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麻子带着家丁离开家,二太太就没合眼,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屋顶想着心事,一听到外面的声音就赶忙起身,跑到窗前向院中张望,她盼着高麻子领着儿子,安安全全地回家。
大门口有说话的声音,随后二太太听到了开门声,黑大刀第一个走进院子,后面紧跟着高老爷,高老爷掉进河里,差点淹死,他确实是害怕了,他在眼里,身边的家丁佣人长短工喂养牲口的,打扫院子的,烧水做饭的,等等,都是一群不值钱的叫花子,在家里或者说在十里八乡甚至远至德州,他是高贵有身份的人,穷人在他的眼里就是草,可以随意割去的草,更别说那些讨食要饭的叫花子了,有了剩饭剩菜他宁愿倒掉,也不给他们吃,对这路人高麻子心中有一种天生似的厌恶。
对高麻子来说,只有那些土匪地痞流氓瘪三无赖小混混二流子之类的玩意,才值得他点头看上那么几眼,不错,社会都是这帮家伙搞乱的,可这么多年,这样的人却入了高麻子的眼,虽然经常找他的麻烦,可他又不得不高看他们一眼,他们总是专捡高麻子的痛处捅个没完,让高麻子蹦蹦跳跳没办法。
这次,张一真绑架了高希就恰恰攥住了高麻子的**,要命的是,两个最疼的玩意张一真都紧紧地握在了手里,一个是高希,一个是高麻子手里的钱,这两样东西对高麻子来说,不用使劲捅,随便捏把捏把就要了他的半条命。
这次高麻子亲自出马,不但没有救回人来,还差点丢了整条性命,老家伙吓得魂不附体,一路上看到如水的月光都害怕,就连回家也要让黑大刀在前面探路。
看到了高老爷,二太太忙披了件衣服,小步快跑来到院中,见到高麻子,忙问:“高希呢,我那宝贝儿子没事吧?”
高麻子心里又烦又怕,在二太太面前,他努力挺直腰板,装出一脸镇静,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高希,他没事,好好活着呢!”
听高麻子这样说,二太太见不到儿子,却见一帮家丁都低着头,知道事情不妙,看着几个家丁把肉泥一样的高老爷从马上扶了下来,二太太这才认真地看了高麻子一眼,只见老家伙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水从裤腿往下滴着,光着脚丫子,连袜子也没有了。
二太太这次发现高麻子浑身湿漉漉的,自己亲手做的鞋袜也不见了,抬头仔细观看高老爷的脸,又胖又白的麻脸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口子,血还慢慢地往外渗着。
二太太惊地啊地叫了一声,“高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咋把浑身都弄湿了,那鞋那袜,唉,看看,你的脸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快进屋,我给你抹上点药。”二太太说着话,心疼地看了高麻子一眼,拉住了他的手。
高麻子光顾着紧张,魂吓掉了半个,脸上流血他竟以为是在流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听二太太这样说,他伸手摸了一下麻脸,借着院里的灯笼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五个手指都沾上了血,这家伙不由得浑身一哆嗦,麻脸一阵阵地疼痛起来,本想娘啊娘啊地叫几声,减少一些疼痛,扭头看到身边的几个家丁,一下忍住了,他把手上的血朝地上甩了甩,扭扭酸痛的脖子,仰起头,一脸满不在乎地样子,“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顶多,顶多划开四个麻窝,好了伤口说不定更漂亮了,不算什么,就他娘的把脑袋掉了,也就碗大的个疤。”
说着说着,高麻子竟仰脸大笑起来,惊得树上的蝉儿吱呀呀叫着飞向远处。
二太太吃惊地看着高麻子,真没有想到,高麻子为了救出儿子真是玩了命,这老家伙什么也不怕了,老了,老了又长了出息,本来最怕死的家伙,居然不怕死了,真是个奇迹,让人难以相信。
她怕自己的男人惊吓过度,说了胡话,忙摸了摸高麻子的额头,不热,看来老家伙没有胡说。
其实高麻子说话是给家丁听,他要这些家丁为了自己不要命,可怎么让这帮小子到了关键时刻和追风马一样,为了自己不惧冒险,甚至舍弃生命,在高麻子看来还真是个难题,想了又想,高麻子觉得自己必须和喂追风马一样多给这帮小子些大洋,在他的心里,人就是为钱活着,说别的都是扯蛋,他自己还不是为了保住家业投靠了日本人。
几个家丁眼巴巴地看着高麻子,一个个垂头丧气,生怕高麻子处罚自己。
高麻子看着这帮没用的家伙,眼前的家丁,单独拉出来都是老实的绵羊,可聚在一起抢东西,结伙打人什么的,都他娘的变成了狼。
可追绑票的家伙,也是三五成群聚到了一起,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狼的模样,问题出在哪里,在高麻子看来,这确实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他要拉拢一下家丁,看了一眼瞪着泥蛋子一样的大眼,咬牙朝手下家丁发狠的黑大刀贾三,高麻子摇了摇手,“黑大刀,你先站到一边去,大家伙都不要害怕,我说处罚大家,那是气话,想一想,那样的情况之下我能不生气嘛,今晚,大家都尽了力,耕地拉车的马腿脚不快,也怪不得大家伙,是我高麻子的家丁,就是我的亲人兄弟,虽然我受了一点点的惊吓,大风大浪我都走了过来,出点小情况算不得什么。也算是大难不死,应当庆贺一下,虽然我的宝贝儿子还没有弄回来,但我会有办法,今晚弄几个菜,由我陪着。咱们喝几盅。”
高麻子起身朝自己的逍遥厅走去,二太太有点不放心高麻子,挽着他的胳膊,几个家丁跟在后面,黑大刀孙钱耀武扬威走在最后,高麻子回头看了一眼,感觉到一丝众星捧月的快感,抬头看到灯光下逍遥厅三个金黄的大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家伙想到了水泊梁山的聚义厅。
厨房里捅开了大火炉子,大师傅从地窨里取出菜和肉,紧着忙活起来。
菜很快端上来,肉香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反映倒是不一样,高麻子和二太太闻到一股子腐肉的味道,黑大刀孙钱和那几个家丁满鼻子的香,口水一个劲地往上涌,又不停地咽下去。
每个人的碗里都倒上了酒,二太太总是惦念着儿子,看到高麻子陪几个家丁喝酒心里别扭,她扭头出了逍遥厅,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高麻子提出自己的问题,“什么样的人,为了自己的主人不怕死?”
