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李桓便起了,也惊醒了嬿婉。
嬿婉本不是这样浅眠的人,只是昨夜太过她的身子不适,所以睡得也不怎么好。
见宫女服侍着李桓在窗前穿衣,嬿婉也坐了起来,准备起床。
李桓摸摸她的脸,神情温柔:"怎么不多睡会?你又不用去给皇后请安。"
嬿婉摇头。
李桓忽的附在她耳边问道:"你是不是疼?"
虽然没有说清楚,但是嬿婉还是领会了他的意思,一眼瞪过去,却发现李桓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目光里透着了然。
李桓又在她耳边道:"你要是疼,戴嬷嬷那里有药,朕待会吩咐她给你拿过来。"
嬿婉回报他一记眼刀,在他眼中却是柔媚如水。
李桓还想和她调笑几句,小内侍却来提醒他上朝的时辰到了,李桓只好嘱咐了跟着嬿婉来了乾清宫的芳芷好好照料她便离开了。
嬿婉也没了睡意,在乾清宫梳洗换衣之后便回了坤宁宫。
皇后还未起,嬿婉便直接回了东配殿,杜蘅来问要不要用早膳,嬿婉却觉得不饿。她也没有其它事做,昨晚又睡得晚,索性补补觉得了。
谁知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思绪却飘回了昨晚。
想起昨夜和皇帝在床上的情景,嬿婉简直怀疑自己是被妖怪附体了,不然她怎么会那么的?
李桓还坏笑着对她说:"爱妃如此热情,朕倒不好意思手下留情了。"
看起来李桓对她还算是喜欢,这是个好兆头,毕竟这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了。
不知道前天晚上他对叶贵人是否也是如此?叶贵人可是李桓的表妹,两个人自幼相识,应该更熟悉感情更好才对。还有淑妃的?从前的皇后呢?
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悦之感,如果自己得到的和别人的是一样的,哪怕是举世无双的珍宝,自己的好像也没有那么好了。
难道这就是嫉妒?
嬿婉曾经以为她会以一种平和的心境在宫廷中侍奉李桓,安稳度过一世,就像从前她在薛家也侍奉薛老太太一样。可是这终究是不一样的,从前她与迎宣一起养在薛老太太身边,薛老太太对她们想来是一视同仁,比如每次薛老太太赏赐金银首饰和绸缎绫罗,她和迎宣都是一样的份例,她却不会对迎宣有嫉妒之心,还会和她分享自己的宝贝。
可是现在她却开始嫉妒李桓其他的女人了。
这是她第一次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原来李桓和薛老太太是不一样的,不是在身份或年龄上的区别,而是血亲和丈夫的区别。
亲人可以分享,但是丈夫不可以。即使自幼被教导要宽容贤惠,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有独占李桓的想法。
嬿婉脑子里忽的变得乱糟糟的,她努力想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她只是个额妾室,说得难听点,只是李桓发泄**和繁衍后代的工具,她可以对李桓产生感情,却不可以逾越自己的本分。别说她一个小小贵人,就是皇后和淑妃,也不敢露出这样的想法,淑妃还要为李桓操办选秀,为丈夫广纳美人呢。
正在嬿婉脑中一团乱麻时,却听得有脚步声渐渐接近,虽然特意放轻了,但是被嬿婉收入耳中。
"贵人,秋华姑姑来传话,皇后娘娘想见贵人。"是杜蘅在帐外。
皇后做什么忽的要见她?嬿婉有些疑惑,还是急忙翻身起来,梳洗打扮之后随秋华往皇后殿中去了。
皇后今日穿了件正红色百鸟朝凤的褙子,下身是同色的八幅挑线裙,发髻上也满是珠翠,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串朝阳五凤挂珠钗,点翠的凤凰展翅欲飞,风口中吐出一串珍珠,看着份量就不轻,尽显她正室的威仪。
嬿婉很想问问她,带着这一头的珠钗不重吗?见她一个贵人,原不必如此隆重的。
虽然摆出了正宫的架势,皇后的言语却是十分客气:"快坐下!秋华,上茶!你别怕,并没有旁的事,只是你昨日头一回侍奉陛下,本宫心中十分放心不下,只好叫你来问问。"
"多谢娘娘记挂,这是妾身的福气。"嬿婉道。
皇后见她承宠之后仍然如往日一样乖顺,笑意更深,口中却道:"本宫早说了,没有外人在时,你不必如此客气。"
皇后身侧的秋华亦含笑道:"贵人总是如此,娘娘虽然欢喜却也伤心,贵人可知有时恭顺也是客气,也是疏远。在这宫里,娘娘可是最疼贵人的。"
皇后佯怒道:"偏你多嘴!"
嬿婉却不敢如此放肆,只恭顺道:"得娘娘疼爱,乃妾身之幸。"
接话的仍是秋华:"娘娘与贵人是亲亲的表姐妹,从前贵人在宫外,娘娘便时时记挂着,如今进了宫,娘娘不知道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这宫里除了娘娘,还有谁这么时时念着贵人呢?"
秋华在皇后身边多年,最明皇后的心意,因此,她的意思便是皇后的意思。
嬿婉忽的明了,皇后一大早叫她过来,除了关心她是否得圣意,还想敲打她,这宫里,她只有皇后可以依附。
其实皇后真是多此一举了。淑妃出身高贵,在宫里资历最久,根基深厚,叶贵人与太后亲近,无需拉帮结派就在宫中站稳了脚跟,这两位都用不着拉拢她。且不说她今后前途未明,就凭着她是皇后表妹,也会对她敬而远之吧。再说云嫔生性老实,不爱与人结交,婉常在常年无宠。位分还不及她一个新人,她也不会去依附这两位。
因此,眼下皇后是她唯一的选择。
这一点她能想到,皇后应该也能想到才对。
还是说,皇后慌了?
嬿婉心中存着这个念头,与皇后闲话几句,方才回了自己的东配殿。
随意翻了几页书,写了几个字,便到了中午。
睡过午觉起来,杜蘅告诉她淑妃已派人来过,赏赐了些缎子和药材,随意嘱咐了几句便走了,又说她已悄悄打听过,嬿婉的赏赐并非独有,昨日的叶贵人也是一样的,甚至叶贵人的还要重一些,毕竟叶贵人身份不同。
嬿婉苦笑,淑妃果然不屑拉拢她,由此看来,皇后连淑妃也不如了。
罢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后再势弱,也好过她一个刚入宫的贵人。她如今只能好好的巴着皇后这棵大树了。
还有李桓也派人来过,送来了一份药。想起李桓早上的话,嬿婉脸就发烫。
说起李桓,嬿婉以为第三日他会招幸别的女子,就像前两夜一样。没想到,晚间李桓却突然驾临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