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蹦蹦跳跳去了逍遥厅,来到逍遥厅门口,踏上台阶,朝逍厅里望一眼,他看到正对着门口三哥,满面笑容,端起酒杯正往嘴巴里倒酒,在这样的场所见到三哥,别样的亲切,心中难抑欢喜,就要进到屋子里。
一个家丁看到虎子朝逍遥厅里张望的虎子,晃悠悠来到虎子面前,挡住虎子的视线,这小子歪着头吸着烟,上下打量虎子,见虎子穿着破烂,像个叫花子,小声道:“看啥看!看到眼里就拨不出来了。”
虎子抬头看家丁一眼,高傲地昂起头,理直气壮地嚷:“我找人,不往里看,能找到吗?”
家丁愣了一下,看虎子的样子,家丁觉得,虽然虎子穿着破烂,可这小子有一种逼人的气势,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了。
家丁知道,在逍遥厅里喝酒的都是高老爷请来的人物,小家伙能在这里面找人,肯定不一般了。
上下打量虎子一番,觉得虎子的穿着不那么破烂了。
乡下的孩子大多一件衣服穿个十来年,大的传给小的,小的再传给更小的,破了烂了,缝缝补补又三年,哪一个不是叫花子一般的穿着,可眼前叫花子一般穿着的小子,说话有股子冲劲,庄稼小子可没这个胆量,想到这里,家丁觉得虎了有些来头了。
思想一变,眼光就乱。
看着虎子棉袄里露出的灰白棉花,这家丁倒觉得是一朵芬芳的花了,就连虎子身上的气味也觉得不一般了。
低下头,家丁小声问:“这逍遥厅里可都是大人物,你认识?”
虎子点点头。
家丁的眼睛一下闪了光,惊讶地望着虎子,突然觉得这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是个人物了,笑了笑,拉住虎子的手,亲热说:“看你的长相就不一般,像个少爷,你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也许今天你出门有些急,随便抓了件佣人的衣服穿在身上。”
虎子白了家丁一眼,“我的衣服破吗?你说说,穷家的孩子哪一个比我穿得更好一点?”
“对,对,对,你说的对极了,庄稼孩子一个个都跟那叫花子一样,我知道庄稼人,饭都吃不上,哪来的闲钱置衣装,”看了一眼虎子的袖口,家丁有些得意,接着说:“我看你就是个少爷,一看这袖口,就知道你是假装的穷人?”
“你咋知道?”虎子愣了一下,“这袖口还有说道?”
家丁哈哈笑起来,“我猜对了吧,说你是少爷,一准没错,这大冷的天,穷小子那袖口抹的都是鼻泣嘎巴,可你的袖口干净,只露出一小团棉花,倒像一朵点缀的梨花。”
虎子望着家丁,一种高高在上的满足涌进心里,他昂起头,大声问:“高老爷在屋吗?”
家丁摇了摇头,一脸惊愕了,“你认识高老爷?他可是当地有名大人物,吃两面疙瘩,谁也对付不了,鬼都怕。”
“我不怕。”说着话,虎子就往逍遥厅走,他又上了一级台阶。
正在这时,留着卫生胡的鬼子大踏步走过来,一扒拉家丁,皱起眉头看了虎子一眼,摇摇手,示意这屋里不可随意进入。
虎子朝逍遥厅里看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马三早就看到了虎子,见鬼子进屋,他站起身来,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有人来的晚些,为了加深印象,我请大家站起来,端起杯,为了显示对高木队长的敬重,我马三有必要再次隆重在介绍一下,这位是龙镇的高木队长,接替井边职位当了队长,井边队长,又高升了,去了县城当队长,管的人马更多了,大家想想:德州有小鸟游一先生,县城有井边,龙镇有高木先生,看得出来,皇军对我们这片地方,很重视哟,这是我们的福气,有了三位重量级的队长,我们还怕什么土八路游击队,可以高枕无忧地睡安稳觉了。”
虎子认真地听着三哥说话,他听懂了三哥的意思:三哥在明确告诉自己,龙镇的鬼子队长高木来了。
碰杯的声音过后,马三接着说:“高老爷为了让皇军,让我们大家伙既能喝酒又能看演,那可是煞费苦心啊!其实,高木先生没必要到近前观看,在这逍遥厅也能看得到嘛,中国的戏剧重要的是听,闭着眼睛就能听出一招一式,听出那千军万马奔来,那可是听戏的高境界。”
家丁朝屋里瞧一眼,看到马三比比划划在说戏,小声对虎子说:“屋里那算卦的小子可真是个能人,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不认识的人,啊!对了,你不是找高老爷吗?我带你去见高老爷!”
“不用,不用。”虎子摆摆手,“我长着腿,用不着你。”
说着话,虎子蹦跳着跑开了。
家丁望着跑远的虎子,摇了摇头。
虎子跑到张一真身边,小声说:“高麻子没在逍遥厅,听三哥说,龙镇叫高木的队长来了,井边和小鸟游一没来。”
张一真点点头,小声说:“去高麻子那里,会会这老家伙。”
虎子摸了摸腰间的手枪,突然感觉是个英雄了,他觉得跟着大哥真威风,又刺激又快乐,那些平时欺负自己的鬼子汉奸,他可以踩在脚下了,莫名自豪感升腾起来,突然觉得就应当这样干,将小鬼子,将骑在头上的坏蛋一个个地打翻。
来到高麻子窗外,张一真停下脚步,只听得高麻子说:“我的养女可是娇生惯养,听马三说,明天高路会把她带过来,如果牛议员喜欢,想娶小丫做偏房,我可是举双手同意哟。”
牛议员放肆的笑声传进张一真的耳朵里,虎子听不懂里面在说些什么,小声问张一真。
“小丫是谁?偏房是啥意思?”
张一真无奈地笑了笑,“支起耳朵听,别说话。”
“高麻子,只要我娶了阮小丫,以后可不能叫你高麻子了,你就是我的老丈人,我牛一员不是吹牛皮,皇军在咱这地盘上,咱吃香的喝辣的,就是皇军走了,不管是**或是共军掌了天下,咱照常过好日子,这人嘛得坏,从古到今,我算是验究透了,这世界上就没好人混的,好人就是穷人,一个个傻傻不拉几的,我姓的牛,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我孬,皇军厉害,皇军就是我爹,我倒大烟,弄私货就跟他们勾着,你说能不发大财吗?说实在的,你高麻子有点钱,算个狗屁,土财主,归根结底目光短浅,看不远,说句不好听的,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变成穷光蛋,扣你个私通八路的罪名,明儿个皇军就毙了你。”
张一真用舌头点透窗纸,只见高麻子面色发白,身体抖动起来,拍了拍牛议员的肩膀,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说:“我的好女婿,你说我一个乡巴佬能有多大的能量,能攀上你这高枝,我可是积了八辈子的德,彩礼我不要了,只要你这个人,唉,我可真没白养小丫,二太太真有眼光,当时收养这个流着鼻泣的脏丫头,我说啥也不同意,没想到越长越好看,成了天仙,真是我的福气哟。”
牛议员撇开大嘴,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一脸神秘地对高麻子说:“你的福气是不小,有钱有势,有知道结交朋友,不过,你我都知道了,张一真这小子还活着,这可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得多加小心,皇军决定除掉这个家伙,他可是你们庄的人,据说就在这一带活动,德州这块被这小子搞得乌烟瘴气,二太太过生日这小子一定混进来捣乱,你可要多加小心。”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