小孩的话一说完,被称作田大伯的汉子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二东,我这就去拿药箱,你且等我一会。”
这田大伯说到这,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看向一边的杨默道:“仙长若是还有疑问,请稍等片刻,我有要事去去就回。”
杨默听了摆摆手说:“无妨,我候着便是。”
田大伯见杨默神色平静,并无怪罪之意,便匆匆走回屋子,不一会便背了一个红漆木箱走了出来。
只是这木箱看上去颇为破旧,不但红漆斑驳,边边角角更是有多处破损,显然是经常使用导致。
见这田大伯如此行头,再加上刚才小孩所说的话,杨默心中顿时明白,这个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的汉子,怕还是个大夫。
他看一大一小两人疾步离开,心中顿时有些好奇,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两人在村子里左转右拐,不一会来到一片院落之中,杨默刚一靠近,就听到里面竟然有不少人在说话。
他走到这大院子门口一看,发现比起村中其他房屋,这片院落看上去还算完好。
顺着半合的大门朝里面一看,只见院落里稀稀拉拉的站着些人,正朝刚进去的田大伯打着招呼。
从这些话语中,他隐隐能听到田先生的称呼。
杨默心想此处这么多人,肯定能打听清楚附近的情况,便直接推门而入,想要询问一番。
可谁想他刚刚进门,就听到门里一个女子大喊:“有外人!”
那女子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到走进院子的杨默,顿时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杨羽对着这些人打眼一扫,发现他们的气色,竟然连那田大伯都不如。
如果说田大伯是面如菜色,营养不良的话,那眼前这些人基本都是骨瘦如柴,风烛残年了。
大冷的天气,这些人中竟然有好多都没有身完整的衣服,这些衣不蔽体的人,在寒风中打颤的样子实在可怜。
可即便如此,他们见杨默进来后,还是有四五个男子站出,手里拿着削尖的木棍,隐隐围起了杨默。
见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一般,杨默拱手清声道:“各位善人,小道青玉子,因为迷路才到了这里,并无恶意。”
可他的话说完,却听一位端着木枪的男子喊道:“不管你是干什么的,赶快离开我们陈家村。”
这男子大喊之后,却惊动了已经进入屋中的田大伯。
那田大伯脸色有些不悦的走出屋子道:“我都说过多少次,我救人之时,不要在外面乱喊叫。”
可等他把话说完,却看到院子里的情景,顿时表情一呆,然后紧跟着对那些举枪的人大喊:“还不放下家伙,对仙长怎能无礼!”
这田大伯在众人中很有威望,他话音一落,那几个男子便放下了手中木枪,只是有些戒备的看着杨默。
“仙长,您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
对着杨默,这位田大伯很是尊敬,小心的询问到。
杨羽去看了看屋里道:“我看出善人你来这里是为了治病救人,正好小道我对医术也略懂一二,就想来看看有何能帮上忙的。”
田大伯虽然是的大夫,但早年家里也是书香门第,比周围的这些农人可有见识多了。
杨默不管是身形还是气质,就算是东平府的那些大户人家都养不出来,就陈家村现在的样子,有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
所以杨默说他会医术,田大伯却是没有怀疑,只是伸手朝屋里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那就劳烦仙长一起去看看。”
说完,田大伯便陪着杨默一起走进了屋子,他们刚进去,周围那些农人也都围到了屋子外面,好奇的看起了热闹。
杨默跟着田大伯一进屋子,就发现这里以前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前厅,只是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到处是一团团铺开的干草,像是睡觉用的。
他这时看到,就在其中一堆干草上,正趴着一位上身赤裸的男孩,而带田大伯来这里的二东,此时就跪在男子身边,满脸焦急。
走进一看,他发现在男子右肩之上,有一道七八公分长的伤口,看样子应该是刀伤。
这刀伤深可见骨,整个伤口不但没有愈合的迹象,反倒已经感染化脓,烂肉上全是白色脓水。
他仔细一闻,都能问道那伤口处传来的细微臭味,显然这感染化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此时,在男子右键肩井穴位置,正插着一根银针阵痛,应该是刚才进来的田大伯施针。
见杨默在观察病人,田大伯叹了口气说:“这伤口已经溃烂,在下也只能暂缓他的痛楚,实在是学艺不精。”
田大伯说话的时候,杨默正在摸男子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正在发着高烧。
听出田大伯语气中的哀伤之意后,杨默赶忙道:“善人你这针术已经十分高明,就是小道也力所不及。”
杨默倒也没有说谎,他虽然因为练武对人体窍穴颇有研究,但施针之术却是一点都不懂的。
“仙长不必以善人相称,在下田景佑,祖上曾在惟德先生门下学习施针之术,传到我这里时,已经失传大半,实在是惭愧。”
田景佑话一说完,杨默突然问:“惟德先生?可是那著写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的王惟一先生。”
听闻杨羽说到《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田景佑脸上露出惊奇之色,忍不住问:“正是王唯一先生,仙长可看过这本图经?”
