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外邪雾沉沉,后山中的一切都已全部隐去,更加分不出东西南北。又有鬼声啾啾,魅影重重。
暮赤和蚩尤同样置身邪雾之中,两人身上星光璀璨,脸上神色极其的沉定。
他们虽然看不见彼此,但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就在刚才的一瞬,他们同时感受到水浩和涂山欢欢身上的气息变得凌乱起来。
“暮赤,水浩真的是夸父一族?”蚩尤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暮赤的声音冷了下来。他能听出蚩尤语气中的怀疑。
蚩尤淡淡道:“你们夸父一族,心思单纯,感情炽热,又怎么会陷入幻境之中?”
暮赤一惊,愕然道:“你是说阿哥和阿嫂都陷入了幻境?”
“不错。他们一身气息如此凌乱,正是陷入幻境不能自拔的特征。当初地皇就曾经说过,非毒的邪气能将法者心中的魔障成倍的放大,让其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梦寐。”
浓雾之中,没有人看到暮赤脸色的惊疑之色。如果真如蚩尤说的那样,自己阿嫂陷入幻境并不意外,只是让暮赤疑惑的是,阿哥灵藏中有着溪和湫,根本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此时无论涂山欢欢和水浩,一身气息同样凌乱异常。
暮赤脸色凝重的道:“蚩尤前辈,您可知道,怎么才能从梦寐中清醒过来?”
蚩尤沉吟片刻,道:“有两种方法!其一,是自行从梦寐中挣脱出来,那样法者自身的心境,会大大提升;另一种方法则是驱散邪雾。”
“驱逐邪雾?”暮赤讶声道,”为什么要驱逐邪雾,难道用外力唤醒不可以吗?”
“一旦落入梦寐中,便会被封闭五感,外力不但很难让其清醒过来,稍有不慎,还会让其神魂俱损。”蚩尤肃声说道。
当初,他们来到来到相柳的封印之地时,同样有邪雾将他们笼罩其中。幸而,有夸父驱散邪雾,他们才脱身而出。
那时的他,同样没能幸免。只是在寄身星辰的无数年中,在信仰之力下,他的神魂较之那时更加强悍;而且非毒的邪力产生的浓雾也无法与相柳相提并论。
蚩尤沉默着,顾自回忆着往事;暮赤也沉默着。他隐隐猜出湫和溪没有插手的原因,她们毕竟是想让水浩依靠自己的力量,从梦寐中脱身而出。
“我劝你还是利用第二种方法,让他们清醒过来。”蚩尤再次打破了沉默,”他们一身气息凌乱如斯,短时间根本无法清醒。但非毒却随时可能突破封印。”
暮赤微微一怔,眼中晃过踟蹰之色。他深知提升心境的契机十分难得;但蚩尤说的不错,目前这种情况,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水浩和涂山欢欢自行清醒。
“阿哥、阿嫂,对不起了!”
这一刻,暮赤的眼中再也没有踟蹰,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一点辟非横;二点辟非厄;三点辟死灾;四点见真形!”
伴随着暮赤低沉的声音,星杖之上星光璀璨,杖端摇指苍穹,凌空四点。
紧接着,星光由杖端为中心,猛然向四周扩散,直至把四人都包裹进来,无论邪雾还是鬼声都被星光排挤在外。
“二十四星法!”
蚩尤颤抖着嘴唇,讷讷出声。一如当年的情景再次出现,他的瞳孔不可抑制的瑟缩着。那时,夸父同样以二十四星法驱逐邪雾;那时的情景他永世难忘。
“素素!”水浩和涂山欢欢同声惊呼,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们只见无数的星光霍然而起;紧接着,眼前景物一变,素素猝然消失,反而暮赤一脸紧张的望着自己。
“阿哥,阿嫂,你们怎么样?”暮赤关切的问道。他见水浩一脸憔悴之色,而涂山欢欢则是眼圈通红,眼眶中隐有泪水,不由得心中焦急。
水浩和涂山欢欢恍若未闻,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你们刚才被邪气影响,陷入梦寐之中,是暮赤驱散了邪雾,将你们唤醒。”蚩尤一旁插口道。
他一脸狐疑的望着水浩,眼中带着探究。他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是眼前少年封印的伏矢和雀阴。
在蚩尤看来,水浩的表现差强人意,较之暮赤都远远不如。
水浩和涂山欢欢同时愣住,直到好一会,眼神才慢慢沉定下来。
夫妻二人彼此相顾,只觉得事情并没有蚩尤说的那么简单。刚才的那一瞬,他们同时喊出了素素的名字。想来必是同样见到了素素。
水浩朝着暮赤点了点头,转过头来望向星界之外,目光深邃而悠长,仿佛透过浓浓邪雾,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良久之后,水浩轻叹一口气,道:“非毒仍然没有突破封印,这邪雾来的古怪而蹊跷,我和欢欢的结界根本无法抵挡。暮赤有劳你,用星界继续护住大家。”
暮赤脸上肃然,沉声道:“阿哥,放心吧。二十四星法并不会消耗我太多。”
水浩一把拉住涂山欢欢的小手,柔声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素素,也一定会将她救出来。”
邪雾迷茫,魅影憧憧。星界散发着璀璨的星光。涂山欢欢凝望着那张坚毅的面孔,只觉得一阵心安。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众人继续前行,笔直的朝着曼珠沙华走去,没有一丝偏差。
二十四星法不光能召唤出辟凶恶,百毒不侵的星界,同时还可以做到玄象流映。
也就是说,始祖峰后山中的一切景物,早在星界成型的同时,就已经铭刻在暮赤的脑海中。
邪雾浓稠,星界之外殷红一片,宛如幽冥一般。
“相传黑水岸边,由曼珠沙华铺成的火照之路,也不外如此。据说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魂,能记起生前所有的事情;而他们渡过忘川就会忘记生前的种种。所以,曼珠沙华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彼岸花',即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之意。”蚩尤突然说道。
众人默然,不明白蚩尤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