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我相公能念着往日的情分善待我这么多年,已经是我的福分,我也不该太贪心!但是那个女人实在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上次她甚至趁着我相公恼我时、撺掇他要休掉我!”
“靳夫人,我相公那日可是真的要休掉我啊!他连休书都提前准备好了!若不是上次靳小姑娘给我出主意、及时帮了我一把,此刻我哪里还能是什么王夫人,怕是早早被那狐媚子得逞、趁机将我赶出门去了!”
“靳夫人,我有一个儿子,今年也才十三岁,正是要紧的时候!我原想着,只要叫我呆在王家,能日日守着我的安哥儿,我也不是非要霸着老大的位子不可,便是叫我做小我也愿意!”
“但是那个女人,我知道她有心机、有手段,比我高明了太多太多!倘若今日让她进门,莫说我自己,便是我的安哥儿也一定会被她害了!我能忍受自己被如何嫌弃或者一个人去过苦日子,但唯独不想让我唯一的儿子也跟我一样!
“所以靳夫人,求您看在咱们同样是当娘的,您就答应了吧!现在,只有靳小姑娘能帮我!求求您了!”说着,竟忽然起身,双膝一弯,跪在俞氏和靳兰前猛地磕起头来!
两人登时被王善家的这番举动惊了一下,慌忙起身避过!
俞氏上前一边扶她起来、一边心有不忍道:“夫人,您快些起来……您实在不必如此!”
王善家的只是一个劲儿摇头:“不、我不起来,夫人,您今日若是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一直求您!”
她本就生的如寻常男子般壮实,这般一心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俞氏和靳兰还真有些无可奈何。
靳霜在旁边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又担心三人这般僵持着,会对俞氏和靳兰的身子不利,便对俞氏道:“娘,您还是答应了她吧!您说的我都明白,您放心,以后我做事一定会特别小心的……但是这次,咱们还是帮人帮到底吧!”
靳兰也道:“嫂嫂,事已至此,要不咱们还是下不为例吧!”
俞氏无奈的盯了靳霜一眼,回头叹了口气,最终才道:“王夫人,您起来吧,我答应便是!”
王善家的见她终于松口,这才高兴的擦了把眼泪,依言站起。
靳霜也不由向俞氏递去一记讨好的目光!
俞氏却抬手轻巧下了她的额头,嗔怪道:“你姑姑说的对,下不为例!”
靳霜连忙点头。
王善家的如释重负,一双眼睛肿的已经只剩两条细缝了,却只顾热切的看着靳霜,似乎就等她给自己拿主意!
靳霜便道:“夫人,虽然我答应帮您,但是我娘说的对,我还是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一下,现在毕竟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有些事一旦做了,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您可当真想好了,确实要这么做?”
妇人间的宅斗虽然没有狼烟四起、杀声震天,但一样危机四伏、鲜血淋漓,第一步踏出去了,便要一直走下去!
除非两人可以同时叫停,彼此愿意各退一步,否则不是你死我亡、便是两败俱伤,无论哪种结局都注定有人会受到巨大的伤害!
王善家的怔了一瞬,斩钉截铁道:“不用考虑,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虽然愚笨,但是有些事我也能想明白!那个女人缠着我相公这么多年,今日我终于见到她,我有种感觉,她绝对绝对不会让我有什么好下场!”
“我自己如何无所谓,因为我早早就想到会有这个结果,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跟我一起受罪……你们都是官家大户里出身的夫人、小姐,这种事一定知道的比我多!所以无论怎样,我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哥儿!”
俞氏和靳兰听罢,两人对视一眼,这一刻,倒是齐齐对眼前这个平素粗蛮惯了的女子有些同情。
倘若她一直这般粗蠢、浑噩下去也就罢了,到后来顶多算是自食恶果,可怜就可怜在她其实对自己何等样子、何等处境一直都是明白的!
只不过她虽明白,却不知如何去改变,所以为了唯一的儿子只能硬着头皮一路走下去!
那些表面上的粗鲁、任性、不讲道理,无非也是她的一种保护色而已,也许在别人眼里有些不可理喻,但这就是眼前这妇人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最终,靳霜只道:“夫人,我明白了,既如此我会帮你!但是这些……”
她将桌上那些银钱推到王善家的面前:“这些钱你拿回去吧,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会乘人之危的。”
俞氏和靳兰也点点头,看着靳霜目露赞许之色。
王善家的登时急了起来:“那怎么行!靳小姑娘,我不明白什么‘乘’什么‘危’的,但这钱你一定得收下!”
靳霜摇头,认真道:“夫人,我是不会收的!但是如果你心里实在放不下,咱们还可以按照从前的约定,彼此合作,我帮你一次,你便为我做一件你力所能及的事。”
王善家的目露感激之色,忽然举起手,重重道:“靳小姑娘,我赵四丫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也懂得报答别人!我在这里起誓,从今以后凡事必当听命于靳小姑娘,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我若有半点不从,便叫我不得好死!”
俞氏和靳兰没想到她会发这样的重誓,俞氏蹙眉道:“夫人,您何需如此,霜儿她能不能帮到您还不一定……”
不想,靳霜却小大人似的、径自对王善家的道:“王夫人,您既如此诚心相待,那霜儿也在这里立个誓,今次我一定会帮您达成所愿!”
“霜儿你……”
面对俞氏满眼的担忧和不赞同,靳霜却向她摇了摇头:“娘,容女儿稍后再跟您解释吧!女儿既已答应了王夫人,便不能食言了。”
俞氏无奈,也只能暂且作罢。
王善家的擦了擦眼角,一把拉住靳霜的手,一连说了几句“谢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