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洋见状,当着那小伙子的面给张隼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先过来帮忙照看贺成易,“麻烦你了,我先送你嫂子回去休息,她怀孕了,不能熬夜。”
顾知许闻言道:“现在才九点多,还早呢。我过会儿再回去吧。”
程东洋却没有给她讲理的机会。两分钟过后,张隼便出现了,程东洋一把接过张隼丢过来的钥匙,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手指头勾着装药的袋子,大步走出医院,把她塞进了张隼的车里。
晚上飞机落地,他刚打开手机,就看到有十多个来自张隼的来电提醒。回电话,听说顾知许出事了,便着急忙慌地赶来了医院,托运的行李都没等得及取,自然也就没有回家开车。
程东洋抱着顾知许走后,张隼挑着眉,看向杵在贺成易门口的小伙子,“贺成易的秘书?怎么现在才来?”
小伙子自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老板交代了这个时候来,木着脸转移了话题,“麻烦张少了。贺总跟贺夫人很快就来,到时候张少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张隼冷哼一声,没再说话,悠哉悠哉地找了张椅子坐下,随意得仿佛这里是自家后花园。他们这群人,拐着弯都有点关系,区别只在于熟与不熟而已。比如他跟贺成易,便仅在酒会上有过几面之缘,连认识也是说不上的。毕竟,他是个纨绔,而贺成易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就算出现在同一个酒会上,也是说不上半句话的。
顾知许今天受了惊吓,又有孕在身,回到家中,便有些犯困。程东洋伺候着她洗了个澡,又擦了药,才把她抱上了床,关了卧室的灯。
这是第一回,程东洋帮她洗澡,却没有丝毫绮念,只一个劲地盯着她身上的那些淤青眼睛发直。懊悔跟后怕卷天盖地,顾知许都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发颤。
顾知许躺在床上,思绪翻涌,虽然犯困,却睡不着,只把早些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才终于睡了过去,却是一会儿梦到她被人杀死了,一会儿梦到贺成易浑身是血,一会儿又梦到程东洋在她的坟前发了疯,一直睡不安稳。
程东洋轻轻地走了进来,把一碗瘦肉粥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在床头坐了,伸手去触摸顾知许脸上的伤痕,又一遍一遍地,轻轻把她微微拧着的眉头抚平。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贺成易恰好在场,他的知知,会遭遇什么样可怕的不幸。
她遇到暴力袭击,他却不在她身边,不能保护她。她一晚上都表现得很平静,可是她的心底呢?是不是很害怕?
眼中有可怕的风暴聚集,就像暗夜里汹涌的海底,幽深骇人。沉沉地叹了口气,将那些暴戾的情绪掩去,藏在平静如水的表面下,这才轻轻摇醒了熟睡的小女人。
顾知许觉得自己才刚刚睡着,却又被吵醒了,心情不大好,拧着眉咕哝着抱怨:“干什么~困死了!”
程东洋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知知,先吃点东西再睡,不然半夜胃里会难受的。”
顾知许半睁着眼睛,轻轻吸了吸鼻子,果然闻到浓郁的粥香,顿时就有了食欲。她只在六点多钟的时候在马路边买了根玉米吃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晚饭。早些时候心里着急不觉得,这会儿闻到食物的香味,才感觉到饿了。
第二天早上,顾知许醒得很早,发现程东洋不在。惺忪着睡眼抓过来手机一看,刚过了五点,便想着熬一锅鸡汤送到医院去,略尽心意。
起床来到客厅,却发现厨房里已经有人在忙碌了。晨光微曦之中,那人长身玉立,如松如竹,偏又带着一万种人世间温暖的烟火气息,让人心甘情愿沉沦。
那人听到响动,回过头来,温柔笑道:“醒了?再多睡会儿吧,等汤熬好了,我陪你送到医院去。”
顾知许有些讶异,“你……在给贺成易熬汤?”
程东洋笑道:“有何不可?难道在知知眼中,我竟是个不讲道理不懂知恩图报之人么?”
顾知许讪讪,“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程东洋轻笑,“虽然有人觊觎我的宝贝,我十分膈应,可是人眼光好,我有什么办法?”
顾知许观他神色,见他果真丝毫不介意的模样,心下纳罕。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跟他易地而处,恐怕这汤也会心甘情愿地去熬,心里……却总会有些不得劲吧?
可是,他们终究才是一家人。面对任何人,哪怕是双方父母,膝下子女,他们都是一起的。
思及此,顾知许便松了心思,转而问道:“你熬了什么汤?”
“川穹白芷鱼头汤。”
顾知许奇道:“这么早,哪来的鱼头?我记得家里也没有川穹跟白芷啊!”
程东洋笑道:“隼毛送过来的。”
顾知许咂舌,“小隼哥真可怜。你这样使唤人家,不好吧?”
程东洋不以为然,“这都是他惹出来的祸端,送点东西而已,便宜他了!”
顾知许被噎着了。这神逻辑!
程东洋又道:“你赶紧回去再睡一会儿,汤好了我叫你。”
顾知许确实也困得慌,上前往程东洋脸上轻轻一吻,便打着呵欠回卧室去了,留程东洋在厨房里兀自捂脸轻笑。
七点多,顾知许再次醒来,一看时间已经不早,忙起床洗漱换衣服。程东洋见状,笑道:“你慢点,不着急,这里过去十多分钟就到了。刷完牙先过来把这面条吃了,你现在是两个人,饿不得。”
等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刚好八点。程东洋一手提着保温桶,一手牵着顾知许,走进了贺成易的病房。
贺成易已经换了一间干净宽敞的高级病房,看着比普通病房舒适许多。
他们进屋的时候,贺成易已经醒了,看到程东洋,礼貌地笑了笑,然后目光便落在了他们紧握的双手上,瞬间黯淡下去。
顾知许轻轻挣开程东洋的手,把床头柜上摆着的碗拿去洗了,接过程东洋手中的保温桶,把鱼汤倒进碗里,便要出门叫人。
刚来的时候,她看到昨天晚上的那个小伙子守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