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步入黑暗,岩浆湖的旁边只剩下小九、小六,远远的一女搂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形成一抹漂亮的剪影……自岩浆湖畔出来,上了几层,小白带着三人进了其中一个洞窟,走出大概三丈左右,拐一个弯,竟然出现了人工开凿的台阶,头顶还镶嵌了夜明珠,照出淡淡的光晕出来……“十多年前……”常桓的心中若有所思,幽姬、小白二人的话,在他的脑海中被不断的掰碎了、揉开了,逐渐的串联起来……
九尾天狐一族的族长领着族人去偷了焚香谷的玄火鉴,族长被当场擒住,族人死伤无数。
焚香谷、天音寺为首的正道门派攻狐岐山,正好碧瑶的姥姥一家被围,碧瑶的姥姥、母亲因此而死。
正好……碧瑶的母亲、姥姥也都是狐族。
也是小白记不得具体的时间,否则常桓就不是猜测,而是确定了:这两件事是存在因果联系的,或许就是因为天狐一族偷了玄火鉴,所以焚香谷才会泄愤报复,同时为了寻找玄火鉴,才联合天音寺,对狐岐山发动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屠戮——狐岐山啊,那可是狐岐山,鬼王宗就在狐岐山上。
作为魔教四大宗门之一的鬼王宗,在年富力强的鬼王的带领下,强势崛起,实力上、势力上都不输给焚香谷多少。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让焚香谷如此的歇斯底里不顾一切,丝毫不担心挑起正魔大战,敢跑到鬼王宗的地盘去杀人的?常桓的脚步都为之一重……他似乎已经触摸到了当年这件事的根源了。可还有一个疑问,却不曾解决。他突然问小白:“天狐一族盗取玄火鉴,究竟是因为什么?我想……绝不是你之前说的什么鬼迷心窍了吧?”越是推敲事情的因果,越是琢磨小白的性格,常桓就越发感觉之前小白说的,狐族的族长鬼迷心窍的理由并不成立。朋友这一种东西,总是“人以类聚”的。
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不是脾气相投,也成不了朋友——小白不是一个会因为力量而迷失的人,所以她的朋友也不大可能犯这种错误。但显然,对于性格略有些犯迷糊的小白而言,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过了那么一阵子,常桓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天狐一族的族长应该和小痴的关系很好……”
“小痴是狐族少有的天之骄女,天狐一族和鬼王宗同处一地,彼此多有联合……”
幽姬的答案果不出预料。
“你们圣门和妖族的关系,小白姑娘和我说起过……”
常桓笑一下。
既然这个答案在预料之中,那么下一个……似乎也就在预料当中了。常桓笃定道:“当年,鬼王宗一定遇到了一件天大的事情。这件事情不仅仅关系到了鬼王宗的存亡,也关系到了狐族的存亡——那么幽姬,当年的鬼王宗可曾发生过什么事?”幽姬皱眉,似乎在思索,过了一阵却是摇头。当年的鬼王宗是否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甚至当年所为的四大圣使都还没有归附鬼王宗呢。幽姬入鬼王宗,更多的是鬼王的恳求,是为了给失去母亲的碧瑶找一个合适的“母亲”……青龙入鬼王宗,则又是怕幽姬势单力孤,受人欺负……这世上许许多多的事,看似是无关的,但实际上却彼此联系。常桓又问小白。惹得小白送他一个白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问东问西的有意思吗?”那一副“你给朕滚开,不想理你”的模样,高冷的一逼,常桓无语,心道:“什么时候猫科动物不好奇了?”须臾工夫进了内里,是一间很大的石洞。石洞内的空间被分割成了卧室、客厅、厨房、厕所大大小小一共七间屋子,小白就带着三人进了客厅。
常桓的脑子里依然在推导当年发生的事情:
玄火鉴啊。
是什么事情竟然需要玄火鉴才能解决?
玄火鉴是什么性质的法宝?
……
“这水是万年石钟乳滴下的水,茶是在南疆茶山采的云雾茶,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小白端了茶水上来,一通操作猛如虎,看的常桓心都跟着碎了——茶是好茶,生长在瘴气丛生的南疆十万里大山之中;水也是好水,万年石钟乳滴落下来的无根水……可这种大火猛烧是什么鬼?小白的泡茶手法绝对是生猛,好好的水直接烧开,然后泡。常桓忍不住将茶壶抢走——茶和水两样东西水已经被糟践了,茶可不能再糟践了。小白一瞪眼,嗔道:“你干嘛?”
