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爷听马三这样说,满意地点了点头,“行,还真行,我就知道,马半仙能掐会算,不简单。”
黑大刀白了马三一眼,眼望着高老爷,开口想说话。
突然,一阵风摔打着门,直奔屋里,,呼呼地响,高老爷不放心,摆了摆手,朝门外走去,他生怕逍遥厅的火再燃起来,不放心自己的下人,他要亲自去看一看。
大火烧毁了逍遥厅,让高麻子庆幸的是,逍遥厅在宽大的西院中间靠北的位置,和东院隔了一道墙头,大火不能燃到东院,这对高麻子来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黑大刀看着高老爷走出屋子,闭上了嘴巴。
疤瘌眼慌忙跟在高老爷身后,这小子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马三,扭头出了屋子。
黑大刀那乌鸡一样的黑眼珠子,紧盯着马三的黄眼睛,一言不发。
他要等高老爷回来再质问马三,没有高老爷在场的“较量”,他觉得就算是赢了,也没有多少意义。
别看这黑大刀脑瓜不大好使,可他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好人在嘴上,好马在腿上,嘴巴再好使,如果没有关键人物在场,听你说道,就算讲得满嘴白沫,也是白瞎。你行,你能,可表现出来没人看到,就如锦衣夜行,不顶用,别人还认为你是个穷光蛋。
黑大刀要等高老爷回来,亮亮自己的口才,让高麻子刮目相看。
他静静地观察着马三,心里琢磨马三的破绽,想着要问哪些问题。
别看黑大刀是位一身蛮力的笨蛋,可架不住这小子一个问题想半天。
马三根本不把黑大刀放在眼里,他根本不想理这个可恶的家伙,在他的心里,黑大刀这路人和自己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马三扭头,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眼望着屋顶。
他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样,身心完全放松下来,似乎忘记腿伤,沉浸美好的回忆里。
他想起了李紫蕊,想起她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样子,脸上挂了一丝笑容,他闭上了眼睛,感受那美好的忆。
只一会的功夫,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冥冥之中,他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
虽然,马三不把黑大刀放在眼里,但他知道,在这间屋子里,也只有黑大刀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个人不得不防。
马三可不想和黑大刀说一句,扭脸将头枕在弯曲的胳膊上,索性打起了呼噜。
不长时间,高老爷就回来了,看一眼躺在床上的马三,伸出手在黑大刀面前摆了摆,怕惊醒睡梦中的马三似的,小声说:“哎呀,逍遥厅烧没了,全烧没了,可心疼死我了,就一把火,逍遥厅没了,我可尝到了火的厉害,这玩意别看没嘴,可能吃掉一切,多大的逍遥厅啊,就让这火,一口一口地吃掉了,这火,简直是在咬我的心啊!我们一定要找到那帮凶手,全部杀掉,黑大刀,你要动用伪军的力量,尽快给我调查清楚,搞不清什么干的,我高麻子真他娘的闷死了。”
高麻子说着话,又是捶胸又是顿足,还不停地摇着头,眼含着泪光,就要哭泣的样子。
黑大刀有些心疼,拉着高麻子的手,让高老爷坐下,抬手指了指打着呼噜的马三,凑在高老爷的耳边,悄声说:“我觉得,这小子知道是谁干的。”
高麻子一听,浑身直哆嗦,一把捂住黑大刀的嘴巴,“可不敢胡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你要知道,皇军也都他娘的死了。”
黑大刀眯眼笑起来,慢慢站起身,走到床边,故意拍了拍马三的伤腿,“马半仙,快醒醒,我黑大刀有话要问你。”
马三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忍着疼,伸了伸腿,坐在了床边。
黑大刀阴阳怪气地说:“马半仙睡得可够香的,高老爷都急得团团转,可你小子还有心睡觉。”
马三紧闭着眼,伸长胳膊,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说:“又是打仗又是拖伤腿走路,太累了,来到高老爷家,就跟回到我家一样,能不睡得香?你黑大刀叫醒我,有啥事?”
