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反驳,说自己当时根本不在现场,沈琳琳又怎可能是因为她才摔成这样?她想呵斥,她根本就没听到那几个丫鬟之前的对话,又如何可能是因为嫉妒才出手伤人?
可是,心急如焚的墨思照此时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毕竟是她自己刚刚说亲眼看见了苏月撞人,现在再说其实她根本就不在,那岂不是自打嘴巴,岂不是代表着,她之前说的也都跟放屁一般了?
就算再如何蛮不讲理,她也明白这会儿那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否则大哥发起怒来,即便她在家中有母妃撑腰,他却是个对着皇上都敢拔剑的人,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原谅她。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墨思照原本明艳绝伦的小脸上渐渐染上了三分狰狞,七分疯狂,立时汇成十分的阴毒来。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可怎么就发展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呢?她不能理解,她无法理解,也不愿意去理解!
她只是满心满脑地盘算着,这该死的,这该死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永世不得超生的苏月,只要她墨思照活在世上一天,她一定要想方设法,用尽全力让她不得好死!
原本算计的好好的,沈琳琳装作“无意”撞伤苏月,悄无声息根本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就算等她醒过来,恐怕也没胆子来找她们报复,若是她真个报复了,墨思照有足够的借口和理由说她是残害好姐妹,说她已经逼得琳琳要上吊自尽还不罢休,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苏月受伤之后的所有说辞,就连她娘家人知道后可能会有的反应都丝毫不落地在她考虑之中。
可饶是她已经这样深思熟虑,也没想到苏月竟根本没照着常理来,自己所有的计谋也一朝沦为画饼。她太大意了,她根本没料到去撞人的沈琳琳竟反被人给撞了!
这本不应该,这本不可能,琳琳的大哥沈傲风是当今武林高手,若非毕竟不是贵族出身,恐怕早就被招进宫里做禁军统领了。琳琳虽是女儿身,却也是从小练过武的人,虽说不过只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却也不该对付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出生书香之家,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的苏月啊!
本能地就觉得,肯定是这个该死的“大嫂”使了什么见不得的手段,又或者,她根本就不是她此刻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没用,墨思照心中恶气仿若忽然掉进了氧气瓶里的火星一般,“轰”一下彻底爆发开来。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看上去好似弱柳扶风般连站都站不稳的苏月,墨思照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自己身边这一晕三伤的几个丫鬟,顿时又有了底气。
对!这个该死的贱人,她一定不是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没用,如果真是个弱不禁风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动作这么快,力气这么大!如果真是个胆小懦弱的没用东西,又怎么可能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胡说八道,用尽心机!
刚刚弯下去的身子忽然又直了起来,墨思照几乎已经肯定自己的想法,她的嘴角带上了一丝冷笑:“世子妃这话好没道理,你说你只是说了几句话本郡主就动手打晕了你,那,我这边这四个丫鬟又是被谁打成了这样?”
苏月一脸茫然,看上去压根没听懂她在说什么,愣了好半天,她才傻乎乎地眨巴着自己的眼睛奇道:“郡主怎么问我呢?我都晕了,哪里知道她们怎么又会被人打。”她说着,忽然恍然大悟般缩了缩脖子,表情变得格外不忍,“难不成,是郡主气急拿她们出气?”
“你!”墨思照差点直接疯了,一手指着苏月的鼻子,垂在半空中点啊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她说不出话,却不代表她身边的丫鬟能沉得住气。
和小翠的低调守礼不同,金雀自打进府就一直跟在思照郡主身边,因手脚还算麻利,又生来能说会道向来最得墨思照喜欢,这些年她在王府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向来是跋扈惯了的,就算有时候坏了规矩犯了错,也因主子的关系从来没受过什么大的责罚,因此此刻听得这话,她立时就忍不住了。
猛地从后头跨了一大步窜到了最前面,金雀双眼瞪得滚圆,鼻孔都快朝了天,居高临下般插嘴道:“郡主,您这话什么意思,奴婢等明明是被您打的……唔!”
“啪!”一声脆响生生将她的话直接打断,却是墨思照气得面色铁青,一巴掌将她另一边的脸扇了个人面桃花朵朵开。她气啊,她快要气疯了,要不是这毕竟是她最得意的丫鬟,墨思照差点就忍不住当场将她活活拍死。
这种关键时刻,连她都要反复掂量之后才能决定该作何反应,这个蠢货却如此没有眼头见识,不分时宜就突然开口,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她一个下贱奴才,当着这么多主子的面,有她说话的份儿吗?不给她点教训,旁人还以为自己连身边一个丫鬟都教不好!
金雀被打得彻底傻愣在当场,但墨思照依旧怒气冲冲,要不是沈琳琳在旁看着不对连忙伸手拉住她,她差点就要继续扭身上前再踹两脚解气了。但,就在这个当儿,刚刚还只是低声怯怯地回答问题的苏月,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格外清晰的抽气声。
这声音实在是太尖锐,太刺耳,以至于那边明明有墨思照沉重的呼吸声和沈琳琳低低的劝慰声,在场众人却还是清晰地听到了。然后,伴随着这一声抽气,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还在拼命挣扎着想要揍人的墨思照到了这个当儿,终于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忙停下了身子,可除了她和沈琳琳,所有人都呆立当场。愣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墨风终于没忍住第一个感慨出声:“你,你还真打啊,你的人,还真是你自己打的?思照,你,你可真是……”
他深深叹了口气,还想再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浑身哆嗦着,实在是有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唉声叹气的一甩胳膊,转头就走。走了没多远,却又忽然笑起来:“不过这样也好,哈哈,我还以为你是一心一意对沈琳琳好呢,看来,也不尽然嘛,哈哈!”
墨思云也是不敢置信地死死盯住还是满脸杀气的她,简直不敢相信:“思照,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你只是被一些别有心思的人利用,受了她们的教唆,可,可这一回你怎么能如此颠倒是非不分好歹呢,你就算要陷害大嫂,你,你也不能把这么多事情全都颠倒着说啊!我一直以为你就算娇蛮了些,毕竟本性还是好的,可你,你,我真是太失望了……”
墨晟自然依旧没有说任何的话,却深深看了一眼面色难看到极点的墨思照,又看了一眼无法分辨出情绪的沈琳琳,拉住苏月的手,也是一声不吭的就要往外头去。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小丫鬟急急忙忙的叫声:“世子妃,世子妃!奴婢奉命将太医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