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大刀走在前面,这小子用力踩踏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嗵嗵声。
他和高麻子心里都十分地清楚,他们的家丁就围在逍遥厅的周围,虽然隐藏的地方高麻子请高人进行了专门的设计,但黑大刀还是不放心,他怕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流子,没事找事咬牙放屁闹出些意思不到的动静。
虽然,副队长疤瘌眼带领这帮二虎家伙,但黑大刀还是放心不下,必竟疤瘌眼是自己的副手,也没啥权利,更得不到多少好处,这小子干脆当起了甩手大掌柜,大事他不管,小事打哈哈,这怎么能让黑大刀放心,所以这小子故意闹出点声响,给这帮家丁提个醒。
仨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也不说话。
高麻子跟在张一真身后,这老家伙拄着拐杖,每走一步就用力敲打一下地面,哒哒的敲击响传到疤瘌眼耳朵里,这小子知道高麻子来了,这比黑大刀跺脚都管用。
疤瘌眼隐藏在逍遥厅里,这小子低垂着头,昏昏欲睡。
高麻子那清脆的拐杖声,如同敲击了这小子的脑袋瓜子,打了个激灵,疤瘌眼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对身边的一个家丁下达了口令。
家丁们打着哈欠,传递着疤瘌眼的口令:“麻子来了,都精神点。”
张一真跟随着黑大刀站在逍遥厅的门口,走廊里那红红的大木柱格外闪亮,柱子中间高挂着灯笼,拾级而上,走近逍遥厅,但见镂空雕花的四扇大木门上,挂着四盏大个的红灯笼。
张一真抬头望了一眼红红的灯笼,回头看了看高麻子,一脸吃惊地样子,“高老爷,不大对劲吧,今儿个可是鬼节,你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样子,难不成,你们高家和鬼魂通了气,也过起阴间的节日来?”
一听这话,高麻子眨巴了几下眼睛,满是麻窝的大脸蛋子抽搐了几下,突然含了一丝笑,“小老弟,你有所不知,我家宝贝儿子的毛病又犯了,折腾得我啊,那真是神魂颠倒,感觉天塌下来,这小子一闹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神,不吃东西还又蹿又跳,又哭又笑。”
张一真忙问,“就没请个大夫瞧瞧?高老爷,你可是远近闻名的土财主。”
“咳,”高麻子叹了一口气,“请来不知道多少大夫,可越治越哑,越闹越欢实,马半仙那小子能治高希的病,可近段时间这个马半仙不知道去了哪里,前两天,高希又闹腾起来,鬼节,他非说见到了鬼,还说有鬼找他索命,这可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头以一阵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高麻子又叹了一口气,紧锁着眉头,“家中有病人,不得不信神!我派黑大刀四处寻找,可就是找不到马半仙,转来转去,总算找到一个仙半,这人和黑大刀一个姓,人称贾半仙。
找不到马半仙也只好用贾半仙了,反正都是半仙,本事也差不到哪里去。
贾半仙来到我家,那条大黄狗说啥也不干了,见到贾半仙如同见到了鬼,夹着尾巴拚命地嚎叫,横冲直撞,弄得那铁链子哗哗地响。贾半仙眯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说来也怪,那条大狗摇起尾巴不叫了。
贾半仙十分得意,这小子也不说话,只是朝狗点了点头,径直往高希屋里走。
高希躺在床上正睡得香,身边坐着俩看护的家丁,贾半仙突然走进屋里,也正是邪了门,高希竟突然醒来,看了贾半仙一眼,高希如遇鬼怪,突然从床上爬起来,鞋子也顾不是穿,大叫着冲到贾半仙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这贾半仙上了些岁数,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俩家丁冲上前来,拉住高希,少爷少爷地叫着,总算哄到了床上,要不然,高希抬腿一脚,非把贾半仙踹个半死。
贾半仙口中念念有词,这老家伙费力地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出屋子,悄声对我说,高老爷,你家宝贝儿子被屈死鬼附了身,灵魂被鬼缠住了,高希的灵魂被屈死鬼控制着,如果不驱鬼,恐要伤人,这老家伙神神秘秘,闭着眼睛,捋着山羊胡子,好像在驱鬼。”
讲到这里,高麻子看了一眼张一真。
黑大刀扶着高麻子,上了高高的台阶,打开门,走进逍遥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
黑大刀带领着张一真进入大厅旁边的一间屋子,只见屋里摆设齐全,中间一张八仙桌格外地精致,八把高背椅子红里透着黑,看上去有些年头。
高麻子请张一真上坐,张一真也不客气,伸手拉了拉椅子,慢慢地坐下了。
桌上摆满了酒菜,黑大刀看了一眼高麻子,打开酒坛盖子,也不用酒盅,放事先准备好的大碗里倒满了酒,心里想:张一真,今儿来了,你小子就甭想走出这间屋子。
张一真靠着椅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家伙,想从他俩嘴里得到些消息。
“多,多日不见,咱,咱先喝,喝一口。”就要抓捕张一真,黑大刀有些紧张了,说话结巴起来,“一真,咱,咱弟兄碰碰杯。”
张一真哼哼两声,端起酒碗。
黑大刀眼都笑了,他没有想到张一真这样给他面子,忙把大碗举一真面前,两只碗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高麻子第一次正面和张一真接触,老家伙感到张一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逼人的气息,长长的眼睛闪烁着藐视一切不容侵犯光芒,两道立眉如两把利剑悬在空中。
高麻子心里敲起了小鼓,手轻轻抖动起来,心想:张一真这种死硬的抗日分子,弄就得把他弄死,如果弄不死他,迟早要倒霉。
高麻子也随着俩人喝了一口酒,抖动的手夹了好几次,总算夹住一口菜,放进嘴里,低头慢慢地嚼,自言自语地说:“老了,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往后啊,打日本除汉奸啥的,还得仰仗你们年轻人。”
黑大刀看一眼张一真,将筷子拿在手里,亲手递给张一真:“兄弟,吃菜,吃菜,我他娘的就爱吃肉。”说着话,黑大刀将一块肥猪塞进嘴里,一合嘴巴,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高麻子看了一眼黑大刀,扭头叹了一口气,用手敲了敲桌子,“咋贪吃的玩意全让我招来了,一个个的都属猪的,见到吃的,就跟见了漂亮娘们一样,走不动道,要是打鬼子汉奸有这劲头多好。黑大刀,我的好外甥女婿,你看看人家张一真,菜都不夹一口,只是干坐着。要不要你的手下表演个节目,给我的小老弟开开心助助兴。”
黑大刀嘴里那块肥肉还没嚼烂,这小子瞪大眼珠,囫囵半块,总算吞了下去。用手捋了捋脖子,慌忙说:“高老爷,我,我们起一块去了,要,要的,我就去叫人。”
说着话,黑大刀站身来。
张一真摆了摆手,眼里含了笑,“慢!多谢你们的好意,我觉得,一帮家丁也演不出啥好看的节目,倒不如让高老爷把贾半仙的故事讲完。”
“我说到哪儿了?”高麻子看了看黑大刀,又看了看张一真。
“你已经说到,贾半仙捋着山羊胡,好像在驱鬼。”张一真提醒高麻子。
“噢,对了,对了,我接着往下说。”高麻子挠了挠脸上的麻窝,眼珠转了转,四下看了看,打开了话匣子。
张一真微笑着,似乎对高麻子讲述的荒唐故事很感兴趣,他真的不知道,老谋深算的高麻子已将危险留给了他,四周杀气腾腾,高麻子却面目平静。
可怕的是,张一真还不知道,他遇到了真正的危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