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若游丝的脚步声收纳入耳,两个人的脚步声或点或顿,蹿房越脊,无论是频率还是声音的厚重、锐利程度,都和街面上的行人截然不同。这是两个高手,正朝常桓的住处而来,毫不掩饰,直来直去。常桓心中一动,暗道:“这就是蓝凤凰的消息吗?”他又一转身,进了屋,手指携营卫,随劲而透,令蓝凤凰死死的睡去。
这一手并无特异之处,特异的乃是一种理论,一种思维。是利用了中医的阴阳辩证、五行生克,精气神之原理,令常桓营卫之气入彼,使之塞之,故而蓝凤凰不能醒来。一直要等到这异种的营卫之气被排斥出去,离开了那个特定的位置,才能苏醒。
至少……在解决那两个人之前,蓝凤凰醒不来。
常桓再次出了屋。
他就在院中站定,一只手里却多出来一柄并不长的刀——只有不足一尺长,刀身却很直的刀,蓝凤凰的佩刀。刀身的颜色是蓝汪汪的,显然是剧毒无比的。他整个人都沉寂下来,让自己的思维、意识、身体、呼吸都调节到了最佳的状态。将小院中每一株花草、石块、墙壁、窗棱都纳入心胸。人,终于来了,衣衫在风中猎猎一声,人已经落在常桓的面前——二人的轻功不俗,但也算不上绝顶,要不然不会发出这么重的声音。这二人,一个一身灰白,一个人一身黑衣,黑衣人道:“你是常桓?”
常桓简单的一个字:“是。”
“哈哈……”黑衣人大笑,说道:“老夫听说你武功高强。正好老夫刚才出山,手下缺了人手,你投入老夫麾下如何?这未来的教主之位,可就是你的。老夫有一女儿,不说天香国色,却也……”
常桓打断他的话,问:“你是谁?”
黑衣人道:“老夫任我行。”
常桓却依然平静。
似乎任我行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可对于常桓而言,任我行又算是什么东西?常桓看向了任我行身边的灰衣人,语气平静冰冷,“他是任我行,那么你是向问天了?”向问天张狂的大笑,说:“不错,正是天王老子向问天。”
常桓问:“是你抓走了令狐充?”
向问天道:“是。”
常桓又问:“令狐充在哪里?”
向问天道:“一个好地方。”
常桓道:“我懂了。”然后一抹蓝色的光亮就如同闪电一般的亮起来,耀眼夺目。一柄刀已经快的看不见轨迹,但却是一段最为简单、直接的轨迹。人随着步法动,刀随着人动,人走过了一条折线,一步一折,三步三折,每一折都是直的,但刀倒映在人的瞳孔中,却是一道诡异而圆润的,毫无瑕疵的弧线。短暂的三分之一秒的时间,蓝色的光芒就划过了任我行和向问天的脖子。任我行、向问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一瞬间的激灵让他们如至冰窖,但那一瞬间,他们还是本能的做出了反应。毕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他们的脖子稍微向后撤了一点点,就这一点点,是的常桓的一刀没有划破他们的气管——于是这一刀他们活了下来,但下一到他们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因为第二刀来自于背后,又三分之一秒,一道弧线,干净利落的切开了他们背后的肌肉、断开了脊柱,豁开一道大口。上身和下身赖以联系的肌肉、经脉、筋骨都断开了……
二人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常桓冷笑:“这就是高手?你们也算是高手?”说实话,这两个高手实在令人失望。他们的战斗意识有一些,但反应的速度却根本就跟不上。慢了,于是就死了。甚至到死任我行都没有来得及用出自己的绝技——吸星大法。
“你……”
向问天艰难的吐出一个字,血一个劲的流,在地上流成了一滩。任我行亦是声音虚弱,“你,和那东方不败是什么关系?”
这么快的武功,这么惊人的身法,在任我行的印象里也只有葵花宝典才有。可是葵花宝典又何时这么快过?更关键的,是葵花宝典的快,是一下一下的快,是爆发一下,就需要换一下气,却不是不能应付。可是……可是常桓刚才的两刀分明就是没有任何间隔,一气呵成的。在他有限的印象中,似乎也就只有葵花宝典了。常桓看了一眼手中的刀,刀身蓝汪汪的并未沾染任何的血,可刀身上的毒似乎并不好用——常桓感觉有些多余。就任我行、向问天这两个人,中毒还不如不中毒死得快。二人的内力在对抗毒素的同时,也激发了二人的潜能,竟然一时之间死不了。
常桓摇摇头,说道:“等你死了,我会告诉你的。我不会和将死之人废话……”只要没死,二人就有不死的可能。
言多必失,故而何必多言。只是二人活着的时候,常桓都不想多言,那死了以后,还如何会说?
