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鼠老大都不能阻止一意孤行的苏思语,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只有严照眼看着苏思语想着自己期待的方向越走越远,十分得意。
苏思语很快拉起了超过一千人的精锐,气势汹汹地开始了讨伐空石狱的行动。
空石狱,其实并不像苏思语所想的那样,是以地狱为名的邪派组织,之所以如此命名,不过是因为人家的帮派所在地恰好在一座小山的腹内,形似监牢,又在石山之中,这才取名为空石狱。
苏思语和严照齐至,带领着手下千余人,很利索地完成了对空石狱的包围之势。空石狱当代狱主皮文光得到消息后,如临大敌般地亲自出迎。
“哪路英雄光临我空石狱,皮某有失远迎,望乞恕罪!”看到苏思语率领的正道盟精锐,皮文光心中打鼓,却不得不先把客套话说在前面。
“皮文光?”苏思语的声音中透着阴冷,伸手遥遥指点面前的这个年过五旬的老者,毫不客气地喝问道:“是你说我们正道盟因运气而崛起,我苏思语是专捡便宜的小儿?”
“苏盟主说笑了,皮某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哪能如此信口开河,这都是没影的事啊!”
皮文光见到这等架势,哪还不明白情况,尽管心中深恨这苏思语仗势欺人,可是,形势比人强,不低头又能如何呢。
“嗯?”苏思语不满地看向严照,这皮文光倒是个识时务的,可这么一来,可就师出无名了,不由得有些责怪提供消息的严照。
严照笑道:“皮狱主,身边的是令郎吧?数日前在淮河画舫中,是怎么说的,敢说出去的话,不敢承认?你们皮家的子孙都是没卵蛋的怂货么?”
此言一出,不但空石狱一方纷纷怒目而视,就算是正道盟这边,大部分人也是不禁心生不满:杀人不过头点地,空石狱狱主皮文光已经低头,几乎相当于乞命一般,双方有了台阶也就罢了,一定要赶尽杀绝才行?又没有真的深仇大恨。
皮文光身边的却正是他的独生爱子皮乐成,日前在花船里喝多了酒,的确说过这些不着四六的言语,也不乏是同为少年人,对苏思语的艳羡和妒忌,说不上真有什么恶意。可如今听到严照如此叫阵,到底是少年人心性,如何能忍?
“哈哈哈,老子的确是这么说过,怎样?你们正道盟好大的威风,拉齐了人马就为了来问老子一句酒话?不就是侥幸杀了个垂死的血杀堡主么?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啪!
不等苏思语这边有什么动静,皮文光顺手一巴掌,把从来没舍得动根手指头的爱子打翻在地:“逆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向苏盟主和严堂主道歉?”
嘿嘿……
苏思语阴测测地一笑:“皮狱主也不要在我眼前做苦肉计了,既然令郎是个敢担当的,苏某也不是惯于迁怒的性子,只消你把令郎交给咱们正道盟处理,还苏某一个公道,这空石狱的包围,我也就立刻撤了。”
皮文光急得火烧火燎,看被自己一巴掌打得半边脸红肿起来的儿子还是不言不语没有表示,恨得又上去一脚踢上去,“你个混账!这阵子哑巴啦?快向苏盟主认错!”
他出手毫没留情,只盼苏思语看在自己责打儿子的份上,不再追究,却没想到儿子从来没被这样无端斥责,又正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一通打没给他明白过来,反而是打发了性子,把脖子一梗,放声痛骂起来:
“苏小儿!你以为拉来这么多人老子就怕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么德性!皮某那天是喝醉了,说了些酒话。现在看来,就算皮某不喝醉,也照样是这句话:正道盟欺世盗名!你苏小儿凭运气上位,把自己当盘菜了?有种的来和老子单挑一场,我看看能击杀血杀堡主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
皮文光呆住了。
这一番话一说,那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这个儿子……死定了!一念及此,老泪登时忍不住流下来。理智告诉他:若要尽可能地留得有用之身,唯一办法就是扔了这个儿子,在正道盟的淫威下彻底屈服,或许可以换取空石狱满门苟活。
可是……可是,人活一张脸!
他皮文光活了五十多岁,虽然手下没太多人,好歹也是一方霸主,今日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眼看着儿子死在当场?那样纵然能够活着,又与死去何异!
