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花岛返回,于云鹏率领下的队伍并未分散,而是都想着去无双堡瞧瞧,毕竟一场百花岛战役打下来,彼此之间都有了并肩作战的情谊,不舍得就此分别。
一路纵马狂奔,把行动稍缓的大队甩在身后,于云鹏和西门双等人率先赶到无双堡门前。
“堡主!”
一名身上带伤的无双堡弟子远远看到,连滚带爬地奔上前来,悲泣道:“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和小姐她们……属下无能,属下无能啊!”
西门双一眼望去,自己治下欣欣向荣的无双堡,此刻一片狼藉,显然是爆发了极其惨烈的激战,压抑着胸中的愤怒,勉强平静了声音,问道:“秦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个明白!”
“堡主,七天前,也就是你们出发去东海之后的不久,突然来了一批白衣蒙面人。你说也奇怪,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惯了黑衣蒙面,这白衣还要蒙面的倒是稀罕。他们人数不多,大概也就是百十来人……”
“什么?”
西门双陡然暴怒起来:“百十来人?我无双堡近万弟子,就是被这百十来人搞成的这个样子?你们难道都是一群猪么?”
那秦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回忆道:“虽然人数不多,可他们的武功……实在是高出咱们太多,除了老夫人之外,没有人挡得了一招!”
“你也挡不住?”西门双对这个叫秦正的弟子倒也熟悉,武功修为在一众无双堡弟子中,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秦正苦笑着一指右肩深可见骨的伤口,无奈道:“弟子上去动手,对方只是一剑,便将我直接废掉,差距太大,照我估计,就算是堡主您出手,也差不多就这样的威势了。”
百十来个西门双一级的高手!
于云鹏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看起来,这股力量之神秘庞大,还远超他的预料之外。
西门双深吸一口气,如果真如秦正所说,那么一切都顺利成章,百十来个这种级数的高手,对任何一个没有防备的门派动手,那都是一击而溃,毫不奇怪。
舍下秦正,西门双和于云鹏等人迈步进入无双堡,满目所见尽是轻重伤员,看到堡主回归,找到主心骨般地哗啦啦围过来跪了一地。西门双看着心中愈加烦闷,哼了一声,直奔内室而去。
“堡主!”
秦正赶在后面,小声提醒道:“夫人的遗体,已经……入殓了。”
西门双心中一痛,麦灵萝和自己自年轻时相识相恋结为夫妇,数十年相濡以沫,举案齐眉。没想到自己离开无双堡不过一个月,竟是阴阳两隔!
“秦正,你是亲历战斗之人,我来问你,夫人对上那些家伙,支持了多久?”
秦正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哽咽道:“他们……他们一路屠杀,一直去到小姐的门前,被夫人拦住,是四人围攻夫人自己,只不过十招之内,便……咱们无双堡的弟子有心一拥而上,可是对方武功实在太高,只要接近的便非死即残,我被一剑穿透琵琶骨,昏了过去,后面的事情,也不知道了。”
“后来那些人抢了小姐出来,没有片刻停留,直接便飘然而去。”一个右腿已经齐根断去的弟子拄着双拐凑上前来,替秦正把事情经过补全。
素素!
于云鹏心中难过,自己的过错啊!一个错误判断,在百花宫平白折损了不少人手,不但没能救到儿子,反而现在连麦丽素都落入敌手不知去向。
“秦正!”
西门双心中焦躁,一股邪火不知往什么地方去发。当日错以为是百花宫下的黑手,就算敌人势大,好歹有个目标。现在这亏是吃得大了,死了老婆丢了女儿,却到现在对对手一无所知。
“你跟着我也有几十年了,可曾看清那些人的武功路数?”
