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儿实在不忍心,连忙抓住了叶舒华的手,不让她继续扇自己的耳光。
她叹了一口气,“表姐,我知道你已经认罪悔过,这已经足够。我原谅你了,你也用不着自责了。”
叶舒华面露欣慰的表情,却依旧不肯离开,继续帮忙锄着地,“我爹娘说了,我势必要来帮衬你十天半个月,才能消了我这罪业呢。”
叶芸儿见她执意要帮忙,索性不再拦着她,任由她汗流浃背地干起活来。
她打量了叶舒华一会儿,知她也不过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年轻人为了一己私欲冲动做出傻事,也是常见的情形。
她若真心悔改,自己也没有理由继续追究。
兴许,她们两个从此会冰释前嫌,成为贴心的好姐妹呢?
叶舒华也不笨,只是学了一会儿,便掌握了锄地的要领。
翻过地后,她又帮着叶芸儿一家播种施肥,还主动去提了几桶水来。
见叶舒华帮自己做了这么多活计,叶芸儿一家便也对她和善了许多。
李翠双还热情地邀请她去家里吃饭,却被叶舒华委婉拒绝了。
李翠双连连叹道:“这闺女真是愈发懂事了,比去年可不知好了多少呢。”
如此过了半个月,直到这一轮的西红柿成熟时,叶舒华仍旧每日里坚持不懈地前来帮忙,可谓尽心尽力,不计报酬。
她还时常跟叶芸儿谈笑,俨然十分尊重叶芸儿,全然没了年下那般趾高气昂的样儿。
叶芸儿也不知不觉中,喜欢起这个表姐来。
这天,叶舒华帮着叶芸儿采摘西红柿,一边有意无意地纳闷地问道:“芸儿表妹,你一轮接一轮地种这东西,我们都很奇怪,这种子是打哪儿来的呢?”
叶芸儿本想一直保守这个秘密,生怕被人窃取了留种的方法,也跟自己竞争起来,所以轻易不肯说给外人。
这会儿,见叶舒华问起来,她只是微微一笑,“过程繁琐着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叶舒华见套不出叶芸儿的话,转而又道:“我家有一块空地,我爹娘很想让我弄一些西红柿的种子回去,好种在那儿呢。芸儿表妹,你看你能不能教教我,该怎么留种啊?是不是要经过好几天的晾晒呀?”
叶芸儿见叶舒华迫切地想知道,也不好继续装痴卖傻,便只好把留种的方法告诉给了她。
叶芸儿告诉她,留种的流程包括选株、选穗、挖籽、发酵、淘洗还有保存几项,并一一为她做了详细的解说。
最后,叶芸儿还含笑道:“你知道了留种的法子,便可以多留一些种在你们的菜园子里,兴许还可以拿去集市上卖呢?”
“芸儿表妹的心可真好,竟然肯分享出来让我们跟着你沾光。”虽然叶舒华口头上这么说,可她心下却冷笑连连,全无半点对叶芸儿的感激之情。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没有必要继续帮衬叶芸儿一家了,索性推脱家里有事,匆匆离去。
她迫不及待地赶到镇上,进入了玉琼酒楼。
叶舒华将叶芸儿告诉自己的留种的方法,一五一十地转述给李掌柜听。
李掌柜越听越兴奋,最后击掌笑道:“哈哈,让我得了这个方子,看我不种它个上百亩,让这西红柿的市场全属于我的!”
李掌柜的野心让叶舒华不由震撼了一下,不过她心里也止不住地窃喜着。
毕竟,叶芸儿眼看着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李掌柜果然不负她所望,给了她十两银子的报酬。
叶芸儿得知村里有租赁土地的,便马不停蹄地过来打听。
对方知道叶芸儿一家因为种西红柿,赚了不少银钱,便把租赁的价格略略提高了些,每年索要一亩1200文钱,也就是一两多银子。
叶芸儿见这价格无论如何拉不下来,只好依了对方。
他们总共有两亩地,叶芸儿便给了他们近五两银子,租种两年。
这块地距离他们原先的三亩地不远,顾老大自愿连带着这块地一起看守,也省却了他们的不少麻烦。
叶芸儿眼看着这个夏季就要过去,等过了秋天,西红柿便种不成了。最多他们也只能再种三四轮而已。
于是,她便抓紧播种了起来。
还没等这茬成熟,便有一个人跑到她这儿来,跟她商议起买卖来了。
这人看起来很普通,似是某家大户人家的家丁,却也只是谈生意,根本不提及主人家是谁。
叶芸儿也不在意这些,听他说要每斤十文钱买下这二亩地所有的西红柿,陡然生出欣喜来,毫不犹豫地卖给了他。
她想不到这西红柿出手会这样容易,而且对方连价钱也不带商谈的,直接就以高价买下了。
她只以为是对方有办法再以更高的价格兜售出去,只是狐疑了一会儿,便将此事抛诸了脑后。
这一天,又一轮的西红柿籽刚刚种下,她便听闻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李翠双赶集回来,便焦急地跑到了地里,对叶芸儿说道:“芸儿,我去集上,听不少人跟我说,旁人也在模仿咱们种这西红柿哩!”
叶芸儿微微一愣,“是谁?”
“听说是和醉霄楼同一条街道上的玉琼酒楼。”李翠双竭力回想着听来的传言,“那李掌柜不仅开了几家酒楼,还是个地主呢,手底下有几百亩田地。听说,他把这西红柿一种就是上百亩呢!”
叶芸儿愈发讶异,脱口而出,“他哪儿来的西红柿种子?”
蓦地,她想到了什么。
前不久向她买了二亩地西红柿的神秘买主,还有叶舒华自从得了那留种的法子,便人间蒸发了般……这些回想在她的心里一闪而过,又逐渐地重合和串联起来。
迷雾被拨开,却阴气森森的令人胆寒。
想到他们这是联合起来,在自己这儿上演了一出好戏,不知不觉中窃取了这西红柿的留种方法,叶芸儿愤怒之余,将手指一点点攥起来,嘴唇也抿的紧紧。
“芸儿,你没事吧?”李翠双见她面色不好,担忧地问。
叶芸儿唯恐母亲担心,深吸一口气,宽慰道:“娘,我没事。”
可她心底的愤恨跟不甘,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