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又直勾勾的看向靳霜,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然后一字一顿道:“是你?昨夜里故意引导我说出那些话,让小红听见,然后借此机会让她恨我?”
王善家的见她一脸狠毒的模样,当即挡在靳霜前,也沉着脸恶声恶气道:“你这个狐媚子少在这里废话!我当家的让你滚,你难道没听见吗?”
如花立即尖声道:“闭嘴,你这个丑婆子!本姑娘不用你撵,我自己会走!”
她一双眼睛如淬了毒一般狠狠瞪着靳霜:“小丫头片子,这次是我大意,着了你的道!但是你记着,这笔账本姑娘迟早要跟你算!你就自求多福,以后千万别落在我如花手里!”
丢下这句近乎威胁的狠话,她掉头便走。
王善家的忍不住追上去大吼道:“你这个贱人,你胡说什么,有本事你冲老娘来!你……”
“夫人!”
靳霜忽然叫住她,自己冲着如花离去的背影脆声道:“姐姐是听了一个姓陈的婆子撺掇,才会突然来找王老爷的吧?”
如花闻言,正往前走的身影立刻顿住。
靳霜继续道:“姐姐也是个聪明人,可惜竟让那种人当枪使唤,我实在替姐姐不值!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那位陈婆子就住在前面离福安街不远的小巷子里,姐姐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一打听就知道了!”
如花仍旧没有出声,又停顿了一瞬,便径自走出院门,很快便看不见身影了。
这次换王善家的一脸震惊的看着靳霜道:“靳小姑娘,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那陈婆子搞的鬼?可是如花在万花楼里,她怎么会找到她那儿去!”
靳霜刚要回答,王善便从正房里出来,直奔王善家的老远喊道:“四丫,我刚刚听见你的喊声,是不是那个贱人欺负你?”
靳霜一笑,扭头只回了一句:“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万花楼、福安街本就相隔不远,一切都有可能!”
王善家的顿时恍然,虽还有些话想问,但见王善一脸关切的样子赶来又不免有些欢喜,便暂且压下这些疑问,迎上前道:“当家的,没事,她人已经走了!就是我方才听见她骂你,便忍不住回骂了她两句!”
末了,她又看着靳霜递给自己的眼色,便故意一脸奇怪道:“对了,当家的,她这好端端的抽的什么风,为何突然要走呢?还有那个总是上蹿下跳的小红,怎么我也没看见人!”
王善不由一声长叹,先是看了靳霜一眼道:“霜儿小姑娘,劳烦你帮我们先去灶房弄点吃的,可好?”
靳霜当即痛快的答应道:“好,我这就去!”说罢,满含笑意的看了王善家的一眼,转身往灶房去了。
这边王善见打发走了靳霜,便拉着她的手往儿子的东厢边走、边道:“咱们先回屋吧,早上院子里有风,你身上的病还没好,回头别再大发了!这事啊,其实全都怪我,我就原原本本都告诉你……”
王善家的听着王善在耳边这些带着关心和愧疚的话语,心中莫名有些想哭、也有几分不安!
她下意识悄悄回头寻找靳霜的身影,却见小姑娘正踏着朝阳照射下满院的金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自己!
王善家的顿时便觉得一阵心安。
她心中暗暗道,如果这世间果真有神灵,那么这些神灵的样子一定跟此刻的靳小姑娘差不太多……
……
王善一早去府衙里领差事,他前脚出门,后脚王善家的便亲自送靳霜回了永昌巷。
这一路上她心情大好,听说靳霜要先到前面福安街买些吃食招待客人,便主动带她到福安街前面更热闹一些的永平街上去!
永平街是长安城西北一隅最繁华的长街,两边商铺林立,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即便年景不大好,但偌大一条长街几乎也看不到像福安街那样空闲的店面。
王善家的主动给靳霜买了些鱼肉,又见路边一个老翁拎着一大篮杏子叫卖,她信手拿起一颗尝了一口,又甜又水灵,当时便不肯走了。
两人此时手上已经拿了不少东西,这杏子又圆滑不着手,靳霜恰好见前面一份卖编筐、竹篮的,便让王善家的先在这挑杏,打算自己过去买个竹篮。
才挑了个不大不小、刚好称手的竹篮,靳霜正要付钱时,忽听身后一个老者焦急无措的喊声:“大爷,您这还没给钱呢!”
这一声甚是突兀,即便是在这人声鼎沸的长街上,也十分引人注目。
周围的人闻声望去,却见一个卖梨子的摊子前,衣着破旧的卖梨老汉正紧抓着一个身着墨绿色斗篷的中年汉子,脸上的神情既惶恐又紧张。
“这位大爷,您、您刚刚吃了我一个梨子,还没给钱呢!”
众人果见那汉子侧身站在摊子前,手上拿着一只已经吃剩了大半的梨子,一副明显吃了东西、却不想付账的架势!
中年汉子闻言皱了皱眉,粗喝道:“给什么钱、给钱,不过吃你一个梨子而已,还敢跟老子要钱!滚开!”说罢,一把将老丈的手狠狠甩开。
这汉子本就生的高大,这一下使了十成的力道,老丈当场就被推倒在摊子前,将一摊子梨都撞得七零八落,老丈自己更是半伏在摊子前许久都站不起来!
有相邻摊子的小贩忙过去将老丈扶起,其他人也对汉子的恶行愤愤不平,忍不住纷纷出言指责。
那中年汉子见周围许多人都一脸不满的对自己指指点点,登时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关你们什么事!”
他转脸瞪着老丈,一边抖了抖身上的墨绿色斗篷,一边满脸得意道:“小老儿,认得这是什么吗?实话告诉你,老子我是东郭教的人!吃你的梨子是看得起你,竟敢张嘴跟我要钱,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他这话虽是对老丈说,但是眼神却时不时看向周围想打抱不平的人,目光中一闪而过的狠戾更是叫人格外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