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轩倒没有沈瑾瑜那么紧张:“京城的局势,想必这两天应该能平静下来了,岭南毕竟离京城远得很,以逸待劳,不怕他们的。小说网 ≥ w﹤w<w≦.≤8≦1﹤z﹤w≤.”
沈瑾瑜对程轩道:“话虽如此,但是现在你是程家一家之主,你不在,我怕很多事情不好处理,不然你先”
沈瑾瑜话未说完,程轩便打断她:“你想让我先走,你自己可有这本事回京?”
沈瑾瑜笑道:“现在看来我自然是没有这本事,所以如果你不先走,那就将我扛下山吧。而且,我昨日里的绣花鞋底子本就薄得很,我刚才看了看,已然快要磨穿了,如果鞋底掉了,我不知道还要慢到什么程度呢。我们现在身处江湖,自然是江湖儿女,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就别计较细节了。”
沈瑾瑜语气竭力做出自然的样子,脸上却有一丝红晕。
程轩没有立时的回应她,只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她这样的全然信赖他,依赖他,相较沈瑾瑜原本多疑不轻易将情绪外泄的性格,这真是一种莫大的信任与体贴。
他有他的立场,很多事情确实不便她知道,不是怕她知道,而是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于她而言,是好事。
程轩不知道沈瑾瑜内心的想法,此时此地,她除了全然的信赖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信赖他。
两人的认知又一次的天差地别。
他是希望快点下山的,因为叛军,他已经在程府做了一些安排,但是经过昨天的意外,他没有那么笃定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一天的时间已经给了他深刻的教训。况且,他除了是小蝶的哥哥,也是皇太孙的亲信,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只是,他已经很小心的隐藏这些情绪了,还是表现出来了吗?是他太弱了,还是沈瑾瑜洞察能力太强。
在他没有马上应答的时候,沈瑾瑜已经将髻拆了下来,将木质的簪别在腰间,将头放下,梳了一个辫子,撕了一段衣服将尾绑起来。
程轩心里暗叹了一口,她是怕在回程的途中颠簸太大,簪掉了与昨天师叔的对比太明显吧。
程轩转身直接点了沈瑾瑜的穴道,没有按照沈瑾瑜说的将她扛起来,小心的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朝大路奔去。
昨天他往这个方向追来,刚才他已经在天上看到他灰色的矛隼在附近盘旋,他的亲卫应该已经在周围找他了,他上了大路小心翼翼的将沈瑾瑜放平在路边,将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一阵儿口哨,慢慢的,矛隼开始向他的方向飞过来,在他头顶忽高忽低的飞着,再等了一会儿,便有马蹄的声音传来,三个身着布衣的男子骑马赶到。
沈瑾瑜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环顾四周,却并不是她熟悉的环境,这个房间红木雕花大床,床上悬着藕合色的床幔,上面暗绣着云纹。
她将缎面的被子打开,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珊瑚色的外衣已经被脱掉了,只剩贴身的中衣,往前看床前不远处是立着紫檀雕花架子苏绣绣屏,沈瑾瑜起身赤脚下地,走近看了,绣的是千里江山图的局部,虽是部分图,绣屏图案布局精美的很,绣工也极是细腻,颜色明暗变化更是得宜,就算沈瑾瑜见过此画的原作,也不得不感慨,这幅绣屏是苏绣的精品。
她在绣屏前呆了一会儿,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周围的摆设,只觉得房间金堆玉砌,无一不富丽堂皇,便有位衣着素净长相娇俏的圆脸杏眼丫鬟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这丫鬟比沈瑾瑜略高,身量纤细,体态优美,她上前照着规矩老老实实福了个身,却并不言语,然后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沈瑾瑜低头略一思索,便跟着走了。
丫鬟并没有带她去到远的地方,穿过了一个门厅,便是一间耳房,里面已经摆好了洗漱的用具,一个半人多高的浴桶已经装了七分满的水,袅袅的冒着热气,水面上洒满了花瓣,粉粉红红的飘着,煞是好看。
那丫鬟又做了个请的动作,沈瑾瑜终于是有点好奇道:“姑娘,这是让我洗澡吗?”
那丫鬟点点头,又指指喉咙,又摇摇头。便上来帮沈瑾瑜解衣扣,沈瑾瑜微笑道:“劳烦姑娘,我自己来便好了,不过我没有让人帮着洗澡的习惯,可能还要请姑娘避一避了。”
说完,也没有客气,自己开始解衣脱衫。
丫鬟对沈瑾瑜的豪气倒有些意外,原本还准备了一些解释的东西,现在看来都不重要了,愣了愣才上前把给沈瑾瑜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放到旁边转身走了。
沈瑾瑜将身体沉到水里,现还有隐隐的药味,她累了许久,这样泡个药澡再舒适不过了。
从她被挟出程府,被两个不着调的师叔丢下的那刻起,她与程轩的命运便暂时的系到了一起,她相信覆巢之下必无完卵,这段时间里,不是她多么相信程轩,而是如果程轩现下安全的话,那她所在的位置也应该是安全的,如果程轩现在身不由己,那她反不反抗都是一样的。
看刚才那姑娘,虽然口不能语,但是衣着素雅,表情安稳,想必这里也应该不是一个凶恶的所在。到了此时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沈瑾瑜舒服的泡了个澡,洗了,出来的时候浑身的骨头都冒着清爽,她极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把旁边给她准备好的衣服与绣花鞋穿上了身,簇新月白纱衫,搭配弹墨的白绫裙,这一身衣服用料讲究,针法细密,穿上去大小也很合身。
沈瑾瑜自从全家开始往南方搬迁开始,用度便开始渐减,路途遥远,也不及家中舒适,后来住进程家,虽说是按照程婉的用度,但公中的用度数量毕竟有限,程婉平常的吃穿也都是在富贵人家中略显普通,李夫人常常会用自己的体己补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