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敌对关系之间从来都不缺奸细,就如人族可以往默雪之森安插间谍一样,人族之中,自然也有异族的奸细。
这些人生理上毫无疑问是人族,但或为利,或者是小时候便为异族俘去,打小接受洗脑,视人族为敌,前者是目光短浅,后者则干脆认定自己是一名异族,人族的外形让他们引以为耻。
这两种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毕竟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叛国那么简单,而是背叛整个种族。
此时在闻松背后出手的就是奸细,对于队伍里有奸细,闻松一点都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这两人的身份。
“闻江,为什么是你?”
“义父,都怪您对我太好了,在您身边多呆一天,我便感觉自己内心又软弱了一分……”年轻人脸上带着挣扎:“我怕我有一天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使命?你是人族啊,你的使命难道就是帮着异族毁灭族人?
闻松看着闻江:“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先松手好不好?你大伯父对你可没那么好,你没理由伤他的对不对?”
闻江看着义父闻松,用力将手中刀子打了个转,鲜血因此顺着刀子狂涌而出:“您大概还不知道,大伯父是杀了我父母的凶手。”
刚刚为弟弟挡下闻江刀子的中年人闻言愕然,就算刀子在他身体上旋转,疼得他直打哆嗦,他也强忍着道:“你要说我杀了你爹还有可能,但我从未杀过女子……”
“呵呵呵,那是我亲眼所见……”
“胡说八道。”
中年人并不承认,倒是闻松心中了然:“你说的‘父母’,是异族吧?”
闻江没回话,但脸带狰狞,插入中年人小腹的刀子已经抽了出来,扎向其心口,他知道自己今天很难活下来,所以不管如何,他得将杀父仇人先杀了再说。
他的刀很快,但再快也没有他义父快,闻松后发先至,两指如电,在义子的刀伤到他大哥之前,已夹住了刀身。
这小子够狠,而且恐怕已报着必死之心,可惜还是太嫩了。
闻松心中暗叹,正要制服闻江,突然却感觉不到自己那只夹着刀子的手,他一愣转头,看到的是手掌迅速腐烂的画面。
“妖兵?”闻松瞳孔收缩,他在与默雪之森相邻的北江行省监视异族多年,见识非凡,但一个轻敌还是为义子所趁,这也是他先入为主,根本没想到义子手中所持之物,竟会是极为稀少的妖兵。
闻江得势不饮人,狞笑着又是一刀扎过去,这一次他要杀的可不是他大伯父,而是他义父,事实上,就算是之前那偷袭的一刀,他也是经过精密计算,知道大伯父会为义父挡刀才出的手。
在义父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义父的弱点,只要先伤到大伯父,义父就算看上去再淡定,心中也肯定已经乱了,义父越是心乱,他得手的机率便越大,哪怕最终杀不了义父,能杀了大伯父也算达到目标,至少人族这位优秀指挥官将会因此失去冷静。
不过就如他义父所想的,他还是太嫩了,队伍里虽然有奸细,但队伍依然还是他义父的队伍,他的刀还在大伯父身上之时,大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等到他将刀子拔出来,队伍里的其他人又怎么还能容得下他?
眼见着闻江的刀就要刺中闻松,一把枪却抢先半步,将他的脑袋扎出两个窟窿,顾飞京虎着脸奔袭而来,铜铃大的眼睛瞪着闻松:“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心软?”
他说着脚步未停,枪尖一转又准备将另外一名已经被制服的奸细爆头,但一枪刚出,却被闻松抓住枪杆。
“大哥!”
“飞京。”闻松摇头:“这算是家务事,让我哥来吧。”
家务事吗?顾飞京虽然有所不满,但还是不曾反驳,因为另外一名奸细,正是闻松的侄女婿。
谁也没想到,闻家竟然一下子出了两名奸细,要说受打击,此刻谁也比不过闻家兄弟。
捂着刚刚被闻江捅出来的伤口,闻杨看着自家女婿:“我现在只想知道,小玉呢?”
“我把她留在家里。”女婿笑得很淡然。
这话让闻杨松了口气,女儿没事就好,至于女婿,既然是异族奸细,自是留他不得。
但一口气还未松完,却听女婿接着道:“我的刀很快,她应该不会觉得很痛苦。”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怒了,顾飞京更是挺枪一指,怒喝:“为了给异族卖命,你连结发妻子都不要了?”
女婿摇着头,脸上竟多出几丝温柔:“我很爱小玉,如果联军不打过来,我其实很想跟她过一辈子的……”
“那你还杀了她?”顾飞京理解不能。
女婿再次摇头:“你不懂,你不知道联军到底有多强,一旦联军发起总攻,人族将无一幸免,到时候,小玉一样会死,临死之前多半还会遭受凌辱,既然一样是死,那还不如死在我手上……”
这话听得众人好一阵无语,因为觉得心爱之人会死,所以选择先杀了她?这是何等卧槽的想法?可换个角度看问题,在惨死与安乐死之间,帮她选择后者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但闻松却是大摇其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知道异族联军有多强,但你肯定不会知道,我们人族一直隐藏着的力量有多强。”
闻松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活得过今天,但他确认,人族将会赢下这场战争。
说话间,他也没让大哥为难,自己先行抽刀,将侄女婿的脑袋砍了下来,又扶着大哥,一步一步继续往前走。
战斗还未结束,接下来他们还有好一场硬战要打,只是没走几步,闻松一颗心便直往下沉。
大哥挡下了闻江偷袭的一刀,原本看上去伤势不算太重,但别忘了,那是一柄妖兵,妖兵所造成的伤口,从来都不可以寻常对待,闻松心中明白,大哥已经撑不下去了。
“大哥……”
“不用说,我明白。”闻杨轻笑,声音虚弱得可怕,但接着又道:“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在外面还有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刚刚怀了我的孩子,如果我回不去,那孤儿寡母就只能靠你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