苏思语被指着鼻子一通乱骂,倒是没有立刻发作,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盯着皮文光父子,看他们接下来怎样应对。
皮文光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脚下沉重地向前几步,拱手道:“苏盟主,各位正道盟的英雄,皮某教子无方,致使犬子无法无天,希望苏盟主能给皮某一个机会,回去好好管教这个逆子,来日等他清醒了,亲自送上门去给您请罪,您看……”
这已经是皮文光能够做出的最大委屈让步了,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对不到二十岁的苏思语都用上了敬称,可他心里知道,今日之事,善了的可能性已经不大。
果然,苏思语摇头道:“皮狱主,这不是我给不给你机会的事情,而是你这个有出息的儿子总是怀疑苏某的武功,要和在下单独放对呢!我若是不给你儿子这个机会,日后免不了还是要被人指指点点。这样吧,既然和令郎也算同龄,便叫他出来,堂堂正正地接我一招,若是我一招内不能斩杀这个狂妄的废物,自此以后,正道盟绝不再对空石狱有所侵犯,如何?”
当着人家亲爹的面说要斩杀亲儿子,苏思语话语中的傲气和狠毒,让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当然,不包括严照。
一招……
皮文光知道今天已经是死局,自己纵然护住儿子和正道盟顶牛,实力相差悬殊,仍不免是血流成河的惨剧。那么,既然这苏思语有言在先,一招……同样是二十岁不到的少年,难道真的连闪避格挡都做不到么?哪怕是一招间重伤,也算是消弭了这天大的祸事啊!
仔细看了看对面的苏思语,是那么的年轻,就算从娘胎里练功,又能强到什么地步?内心深处,他其实也是认为此人走到今天,不过是运气占了极大成分。
就让儿子接他一招试试?
没等皮文光转完念头,皮乐成已经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从身边一个空石狱弟子手中抢过一把长剑,遥遥指向苏思语,“苏小儿,有自信倒是好事!只是希望你能够言而有信!”
皮文光见儿子虽然情绪激动,但一剑在手,立刻能够冷静下来,摆出空石十八剑的防御招数,颇有点渊渟岳峙的气度,不由得老怀大慰,这孩子倒真不辜负我苦心教导这么多年的武功。
若说一个同龄人能够一招间便击杀这种状态下的爱子,皮文光决计不信。
苏思语看着遥遥指向自己面门的长剑,眼光往两侧一扫,瞄上了正道盟一名弟子手上的单刀,径自走过去从那人手中取过刀来,缓步向皮乐成行去。
那弟子倒是有些发蒙:盟主不是擅长的掌法么?怎么突然借用了我的刀……
苏思语慢慢走到场中站定,单刀软软地垂在身侧,抬起眼皮看看近在咫尺的皮乐成:“你准备好了?”
稍稍一顿,不待对方回答,苏思语身形一闪,幻化出三道犹若实体的虚影,三条人影同时举刀,从三个方向一齐斩向皮乐成,瞬息之间,虚影与刀光渐渐合并,接近皮乐成时,已经合在一处。
三影合刀斩!
糟了!皮文光一看这般威势的起手,就知道要坏,这苏思语哪里像是二十岁的少年,这一刀的威势根本就连自己都接不下来,何况是修为远不如自己的儿子?
爱子心切,哪还顾得上其他,呛啷啷长剑出鞘,皮文光足间一点,施展出最快的身法,赶到儿子身旁,要替他挡下这要命的一刀。
电光火石间,苏思语脸上还有空浮现出一个诡秘的笑意,这种变化,原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刀法一变,本来已经渐渐合为一体的虚影和刀光突然间炸开,竟然同时化作八个身影,各持单刀,将皮文光父子同时笼罩在如雪的刀光之下。
八方血影刺!
皮文光只觉得眼前重重叠叠都是真假莫辨的身影,别说招架,就连看清虚实都在所难能,手中剑已经没了章法,胡乱地在眼前一划拉,撞大运似的阻挡一下。
连他都无从招架,他儿子皮乐成更不用提,从苏思语三影合刀斩刀势刚起之际,他就已经知道此人尽管年轻,绝不是自己可以匹敌的。
父子俩双剑合在一处,面对苏思语的八方血影刺,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一瞬间的刀光闪过,苏思语已经收刀而立,雪亮的单刀上,一缕血痕顺着刀尖缓缓流淌,滴滴答答落入尘土。
在他面前,皮文光和皮乐成一对父子,身上都至少有五六处致命的刀伤,尸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