从出刀到收刀,加起来不过三分之二秒的时间。
战斗就已经结束。
这两个曾经在江湖上闯下赫赫威名的大魔头,可以让小儿止啼的大魔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常桓不再理会二人,走进了屋子里,然后抱着蓝凤凰出来。脚下一点,又在墙上一蹬,便上了房。他没有了内力,但却还有力,力已经有一部分变得有序,化作了劲——力是形之所奋;劲是力之脉络。在这里,力和劲是两种概念。力或许可以理解为没有方向的力,劲却是有方向的力,也是现代人认识的力(在常桓所受的教育中,力和劲的概念已经分的很详细,没有了单单用力这个名词的粗疏)。他的动作很轻,落脚也很轻,在屋顶上飞掠过去,然后就没了踪影。
傍晚的时候,来送餐的酒楼伙计叫门半晌,五人应答,便推门来看。于是就发现了院中的两个死人。慌乱之下,就报了官……
杀人案,尤其还是江湖人的事情,当官的就不怎么重视,只是随意看了一下,一个“江湖仇杀”就算是结案了,至于凶手,肯定是“潜逃”了。指望县衙里面的那些个捕快去抓犯人,怎么可能?
而洛阳城中的江湖人则是一下子炸锅了……
死人的院子是常桓租的,众人心知肚明。剩下的不过就是死的是什么人的问题了——死人的身份当天夜里就已经清楚了。绿竹巷里嘤嘤的哭泣,之后更是传出命令,要日月神教的教徒关注常桓的所在。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绿竹巷中那位费尽心机救出自己的父亲,可不是让常桓来杀的。
可……真的好绝望啊……任我行,向问天二人的尸体日月神教之人看过了,华山派的人也都看过了。
凭着经验分明可以看出二人乃是被一刀杀死的,一刀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分明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魔教高手,怎么就……
对常桓的武功,所有人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高,已经高到了一种令人绝望的程度!
而此时的常桓则正在湖上泛舟。
蓝凤凰已经醒来。
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蓝凤凰有些无措,问:“我该怎么办?你干嘛把人杀了啊?赶跑了不就行了?”她家大业大的,这次事情砸锅肯定有她一份儿。常桓说道:“我从没有给自己留隐患的习惯。凡事要么做,要么不做,可没有中间的……凤凰儿,你安心吧。有我在,你的家业无碍!”
蓝凤凰问:“可你不能永远都在。”
常桓道:“没有人能永远在。等我去找了平一指,就陪你去……”常桓说到做到,找了平一指后,就带着平一指一起走了。也不曾和岳卓等人打招呼,只是留了一封书信让人送给华山派诸人,言说令狐充可能在西湖,具体的位置也不太清楚。蓝凤凰做向导,常桓、平一指顺顺利利的进了五仙教的势力范围。途径的城镇、山寨也都很有气象,百姓衣着艳丽,难得热情女的大方,却是和中原截然不同的风情。这些少数民族,可不讲究什么孔孟之道,他们自然有自己的习俗。
去到五仙教总坛,一个名为凤凰寨的山寨。很隐蔽,却也很大,进去的时候需要穿过一个大概四五公里长的溶洞。溶洞里岔路遍地,如果不是有熟悉路途的人带着,估计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这是个天然溶洞?”常桓只觉自然直神奇,简直不可思议。这分明就是一个天然的阵法,不仅仅可以骗过人的感官,就连他施展了一下临时的天眼观察,也看不出深浅来。
蓝凤凰道:“一部分是天然的,一部分是巫师们后天布置的。”
常桓惊叹道:“你们的族人也厉害。能布置出这样的阵法,本身定然也算是修士了。而且在数学上的造诣,也定然惊人。”蓝凤凰道:“布置这个阵法的可不是我族之人,而是一个叫刘基的汉人,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