“回堡主!弟子知道事关重大,可实在分辨不出来白衣蒙面人是哪门哪派的功夫,无奈之下费尽心思,记忆了一些招数,请堡主鉴别。”
秦正拖着一条残臂,勉强拾起一根木棍,忍住入骨的剧痛,挥舞起来。
此时在场的,西门双、宋青云、萧夜雨,加上任颖等十殿阎王,都是久历江湖的老家伙;于云鹏、苏思语、苏冰,虽然经验不足,可武功修为已经不下于江湖顶尖高手。
这些人一见秦正比划起架势,数道目光齐齐盯紧,要从中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秦正知道此事来不得半点马虎,虽然右肩伤重根本无法运力,可还是一丝不苟地按照记忆,将白衣蒙面人当日的招数大致演练了几式,区区数个动作,也疼得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忍着痛苦一脸演示了三次,秦正实在支撑不住,手中木棍一松,整个人直接晕厥过去,于云鹏抢上一步扶住,交由水惜君医治。
众人面面相觑,这几招虽然碍于秦正的出手方位细微差别,看不出什么高明,但毫无疑问地,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生疏至极,没法套在任何一家熟悉的武学路数上。
这不管是报仇还是救人,总要先有个目标,如今费了许多功夫,连敌人的来龙去脉都摸不到头脑,还谈什么其他?
西门双胸膛微微起伏,以他精湛的内功修为而言,出现这种不正常的情况,显然是情绪已经难以压制,突然间一声断喝:“把夫人的棺木请出来,开棺验尸!”
众人心中一凛,知道这无双堡主彻底发了狠,为了找到隐藏在幕后的真凶,不惜损毁挚爱妻子的遗体。
不多时棺木抬来,静静地放在地上。
西门双翻身跪倒,重重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再抬起时,额头隐然有血迹一片。
“萝儿……”
西门夫人也早已是年过古稀,可在西门双心里,永远还是那个江湖中初识的妙龄少女,这一声爱称出口,老泪随之流下。
“萝儿,是我的不好,我不该把你自己留在这里。你看……咱们的女婿和我一起回来,比以前更出息了!就是……就是素素和孩子都被他们抓走,咱们找不到仇家的踪迹,要对你的遗体无礼,你别见怪……我在这里立誓,一定和女婿一起,替你报仇,把咱们的女儿和外孙子都救回来!”
于云鹏见此情景,也上前跪倒在地,照着西门双的样子,重重磕了三个头,并不说话。
西门双铁青着脸色,说完这番话,伸手托住棺木上盖,缓缓将其移开。
向内一望,瞳孔瞬间放大,暴怒地飞起一脚,将坚固的棺材踢得四分五裂,喝道:“是谁收殓的夫人尸体?”
众人定睛一看,这根本就是一个空棺,里面本应躺人的地方压上了一块青石,来保持重量不减,而真正麦灵萝的尸身,却是已经不知去向。
早有弟子七嘴八舌地回答道:“收殓夫人遗体的,不是吴小六和吴小七兄弟俩么?倒是想起来了,这几天一直也没见到这俩人那!堡内太乱了,也没顾上这些小事……”
西门双颓然坐倒,脸色一片惨白,对方手脚做得好干净,连这点线索都没有留下,而且可以断言,无双堡中一定有这伙人的内应,恐怕还不止几个。就在现在围拢来的众弟子当中,也同样难保没有对方的耳目在内。
事情陷入了一团迷雾当中,众人空有满身修为一腔怒火,却完全找不到发泄的渠道,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看,一筹莫展。
“于大哥……”
苏思语自从那秦正演示招数之后,一直呆呆地发愣,有一些关节难以想通,眼见陷入僵局,思忖再三,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于云鹏正苦苦思索破局之策,听到苏思语呼唤,眉头一挑:“思语有话说?”
“刚才那秦正演示的几招,我好像倒是见过……”
什么?
众人顿时精神一振,只要能认出招式,便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伙人的行踪。却没想到这么多的武林耆宿束手无策的事情,反倒被这个年轻轻的苏思语看出了端倪。
苏思语扫视四周,欲言又止。西门双登时会意,挥手示意所有无双堡弟子暂且回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双堡弟子中必定混入了内奸,苏思语也不是笨蛋,把自己商议的事情暴露在内奸面前,那做什么都只能是白忙一场。
为谨慎起见,最终只有于云鹏,西门双,苏家两兄弟和昆仑两位剑侠参与了最核心的密议。
“思语,现在可以说了。”于云鹏再次确认了环境绝对安全,这才放心。
苏思语皱起眉头,有些迟疑地说道:“前不久为了凤娇的眼睛,我曾经万里赴苗疆,和一个叫血刀门的家族式帮派打过交道。那秦正刚才演示的几招,如果我没有看错,应当是血刀刀法中的第八式‘血海泛波’、第十七式‘血影重重’和第二十二式‘血光迸现’。”
“血刀门!”
西门双低吼一声,语气中充满深深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