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延曦公主恍然大悟似的颔首说道,“怪不得四王爷看中的是你而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更对本公主视若无睹,原来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自配弗如啊?!”
她说这话全然不避讳旁人,甚至不避讳着慕亦寒,言语中夹杂的冷讽再明显不过。
叶芸儿见延曦公主当众贬损慕亦寒,怒气陡生,想也不想地替他辩解道:“四王爷本是才华横溢,出类拔萃,只是皇上不给他用武之地,他无从施展罢了。若是有施展的舞台,他势必会将自己的不凡之处挥洒得淋漓尽致,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是以,他不必对谁委曲求全,是全天下的人都配不上他才对!”
叶芸儿说得斩钉截铁,话语间对于慕亦寒的崇拜简直到了信奉神明般坚定不移的地步,那份痴情也不禁叫人为之动容。
慕亦寒冷硬的心不由地松软了一下,嘴角也溢出温和而多情的笑意来。
也唯有叶芸儿,可以不计较他的过去和未来,境遇是否顺利,甚至是贫是富,是为人尊崇还是千夫所指,而毫无条件地只是欣赏他的为人,他的才华,此时此刻的他而已。
这一瞬间,叶芸儿也同样化作了他心头最完美的一片云,她的小心眼和任性,还有急性子和往往会糊涂一时的毛病,也被他全然无视,撇到那云彩后面去了。
延曦公主听了,自觉自己对慕亦寒的情义的确显得比叶芸儿浅薄多了,到底说不下去,冷哼一声走回到自己的马车中。
回去马车后,延曦公主依旧无法遏制心里的气闷,只是一味地愤愤不平,咬牙切齿不已。
她命人唤来皇甫景,劈头盖脸便是一顿叱喝,“你如何做的随嫁国公?你明明看清了他的真实处境,却一点不曾透露给我,难不成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么?还是你有意看我丢丑,到最后嫁给这么一个低三下四,不伦不类的落魄王爷?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究竟安的什么不轨之心?!”
皇甫景却不慌不乱,娓娓道来,“公主莫要着急呀?微臣没有对公主说这些是有道理的,公主何不听微臣把话说清楚,再决定要不要斥责微臣呢?”
延曦公主胸口起伏不已,还有上百句的痛斥等着出口呢,可她见皇甫景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只得先行压抑下心头的冲天怒火,不耐烦地道:“你倒是快说!若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仅要自己回去烬国,还要回去参你一本,叫你永生永世也不敢回去!”
这个威胁,对靠官位吃饭的皇甫景无疑是天大的冲击。
皇甫景赶忙拱手恭敬地道:“公主莫要动怒,若是现下将那四王爷得罪得厉害了,等他将来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权势滔天的时候,恐怕公主你就该悔掉肠子,喝再多的后悔药也不管用啦!”
延曦公主听了,嗤笑出声,“你说什么?他如此不受皇家重视,还被净身赶出了宫门去西南做废物钦差,如今连一个小小的县令都对付不了,哪里又有功成名就,权势滔天的可能性?我看你跟那个贱丫头一样,还在有意糊弄本公主吧!”
“你跟那狐媚子每日里在一起亲亲我我,当我眼瞎了看不见吗?你两个定是在私底下鬼混勾结,商量好了一起对付我呢!”延曦公主越说越无所顾忌,看向皇甫景的眸子也越发得阴鸷和狠厉。
皇甫景只觉延曦公主太过不可理喻,有想甩袖子一走了之的冲动。可想到以她的任性的脾气,很可能会真的一意孤行回去烬国,到时候在国王跟前对他竭尽诋毁,他可真的会成为烬国的罪人,被冠以叛国逆臣之名了,是以不得不暂且留下来,心平气和地继续劝说。
“公主殿下,你误会微臣了!微臣之所以如此肯定四王爷总有出人头地的一日,并不是通过旁人之口听来而自以为是想当然的,而是着实是通过他的面相和一身与众不同的骨骼气质,依照古传相术分析出来的。公主难道忘记了,从前微臣在皇上跟前可是以会观天象以测天下大势,观人样貌而度人之忠奸著称的吗?”
延曦公主这才记起来,皇甫景说得果真没错。
皇甫景之所以年纪轻轻便被烬国国王委任以国公这样的高位,还长久地信任和重用他,无非是因为皇甫景乃是道家出身,有观测天象和面相等的玄妙本事,协助王上铲除了不少奸佞,又提拔了不少人才。且曾在预言国运大事中做了积极有效的防范,避免了在真正事发时措手不及,屡建奇功,功劳不可谓不大。
此次烬国国王之所以派皇甫景护送她前来天启朝,也是因他预言天启朝在不久的未来很可能会到达鼎盛时期,为四海九州所臣服和景仰,烬国早些结盟比晚些更好,如此可以占得互通往来,得到天启国信任的先机。
更何况,烬国国王因一意孤行,着数百名死士前往天启朝京城试探,委实使天启朝皇帝震怒,可算真正得罪了这边。烬国国王受挫后才真正信服了皇甫景的话,也才有了派延曦公主过来和亲互通友好这一节。
这些过往如同野马奔腾,在延曦公主烦躁的心下呼啸而过。
想到既然连父王都对他深信不疑,自己又如何不能信他一回呢?
思及此处,她渐渐地心境开朗,平静了下来。
“你所说的可是真的?”她再一次看向皇甫景,这一次却是声音清冷,眸光微闪,夹杂着一丝隐隐的期待。
“微臣若是有所欺瞒,甘愿受罚。”皇甫景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延曦公主因此而心情略好了些,可皇甫景却眸子滴溜溜转了转,由心下泛起一抹隐隐的心虚。
当初烬国国王询问皇甫景谁是可以送去天启朝和亲的最佳人选,心思狭隘又不十分稳重的延曦公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是其他的公主们都不愿远嫁,国王才将这个任务委派给了有意过来和亲的延曦公主。
皇甫景虽不能肯定,却以为延曦公主在天启国的和亲进程并不会十分如意太平。
只是烬国国王以为他是杞人忧天,且对延曦公主的美貌气度十分自信,并不听信于他,执意定下了此事。
皇甫景回想往事,微叹一声,只觉跟着这位小公主,自己的运势也是一日比一日地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