黑大刀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放到鼻尖嗅了嗅,看了一眼高老爷,瞥了一眼疤瘌眼,张开嘴,伸出大舌头,用舌尖舔舔手上的血,咂咂嘴。
这小子没安好心,望着一脸疑惑的马三,狞笑着,“马半仙,拍拍你的伤腿,你神仙一样不知疼,没感觉,我就把问题搞个差不多了,闻了一下这血,还尝了尝味道,没一点咸味,我就觉得不大对劲,这不是人血,倒有狗血的味道。”
高麻子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黑大刀。
他回想了一下,觉得确有蹊跷:马三腿部受伤,却连个棍子也不拄,走那么长时间的路,最起码也得拄个棍啊!难道马三故弄玄虚,用狗血糊弄我高麻子。
想到这里,高麻子觉得有点可怕。
仨双眼睛瞪起来,直视着马三。
马三不急不慌,从床上跳下来,咧开嘴,平静地笑了笑。
他的两条腿几乎同时着地,慢慢站直身体,他不发火,在黑大刀这种人面前,马三知道,发火根本不起作用,让这种人感到疼痛的办法,就是怼的他说不出话来。
“黑队长,在高老爷家你当队长,在龙镇你依然当队长,不过权力更大了点,可以帮着皇军扫荡杀人,真是风光无限啊!杀多了人,吃多了狗肉,你黑大刀真的练出了功夫,对人血和狗血,一闻,二尝,就能辨别真假,这本事,倒也真让人佩服。”
马半仙微笑着面对黑大刀,深深地弯了一下腰。
哈哈,哈哈,黑大刀露出满口的大牙,面对着高麻子,大声得意地笑了起来,他琢磨半天,找到了对付马三的办法,现在,到了在高老爷面前显示本领的时候了。
“高老爷,我要让你看下我黑大刀的水平,都说我黑大刀是个粗人,谁会想到我粗中有细,凡事架不住细琢磨,疤瘌眼,你要跟我学着点,要学会观察,你看,这马三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想想他说的话,我发现了破绽,骗高老爷容易,因为高老爷太相信你马半仙,骗我黑大刀难,因为我黑大刀根本不信你的一派胡言。”
马三也哈哈哈地笑起来,手指着黑大刀,“还真没想到,这一当上伪军,水平立马提高了不少,还学会破案了,那我得问问你,搞偷袭的,到底是一伙什么人。”
“这得问你!”黑大刀一下来了精神,跳起来指着马三的鼻子大声地嚷:“你说和保镖打跑了那帮人,还打死几个,说人家抬走了,可我和高老爷都看过,就门口血迹多,再说,你找不到高老爷的家,完全就是瞎说,你不止一次来过高老爷家,怎么会找不到路?”
马三心中一惊,他突然发现瞎话说的再圆全,也会有纰漏,他只说打死了几个人,却没有想到血的问题,这个问题一下纠结在马三的心里,他笑了笑,低下头,看都不看黑大刀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黑大刀,我可爱的队长,你看到我打死的那几个人了吗?是伤是死你能断定?黑夜里你能确定血迹在啥地方?”
马三抛出几个问题,黑大刀有些傻眼,他望着高麻子,直楞着眼睛想了想,突然说:“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等天亮了咱们一同去找找看,如果找不到血迹,就是你小子说了瞎话,再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必须跟我到皇军面前说清楚。”
马三突然觉得小看了黑大刀,他觉得自己把问题想得有些简单,鸟在天空飞地上还有个影子,他忽略了这一点,头脑发热胡吹一通,唬住了高麻子和疤瘌眼,却引起了黑大刀的怀疑。
“怎么办?”这样的问题只在马三的脑海里一闪,就立马消失了,他不愿去想下一步怎么办,只想处理好眼前的事情,一步一步走着看。
马三想,要看那血迹得等到天亮,在这段时间里,他要取得高麻子绝对的信任,只有这样,到时候再编瞎话,只要高老爷信,黑大刀干着急没办法。
高麻子吹着茶水,偷眼观察着马三,他有些动摇对马三的信任,觉得黑大刀说的很有道理,而马三看上去一脸镇静,可高麻子越是细看,越觉得马三的镇静是装出来的了。
马三从高麻子的脸上,看到了危险,他知道信任的巨大威力,如果失去了高麻子的信任,要想再次走入高麻子家探听点消息,那将会难上加难,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在这方圆几十里,高麻子可算个人物,从他嘴里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情报,马三不想失去高麻子,失去高家这个免费的情报站。
屋里一片死寂,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逍遥厅那边依然闪着亮光,马三扭头朝门外望了一眼,他是多么希望来一场大雨,冲走所有的痕迹。
天上的星星闪烁着,似乎嘲笑着马三。
马半仙一脸凝重,独自拿起茶壶倒了一碗水,咕咚咚一气灌进肚里,低头摸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仰头轻轻地一点点吹出来。
黑大刀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疤瘌眼呆呆地望着马三,高麻子低头想着心事,仨家伙谁也不说话,静等着马三的表演。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