“茶不是你这么弄的……”常桓无语,又重新烧了水。他小心的用手感知一下水温,感觉差不多了就取下来。
然后重新将茶叶整理一下,冲泡,盖上盖子,摇动茶壶,动作之中竟然有一种令人宁心静气的韵律。
再一人倒一杯,说:“尝尝。”
在品茶一道上,常桓敢说自己是一个“行家”。他学过传统的绘画,每次绘画前都要宁心静气,品茶、凝神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功课。小白一口牛饮,砸吧一下嘴:“和我泡的也没什么区别啊。”
幽姬、碧瑶两个人装小透明,根本就不发表意见。心说大姐啊,这怎么能叫没区别呢?区别大了去了好不好。您泡出来的那茶解乏,再好的茶叶也都变了味儿了……
只是作为“客人”她们实在不好说什么。
常桓摇头,无语道:“跟你聊这个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对了那个牛……”说着瞟了小白的胸脯一下,这牛有点儿贫啊。“偷偷问你个……有人?”常桓突然听到了一个轻微的声音,就像是幻听一样,他忙又凝神、细听,果然是有两个声音。声音是自上而下的,激起的风声。常桓皱眉,起身来,“是真的有人。”
“有人……在哪里?哪儿呢?”小白也霍然起身,两眼四顾心茫然。常桓说有人,那就一定不是开玩笑。她和常桓在海上待了那么久,常桓那种比野兽还要敏锐的视觉、听力、嗅觉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种敏锐的警觉、感知能力让她想死……堂堂的穷奇一族,竟然被一个人给比下去了。但没法子,这是硬实力。
“哪有人?”碧瑶则是有些不信,问常桓:“你莫是骗人的?”
“走……”
常桓此刻哪儿有心情和碧瑶说笑,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小白也忙跟上,最后是幽姬和碧瑶,等一出了洞窟,抬头一看,刚好看到两个光点以极快的速度降落下来,须臾功夫,那光点就变得清晰起来。却是一男一女两个修士,男修脚下是一柄红色的尺子,女子的脚下是一柄剑。二人皆是一身暗红,略带了一些绯色的衣服,袖口绣着火焰的标记。这一身衣服碧瑶、幽姬二人最熟悉不过,碧瑶道:“是焚香谷。”小白的反应也够快:“常桓你快去打他们,他们肯定是发现小六了。”
幽姬、碧瑶二人无语,心说人家凭什么就帮你呢?那可是焚香谷好不好?谁知常桓竟然还真的答应了,虽然有条件:“我可以打发他们,但你要拿化形的秘密换……”
小白脸一红,啐一句“登徒子”,就指着焚香谷的一男一女道:“还不快去。”
就在幽姬、碧瑶二人诧异之中,常桓已经逆空而上。他裸露在衣服外的脸面和手在顷刻之间就变成了漆黑之色,一粒粒铁砂一般的小疙瘩爬满了常桓的身体,远远看去就像是生长了一层盔甲。尤其变化显著的部位,则是常桓的两腮和额头,一道道的筋肉鼓起、绷紧,让他的面目变得狰狞,两个鬓角凸起,像是有两根角要破开皮肤,穿刺出来。整个人的脸面给人的感觉竟然是半人半兽,狰狞可怕。一种霸道的气势,也自然而然的从常桓的身上生了出来,第一次见到常桓发挥的三人目瞪口呆——常桓的这个模样就连小白都没见过,更何况是幽姬和碧瑶了……
常桓的声音变得沙哑,充满了一种金属的质感。此时此刻,他绷紧全身,气运全身,散发出来的威势却是那么的惊人,峥嵘的面目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化作人形的恶龙。常桓盯着焚香谷的一男一女:“给你们三息时间,离开这里。”
常桓处于下,但神态、气势上却居高临下。他并不知道这二人乃是焚香谷年轻一辈最杰出的两个人,在探索空桑山的时候也是去过的,只是迟了一些时日,并没有和青云门的弟子碰头罢了。
但即便是知道又如何?常桓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这一刻,他的一身修为已经开始绽放出自己的威势、光芒,这不是无相神功,却同样是驻在人世的神佛。
“此妖孽好大的口气,师妹你且退后,看我除魔……”那李洵一勾手,脚下的尺已经在手上,一手掐诀,便准备施展法术,攻击常桓。只是这一个动作才完成了一个开头,下一瞬间眼前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有一股彻头彻尾的冰冷从头顶传来,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头顶上,常桓竟然出现在了他的头顶。“别动,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