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司马捋了捋胡子,他干巴瘦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瘦削的脸颊看不出任何富态。一双丹凤眼中有着异样的神采。他的背略微有些弯了,但仍旧努力挺直。身上穿着一席长袍大褂,不知道或许会以为他是个老账房先生。
“自我介绍就不做了,林长官应该已经对老朽的事迹有不少了解。”诸司马脸上挂着几分笑,堆起的皱纹更显沧桑。“我就说点林长官可能不太清楚的。”
“我曾经带领一直佣兵团向西北去采集龙火岩。这种岩石只有被龙息喷吐过的地方,经过时间风化才能形成。”诸司马脸上露出了回忆地神色,“所以这任务的难度可想而知。不过我们运气不错,采集的很顺利。可惜回程的路上遇到了大批马匪,队伍几乎全灭。后来我又拉起了一支队伍,报了仇。”
林静知道诸司马说的正是他的成名之作。虽然并不知道那次团灭是因为马匪,可诸司马说因为这个就要重出江湖,显然她是不信的。如果要恨得深,当初为何要离开。如果恨已解,有什么理由又要回来?
诸司马看不出林静有什么表情,继续说着往事,“后来人们每说起来都会赞许我的能力,可却没人知道,我唯一的儿子就死在那时。”
林静从诸司马的语气中听出了无限的寒意,可惜这仍旧未能说服她。深仇大恨或许能说明诸司马的动机,却解释不了他此前的行为。
“那天我们才带着队伍返程……”诸司马开始讲述这让他一直痛不欲生的往事细节。
那时诸司马才带着队伍离开巨龙活动的范围,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走到了相对安全的区域,不出意外将会安全返程。他此行带的队伍有四五十人,就算是马匪也轻易不敢挑衅的。
当天夜里,众人正坐在篝火旁吃饭。诸司马的副手,“酒桶”武音忽然建议道,“大哥,喝点酒吧。”从他外号你也能看出来,这人嗜酒如命。
这一路来诸司马严禁队伍中人喝酒,这个叫武音的佣兵早已饥渴难耐。如今好不容易已经离开了危险区域,急忙提议要求喝酒。
诸司马本想拒绝,可看到兄弟们都是期盼地望着自己,犹豫了一下,想这应该也安全了,所以就答应了下来。这个错误的决定让他后悔至今,从那以后他滴酒未沾。
大哥同意了下来,佣兵队伍瞬间成了欢乐的海洋。就连诸司马都扛不住劝,喝了两碗。四十几人的队伍狂欢半夜,仍然保持清醒的人只有诸司马的儿子诸技。
等众人终于分分醉倒,各自回到营帐休息之后,第一个喝醉的武音迅速翻身坐起。他装作摇摇晃晃找不到路的样子,在营帐里四处转悠了一番。确认了没人还能站的起来之后,他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朝着远处走去。
不过虽然他已经做的隐蔽,却仍然引起了诸技的警觉。诸技悄悄地蹑在武音身后,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小山坡上。他看到武音在那鬼鬼祟祟地搞什么东西,自忖实力胜过对方许多,于是开口说道,“武叔,你这是干什么呢?”
可惜诸技就这样错过了一个力挽狂澜的机会。这要是林静看到,肯定是不过对方在做什么,都要先过去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再说。可诸技一来觉得自己实力不错,二来对人心险恶认识不足,竟然出声说话。
背后突然响起声音,武音被吓了一哆嗦,急忙说道,“我……我喝多了出来尿尿,关你屁事。”他边说边转过身去,看到只有诸技一人,心中大定,还是试探道,“你一个人跑出来干嘛?”
诸技还没意识到情况的凶险,仍打算与对方周旋一二,“哦,我有点胸闷,出来透透风。”
听到诸技这样说,武音不再遮掩。他从怀里掏出来刚才就准备释放的信号桶,轻轻一扭。只见一发信号弹嗖地一下飞上了天。武音彻底放松下来,望着天上的信号弹,“嗯……真是好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诸技显然知道了情况不对,将腿上绑着的匕首抽了出来。
武音知道对方的实力比自己强,并不想动手。他将手指放在嘴上,“嘘!仔细听。”
诸技凝神倾听,瞬间就变了脸色。远处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初时还不甚响,很快就清晰起来。显然是对方在迅速接近。诸技也知道事情轻重,顾不上再质问武音,转身向着营寨狂奔而回。他的身后传来武音放肆的笑声,在寂静地夜晚听起来格外刺耳。
狂呼的诸技虽然唤醒了一些人,可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这些人晕头转向,直到听到大批马蹄声才知道不对。此时再去寻找铠甲武器,显然为时已晚。还能爬上马背的都已经是身手不错的了,大部分人都烂醉如泥,叫都叫不醒。
诸技一路找到了诸司马的营帐,将老爹叫了起来。诸司马虽然也喝了几碗,手脚有些发软,不过神智还算清醒。他略一听马蹄声地密集程度,就知道对方在二三十人上下。若在平时不会放在眼中,可此时绝对无法抵抗。
“儿子,你自己跑吧,我来替你挡一挡。”诸司马已经想要用命来拖延了。诸技深深地看了一眼老爹,没有多少话,只是点了点头。
诸技扶着诸司马来到营寨中间,马蹄声已经近在耳边,用不了一分钟就会到达营寨前门。他牵来了一匹马,对诸司马说道,“爹,您保重,儿子无法孝敬您了。”
诸司马觉得不对,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诸技敲在脖子上晕了过去。其实若不是诸司马喝了酒,诸技并不会这么容易得手。诸技将晕了的老爹扶在马上,调转马头,对着营寨深处狠狠拿刀拍了马臀一下。
这马也是争气,嘶鸣中狂奔而出,遇到不高的营寨围栏一跃而过,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时敌人已经冲进了营寨,砍瓜切菜一样将所有站着的人全部杀死。不过到了诸技这里之后却像是踢到了铁板。一连折损了五六个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