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雾气弥漫了整间屋子,一块白娟在白皙、细嫩的肌肤上轻轻擦拭。这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腰肢纤细,一双腿修长笔直,足圆润而完美,没有一丝一毫的茧子,就连后跟都是柔软、红润的。她欣赏着自己的脚,越看越是痴迷……这一双脚是如此的完美,可惜却少了一个欣赏它的男人。女人看似无心的欣赏着,可她的精神却并不放松,任何时候都是充满了警惕的——在这个江湖中,不能够学会警惕的人已经死了。
整个江湖就是一个残酷的养蛊的蛊盆,来自背后的暗箭,前一刻还甜言蜜语后一刻就生死相向,吃一个馒头,就被毒死了。街头随意的一个行人、乞丐都可能是杀手,吐出的一口浓痰都有可能剧毒无比……江湖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甚至可以说这才是江湖。
要时刻警惕!
生。
死。
一切不过是一念之间。
但女人却做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又过了一阵,加了一些热水。洗澡桶底部暗藏的毫针被水流冲的稍微动了一下,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些惆怅。周围的门板、窗户突然开了七八个洞,连头顶上也开了一个洞——但洞和洞是不一样的,头顶上的那一个洞是开在了空气中,形成一个漩涡状,女人看见洞的对面一闪而逝的白色,以及一个衣着随意的人,那人走了一步,然后就从洞中掉出来。常桓从洞中出来,就一脚踩空,但眼前的一切已经不容他反应了。身下就是一个澡盆,澡盆里是一个光着身子的,完美无瑕的女人。温润的水汽让女人的肌肤如同婴儿一行,看的他面红耳赤。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过这么血脉喷张的画面,但也正是这一点点的耽搁,让他噗通一下掉进了澡盆里,几乎和那女人贴在一起。女人吃吃的笑,眼中也是笑的,对于常桓这样离奇的出现方式竟然丝毫不觉着奇怪——或许是奇怪的,但是多年的江湖经验让她知道一个道理:
奇怪也是要分时候的。
这不是一个可以好奇的时候,所以她连一丝好奇的意思也都没有。就是这一点点的时间差,常桓已经变成了雕塑。
他不敢动也不能动,一根细细的针就贴着他的眼睛,几乎戳在瞳孔上,连眨一下眼睛都不敢。
已经经历过三个世界的常桓从未遇到过如此的危险。这个女人的反应是如此的迅速、敏锐,毫无征兆。若是换一个人,第一个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捂住自己的胸,大声的尖叫吗?可这个女人却是笑吟吟的,笑的另他全身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女人道:“你看到了什么?”
常桓赶紧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女人威胁一句:“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难道你是瞎子?”说着,手里的针分明要往前送,常桓连忙后撤了一点点。女人道:“看来不是瞎子。”常桓根本不知道这女人的下一句话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想听什么,是什么意思。但接下来,他已经不需要考虑了。因为又有六七个人进来,连门板都拆了。一人道:“小子你哪儿来的?敢和我抢媳妇?”“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常桓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等那几人回答,女子就说:“这里是乱石山,是一个土匪窝啊。真奇怪,你连这地方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常桓一动不动,说:“这么说,他们都是土匪强盗了?”
“对啊,所以你惨了。竟然敢跟他们抢媳妇。”
常桓都无语了,心说:“大姐你哪头的啊?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但针尖就戳在眼跟前,除了配合他还能咋整?“那,你是他们的媳妇?”
女子道:“不是。”
常桓道:“那怎么他们说我和他们抢媳妇了?”
女子道:“强盗看上的东西,就是强盗的。”
常桓苦笑:“看来我是进了强盗窝。”
女子“咯咯”的笑,掩口道:“不错、不错……你的确是进了强盗窝。而我,就是强盗里面的强盗。怎么样小子,给我做个压寨夫君怎么样?”常桓干脆闭嘴,一个头上顶着个大瘤子的家伙提着刀,走上前来,说:“小娘子竟然要找一个死人做夫君,真是稀奇的很呢!”女子笑,说:“是很稀奇,不过我更不想找一个瞎子。”然后,那个大瘤子竟然就变成了瞎子,原本指着常桓瞳孔的针已经不翼而飞。其手法快的匪夷所思,利落的惊人。常桓历经三个世界都没有见过这么无常的人——而且,也从未见过如此快的人。思维判断的快,出手快,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常桓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快了,但和这个女人一比,他发现自己还是多了许多的犹豫。
差距就来自于思维判断上。女人的思维判断已经是一种本能,是经历生死磨砺出的一种本能。
这个危险的女人!
