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华进府后,一路睃巡打听着,来到了灶房处。
她见这里有几个人正热火朝天地忙着,连忙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便加入了进去。
众人见她勤快能干,一点不比她“姐姐”差,全都劝说她留下一晚,帮衬帮衬。
毕竟慕弈寒明日就要走了,那一桌饭菜可定要比往常更丰盛也更精致些,来帮忙的人手越多越好。
叶舒华正有此意,一口答应下来。
看门人见她迟迟不出去,便进来寻她,得知了这事儿,也就撒手不管了。
叶舒华听闻慕弈寒有吃宵夜的习惯,她准备到那时再动手。
忙碌完后,已是夜幕四合,府里长廊上,还有各处庭院都点起了明晃晃的灯笼。
叶舒华见众人都去休息了,只留下一名厨子给慕弈寒做宵夜,连忙热情地走过来,拿起一把青菜择着,笑着说道:“我来帮你吧。”
厨子正愁缺少人手呢,打着哈哈答应了下来。
厨子做的是慕弈寒常吃的燕麦粥,叶芸儿趁着他盖上锅盖,出去一会儿的当儿,疾步走到锅台前。
她掏出口袋里的一叠纸包,又掀开锅盖,将里头的粉末悉数放入在里头,而后又将锅盖盖得严严实实,如同先前的那样。
等厨子回来的时候,见叶舒华依旧在原处择菜忙碌着,欣慰地笑了笑。
做好燕麦粥后,眼看着丫鬟们都去休息了,厨子便要去喊她们一个来,给慕弈寒把一碗粥,还有一碟小菜送过去。
“姐妹们都睡得正香呢,不如我来吧?”叶舒华毛遂自荐。
厨子见叶舒华是个机灵的,又长得很是养眼,性子又是这么温和柔顺,可比那些在慕弈寒身边伺候的还要可喜得多呢,想来慕弈寒也会喜欢,是以同意让她送去。
叶舒华便端着这些,按照厨子指给他的路径,一路来到了前面的庭院。
见窗前的油灯忽明忽灭,叶舒华走到门前,鼓足了勇气,轻轻敲了敲房门。
“进来。”正是慕弈寒清冷如玉的声音。
叶舒华推门而入,见慕弈寒正坐在窗前的书桌前,研磨执笔画着什么。
多日不见慕弈寒,乍见到他的风流倜傥,气宇不凡的身影,叶舒华一时看得痴了。
而他那神情专注,投入其中,又时不时勾唇一笑的模样,又让她忍不住想要凑过去瞧一瞧,究竟是什么引得他如痴如醉,心无旁鹜呢?
“公子,您的宵夜。”叶舒华说着,走过去将宵夜放在了圆桌上,又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旁,“公子,夜深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她正要继续装腔作势地说下去,蓦地瞥见慕弈寒笔下的画作,登时如鲠在喉住了口。
这有着明眸善睐,皎洁如月的俏丽面庞,明明娇小柔弱,却显得精神熠熠,如有仙风傲骨的女子,不正是叶芸儿吗?
慕弈寒,在画她?
一时间,如同被什么重物撞击到一般,叶舒华只觉胸口疼痛欲裂,又憋闷得她几乎无法喘息。
原来慕弈寒即使在离开的前夜,心心念念也只有叶芸儿而已。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
“没有什么事,出去吧。”慕弈寒头也不回地,淡淡地道。
叶芸儿紧紧咬了咬嘴唇,忍气吞声地道了声“是”,倒退着出了门。
走出门外,她见四下里无人,索性也不出庭院了,转身躲在庭院里的假山中,目不转睛地盯住慕弈寒的窗前,那一道颀长的身影,只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终于,那一道身影,如同风吹稻草般,蓦地栽倒下去!
叶舒华于嘴角扬起一抹得意,走出了假山,拔步朝着房内走去。
“小慕大人,这一回,看你还逃不逃得出本姑娘的手掌心?该是我的,跑也跑不掉。”她口里喃喃着,一下推开了房门。
蓦地,她嘴角僵住,眼睛瞪得比灯笼还要圆,惊愕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小,小慕大人,你……”
慕弈寒,他不是被自己迷晕过去了吗?
而为何,此刻他仍旧安然无恙地站在她的面前?那冰冷的目光,似乎一把锋芒四射的利剑,横扫之下,瞬间让她魂飞魄散……
叶舒华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叶舒华,你胆敢偷入小慕大人的府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凌风从慕弈寒后面踏前两步,眉目如剑,盯住叶舒华厉声道。
叶舒华这才知道,自己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一举一动,竟然都在慕弈寒的掌控之中!
她这才知道慕弈寒的厉害,也恍然明白,自己今后恐怕再也无地自容了。
惊恐愈发将她席卷,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不住地哭求着,“小慕大人,小女子知道错了,求您原谅小女子这一会吧?我只是太过仰慕小慕大人,情不自禁便想偷偷进来多看您几眼,请您看在小女子愚痴,放过我这一会吧……”
“凌风,带她出去,你来处理。”慕弈寒不屑跟她说话,直接背转了身。
凌风答应着,走上前一把将叶舒华提起,轻松得恰似提着一只只管扑楞的母鸡,厌恶地丢到了庭院之外。
“你口口声声说只是仰慕我家公子,你才偷入进府,那么粥里的迷魂散又作如何解释?如此心机深重,又卑鄙无耻的行径,恐怕愚痴之人是做不出来的吧?”
凌风咄咄逼人地问着,直吓得叶舒华在地上连连后退。
“我,我没有……”
“有没有,等你去了莫大人那儿,一切就都清楚了。”
凌风说着,抬眼看了看黢黑的眼前,“带她去县衙,就说公事公办。”
蓦地,由暗处蹿出两名男子,朝着凌风答应了声“是”,便一边一个,携着瘫软成泥,连路也不会走的叶舒华,离开了慕府。
“小慕大人,您开恩,放过我吧……”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在暗夜中传出好远好远,有若鬼魅诉说着冤屈,叫人们于惊醒中也不由生出了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