几个家丁,大口吃着肉,嘴巴里嚼着,扭头仔细想了想,揣摩高麻子的意思。
黑大刀第一个发言:“我,我,我为了高老爷,不,不怕死,只要有肉,有肉吃,有,有,有钱花,为了高,高,高老爷,我可以,赴,赴,赴汤蹈火!”
几个家丁觉得贾三虽然结结巴巴,可这小子说的有道理,跟着你高麻子干,还不就为了好吃好喝挣几个钱,发横打人有靠山。
这几个小子也异口同声地说:“有肉,有钱,有娘们,赴汤蹈火。”
高麻子挠了挠头皮,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把这帮小子聚在一起的办法,他点了点头,举起了酒杯,咱们先干一杯酒,再听我说。
高麻了把一大口酒咽进了肚里,感觉一阵热浪涌向头顶,他咧了咧大嘴巴,开口说话了,“大家伙说的太对了,你们跟着我高麻子还不是为了挣几个钱吃得好穿得好,可这都需要钱啊,你们是知道的,绑票的混蛋,知道我高麻子有钱,总他娘的多多益善,也不说出个准数,真让老子头痛死了,如果我高麻子的钱都让这小子弄了去,别说给大家伙开钱,就他娘的我自己的生活都会成了问题。”
说到这里,高麻子一脸愁容地望着大家伙,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跟着黑大刀站了起来,大热的天,光着膀子,一个个把胸脯拍得山响,“他娘的,抢高老爷的钱就是抢我们的饭碗,我们必须跟这小子玩命,就他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个钉,我们可不是吃素的,杀人玩命是本行,高老爷,咱什么时候找这小子算帐去?不弄死他,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了!”
听家丁这样说,高老爷心里美滋滋的,他高兴,高兴自己总算找到了一条团结家丁为自己卖命的办法,钱啊!可真是个好东西,穷人拚了命得不到几分,富人看着喜欢,鬼子保安团也拿着这玩意当宝贝,那游击队土八路更是缺少这玩意,想到这一层,高麻子愣了一下,那绑票的家伙总他娘的多多益善,得到了那么多,一辈子都花不完,还要,难道这家伙和抗日的力量有联系挂了钩,高麻子伸出食指,挠着自己的脸蛋子,陷入了沉思。
突然有个家丁来报告,他三步两步跑到逍遥厅的门口,还没进门就大声地嚷:“高老爷,外面有人敲门。”
高麻子心里一惊,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冷地说了一句:“慌什么,进来说话。”
家丁来到桌前,看看高麻子又看看黑大刀,“我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还是那个瞪眼哑巴花子,手里拿着个纸条,咱让他进来不?”
黑大刀想也不想,张口就说:“进来,有屁,屁,屁用!”
高麻子皱着眉,瞪了黑大刀一眼,“别说了,看你,说个话,比放个屁还难。”
指着报信的家丁,高麻子一字一顿地说:“把纸条让他从门缝里递过来,让他滚。”
孙钱凑到高麻子眼前,“高老爷,咱是否派个人尾随这个叫花子,看他到底去什么地方,也许能找到点线索。”
高麻子摇了摇头,“他去什么地方?叫花子心里不想事,倒头就睡,满世界都是他的家,一觉睡到大天亮,跟着没用。”
不大功夫,报信的家丁又跑了回来,站在高麻子面前,气喘吁吁地说:“这瞪眼小子,非要一块大洋,说是跑腿钱,要不然,那纸条他不给咱。只等一小会,如果拿不出大洋,他就要走了!”
高麻子气得站起身来,直跺脚,“一个小叫花子,在我高麻子眼前也牛了起来,要不是宝贝儿子高希,我真一枪毙了他。”
摇了摇头,压了压火,高麻子抖动的手摸出一块大洋,扔在了桌子上,大洋在桌子上转了好几个圈,平躲在桌面上,那家丁忙抓在手里,点了一下头,跑了出去。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444等你来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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