常桓第一时间跳出了洗澡盆,水花四溅。常桓出了澡盆之后脚下在地面猛踏,借着地面的反向作用力,人如箭矢一般射出去,一下肘击倒着击中了大瘤子的脑袋,就听“咔嚓”一声,大瘤子的脑袋就塌陷了下去。
然后一伸手,就抄住了大瘤子的刀。手里有刀,终归会让人有一种安全感。
突然,就听那女子道:“花平!”
花平是谁?花平是一个人,一个用刀的人,一个高手。一个矮墩墩的人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猩红的披风。腰间是一把连着刀鞘的长刀,他的步子极稳当,进来之后扫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人噤若寒蝉。然后便是一个“滚”字,几个才还想着抢媳妇的家伙点头哈腰的叫了一声花老大,然后就圆润的滚了。花平说:“堂堂的风四娘,为何要戏弄一些小喽啰。”风四娘的话一如既往的让人噎得慌:“因为我乐意。”
“你在关外快活的好好的,干嘛又回来?”花平的潜台词是说,你干嘛又回来祸害关内的武林。
“因为一把刀……”
常桓的心中替风四娘补充——割鹿刀。
花平叹一口气,说:“我可能帮不了你。能帮你的人也不是我。”
风四娘道:“快刀花平竟然说帮不了?难道天底下还有比快刀还快的刀?”
“有,当然有。”
“谁?”
“萧十一郎……”
风四娘不依不饶:“我才不找他,你帮不帮我?”
花平摇摇头。
风四娘说:“这可不像花平啊。”
花平说:“我不是花平谁是?”
风四娘道:“花平从来只用刀说话……”
花平突然出刀。
刀快的不可思议,只是一道寒光,让人连刀身都看不清楚。这一道如何的快呢?那速度和常桓杀死向问天、任我行的一刀相差无几,甚至还要更快了那么一丝。常桓的心头都是一跳,一个花平就如此厉害,假如有一个比花平的刀还要快的萧十一郎,那么萧十一郎的刀究竟快到了什么程度?那么,那一个可以戏耍萧十一郎的逍遥侯,武功又高明到了什么程度?假如,这个世界的相似度和萧十一郎极高……他都对这一次穿越有点儿绝望了。危险的江湖,危险的人,眼前似乎就是一个摆脱不了的麻烦:
风四娘。
常桓刚才杀死大瘤子的一招干脆利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下,风四娘就看出他是一个高手,这么一个高手,她又如何放过?
她就不相信天底下除了一个萧十一郎外,自己就找不到别人帮忙了。
风四娘皱眉,问花平:“你的左手刀呢?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的左手刀要比右手刀快很多。”
花平伸出自己的左手,只是一截手腕,却没有手。
“你的手……”
“比刀输了。刀不如人快,技不如人……”那个比他的刀更快的自然是萧十一郎,但那真的是一场公平的比试。风四娘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咬牙切齿:“这个混蛋。那小子!”风四娘不知道常桓的名字,所以干脆就称呼他“那小子”,“你跟我走……”花平给了常桓一个无奈、苦笑的眼神。
常桓心里哀叹:我特喵也无奈啊。
遇到了风四娘,除了无奈,还剩下什么?或许小说里的风四娘很吸引人,但当真遇到了这个女妖怪,那实在是……实在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怎么就遇到了风四娘了呢?怎么就掉洗澡桶里了呢?常桓深刻的检讨自己,是不是这一趟没看黄历?下次出门可一定要注意一点才好。而风四娘则是志得意满的,有了一个帮手,但还不够,她还需要另一个帮手。常桓算是高手,却不算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质量不够,那就只能用数量凑了。
风四娘的第二个目标,是飞大夫,公孙铃。常桓能够心甘情愿的跟她走,又何尝没有窥探飞大夫的医术的意思?
飞大夫能够在江湖中拥有偌大的名头,想来也不会浪得虚名吧?那么,这个人的医术究竟高明到了什么程度?
风四娘只是告诉他:“很高。但不想长鸡眼,就一定不要去偷看。”
因为飞大夫也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