杨默点点头,当初他在全真教学艺的时候,丘处机便给了他一本《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让他从上面学习窍穴知识。
这王唯一是北宋年间的人,《铜人腧穴针灸图经》是他在仁宗时期著写的医书,若是田景佑没有说谎,他此时多半就在宋朝。只是不知是什么时期。
他心里思索着自己的事情,可田景佑见他点头,脸上却是露出一片狂喜之色。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田景佑竟然跪倒在地,大声道:“还忘仙长能传我惟德先生针灸之术。”
田景佑如此大的动静,让杨默满脸无奈的准备将其扶起,一边扶一边说:“田先生,容小道先把眼前这位伤者治好,针灸之术日后再说。”
可他的话一说完,就见旁边跪着的二东也跪倒在他面前说:“仙长若是能救我大兄,二东这条命就是仙长你的。”
杨默见两人跪个没完,索性恐吓着说:“你俩人要是再跪来跪去,耽搁我救人,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那两人一听杨默这话,赶忙起身让开,二东是担心自家大兄姓名,而田景佑则是想看他怎么医治这必死之人。
对于两人的想法,杨默懒得猜想,之所以要救这名男子,也只是因为他生在文明社会,实在不忍心看着人死在她面前而已。
至于怎么救人,对于田景佑来说也许是件难事,但对他来说,也不是没有机会。
他放下肩上的布包,从中拿出一盏酒精灯点燃,然后拿出一柄细长手术刀在灯上灼烧,条件有限,他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消毒了。
紧跟着,他俯身运功,用手指在受伤男子身上数个穴道连点几下,这是为了制住男子,免得因为一会痛苦挣扎起来影响治疗。
然后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他握着灼烧过的手术刀,开始割掉男子肩膀伤口处的烂肉。
割掉烂肉,擦拭消炎药水,涂抹止血生肌的药膏,简单的缝合,贴上凡士林纱布包扎,最后再来上一针抗生素,一切弄完之后,从来没做过这些的杨默已经是满头大汗。
看着眼前还在昏迷的男子,杨默心想他这未来世界的手段都用上了,这家伙应该是死不了了。
想到这,他拿出一块军用干粮,招手对二东说:“烧些开水,把这东西煮在里面,等你大兄醒了给他喝。”
见二东跑去忙活,他对已经傻眼的田景佑问:“他是为什么受伤的?”
听到杨默的话,田景佑从愣神中缓过来,叹了口气说:“还不是因为西边那水泊梁山的好汉。”
田景佑话说出口,杨默立刻心头一震,赶忙问道:“可是那有一百零八位好汉的梁山?”
田景佑摇摇头说:“有没有一百零八位好汉在下倒是不知,只听说那伙人的首领姓晁名盖,人称托塔天王。”
从田景佑口中得到确实的答案之后,杨默总算是明白,他到底来到什么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