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报仇!”马匪们群情激奋,恨不得把林静生吞活剥。即便有个别人仍然心存困惑,在这种时候也不方便说出来。不然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你想背叛大家”之类的诘难。
其实佩西原本不想这么费事,从他的第一选择是先袭击林静就能看出。虽然佩西不可能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样的至理名言,但少说多做这种道理还是懂得。可惜上来没能杀死林静,只好拉开阵势蛊惑众人,借着为大哥报仇的由头激起同仇敌忾之心。
“哈哈哈,”林静忽然放声笑了起来。
马匪们以为她存心挑衅,不由得又是一阵鼓噪,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佩西心中一喜,正想一鼓作气让众人一拥而上将林静宰了,却听见她朗声说道,“可怜周玉还一直为你们打算,竟是一群有眼无珠之人!”
马匪们被骂的一愣,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林静接着说道,“我有个问题请教诸位,如果周玉是我杀的,为什么要将他的头砍下来?就在这营帐中的方寸之地,就算是我暴起袭击,也应该存着杀人远遁的念头。诸位都是见过血的,人头好不好砍不用我多说了吧。”
林静说完环视了一下四周,与她对视过的马匪要么偏转目光,要么暗暗点头,但无一例外都保持了沉默。将众马匪的反应扫在眼底,林静回过头来逼视着佩西,“你说我杀死周玉后又和你谈了条件,说明我割他首级时你就在旁边。看来你对自己的大哥也不是像嘴里说的那么忠心嘛。”
佩西并非不知道这个破绽,只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周玉的尸体上有刀伤,当然是他的杰作,但他可不知道林静用的什么武器。如果到时候武器对不上,再被人认出是马匪的弯刀造成的,一下子就会被识破了。所以他不得已砍下了周玉的头,却不想还是在这里做了文章。
不过佩西并不慌张,毕竟情况还是可以控制的,他心思急转,说道,“我那时只是没来得及阻止你。你突然从背后袭击,大哥猝不及防之下被你斩断了头,也没什么奇怪。”
“哦?这次我变成了从背后袭击?”林静平静地说道,“你正在与周玉交谈,为何不出声提醒?”
为了圆一个谎言,往往要说出一千个谎言。佩西仓促间思考没有那么全面,于是有点越说越错,“我……我当然是想提醒来着。不过没来得及,你当时……当时……”
佩西说了几遍当时都没能接下去,周围的马匪自然也就起了疑心,渐渐出现了交头接耳之人。佩西心知再不说下去可就糟了,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会隐身!对……就是隐身。你隐身到大哥身后,突然出现,这才把他杀了。”佩西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话中更是强调了几遍隐身,“不然你也不能那么轻易就把大哥给杀了。”
佩西说完心想自己可真是个天才,即便对方否认自己会隐身,也可以说她是在撒谎。一个人想证明自己会什么很容易,想证明自己不会什么可是难上加难。林静听佩西喊破自己会隐身,心中也有几分无奈,这可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林静也不能就直白得说我虽然会隐身,但是我没用,那和承认杀了周玉没什么区别。
好在林静知道现在问题的关键其实并不是自己会不会隐身,不能被佩西将话题引导到这上面,“就算我会隐身好了,可是为什么我不等着周玉和你分开再去杀他,偏偏要留下你这么个目击证人呢?”
“你那是想威胁于我!”这次佩西答的倒快。
“我们此前认识?”林静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佩西没在意这个奇怪的问题,随口答道,“我当然不认识你这种人,要是我认识你,大哥也不会遭此毒手了。”佩西说着又演技爆发,真的流下了几滴眼泪。
林静的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我既然不认识你,有什么把握你到底会立刻帮周玉报仇,还是服软,或者最该采取的行为——拖延住我,呼叫援手?”看了一眼有些慌张的佩西,林静继续说道,“即便我想威胁你,我干脆潜伏等到你走,然后暴起杀了周玉,再带着他的人头去威胁你。这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佩西心想,你咋不早说啊。当着这么多人,咱也不能给人家说刚才说乱了,现在从头捋一捋。面对林静的问话,佩西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一时间竟然卡住了。
“既然你说不下去,那么我来给大家讲讲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林静先是简单复述了一下她和周玉的会面经过,然后接着说道,“周玉和我告辞之后,心中不安。于是想找一个兄弟去杜瓦奎因打探一下。可惜他所托非人,选中的正是你佩西。你佩西却是个目光短浅之人,只想着继续过有酒有肉有女人的日子,于是就和周玉起了言语冲突。”
“当时周玉不以为意,只是想着日后再慢慢解释。不过你并不这么认为。随后你就找了个帮手,哦,就是你身后那个矮子,说是想要和周玉再谈谈。”林静的语气透出了几分惋惜,“周玉将你当兄弟,却没想到兄弟也会对自己捅刀子。他一个照面他就被你重创,然后被这个矮子割下了头。”
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林静正在遛着二狗玩呢,当然不可能亲见。这些不过是她短时间内推测所得,把握也就顶多五六分。但她说的是不是事实真相不重要,只要比周玉的说法可信度高,就可以说服马匪们。
而之前林静已经将周玉的谎言撕个粉碎了。这就像是那个老段子所讲的道理一样。两个人被狮子盯上,其中一个拔腿就跑,另一个不解明明都跑不过狮子,为何还要跑?答曰,不需要快过狮子,只要快过你就好。
就像林静刚刚无法自证不会隐身一样,这个故事一出,佩西同样无法自证清白。更别说林静的推测已经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