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玄屁股贴在地面,一个劲向后方躲闪。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大老爷们撩开裤子检查?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这话说的就让坏人有可乘之机。不光男女授受不亲,男男更不亲,像萧子玄这么白嫩的小鲜肉,哪能被一个壮汉摸来摸去?
虽然这个壮汉其实也挺英俊的……
萧子玄赶忙捂着裆,嘴上凄惨地说道:“开、开翼啊,本公子没什么,刚刚手一滑,没想到就被那刁女踢了一脚,真是可恶……”
杨开翼一愣,这年头怎么大家都爱叫他“开翼”了?
自己三十好几的人了,柳世云叫他一声开翼,看在他少族长的份上,也就咬咬牙认了。可萧子玄这种恶霸,竟也敢在他面前打肿脸充长辈,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可谁曾想,萧子玄根本就不知道杨开翼的姓名,这才跟着柳世云一通乱叫。这么说来,他比杨开翼还要委屈呢……
只见杨开翼双手握住萧子玄的大腿,关切地问道:“不行不行,萧公子啊,柳少爷和您都是我们州衙门的贵宾,必须得好生招待,我给您舒活舒活经脉,您忍着一点啊!”
萧子玄只感觉一股针扎似的疼痛从大腿根部传来,蔓延到自己的命根子,叫他冷汗扑簌簌流下。
他嘴上大喊着:“疼!疼!疼啊!”身体奋力向后躲闪,想要挣脱杨开翼的魔掌。
不过还别说,杨开翼毕竟是习武之人,想来也切身经历过“袭蛋之殇”,如今找准穴位给萧子玄刺激上一会儿,居然还真有活血化瘀的奇效。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萧子玄总算能勉强站起来了,他颤颤巍巍地扶住杨开翼,心有余悸地说道:“开翼啊,你这几手跟谁学的啊,果真不一般啊!”
杨开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嗨,小的时候家境贫寒,受了伤请不起医生,就只好循着医谱自己摸索。后来又得到几位名医的指点,故而掌握了一手三脚猫的医术,不作数的……”
萧子玄犹自不忿,对杨开翼的“恶行”耿耿于怀:“开翼兄,既然你医术如此高明。又何必委身当一名捕快啊!整日风里来雨里去,却挣不到几两银子……”
杨开翼轻轻一笑:“萧公子又戏弄小人,在下只能治点小伤,而不能救人性命。这年头,大户人家中个风寒都能请来杏林好手;平民百姓不到病入膏肓,又不舍得花钱寻医。小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能靠着腰间的这把破刀勉强维生啊。”
萧子玄撇了撇嘴,默默不语。
他现在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最好能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因为这么多人知晓了他的身份,他再演戏难免会露出破绽。
只见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柳世云面前,抱拳赔罪道:“柳少爷啊,在下终日捕猎,没想到今日竟然被鹰啄瞎了眼,若是扫了您的雅兴,还望多多见谅啊……”
柳世云豪气干云地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子玄只要没有什么大碍就好,这天底下美妞儿多得是,不差李婉儿一人,待到子玄休养好身体,你我还可以携手,共访那桃源深处啊!”
萧子玄嘴角一抽,讪讪道:“承蒙柳少爷抬举了,小的今日还有点急事,就先告辞了,改日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柳世云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说道:“哈哈,子玄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本来就同在那柳府之中,子玄想要下榻寒舍,几百步的距离就到,何必登门啊!”
一丝冷汗偷悄悄地浮现额头,萧子玄强装镇定道:“柳少爷误会了。依在下拙见,普天之下达者、贤者皆为我师,前去拜访都称得上‘登门’二字。柳少爷一表人才、风姿郎朗,又岂能受到作践?”
柳世云一愣,旋即便爽朗地笑道:“柳府的一群外人里面,果然还要属你最机灵!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有道理!哈哈哈……”
萧子玄艰难地吞了吞嗓子,喉咙一阵干涩,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柳少爷过奖,那在下只能先行告退,竟不能将少爷亲自送回府中,真的是好生……遗憾啊……”
柳世云摆了摆手,对身边的唐武说道:“唐武,还不赶快给萧公子磕头赔罪?要不是你,萧公子今日岂会受伤?”
唐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嚷着说道:“萧大人,小的胆大包天,当时竟敢松开双手,小的罪该万死,万望萧大人饶命啊!”
萧子玄竭力地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我自己莽撞冒失了,不怪你……”
说完他便转过头,失魂落魄地朝远处走去,脚步凌乱不齐,如同宿醉的酒徒。
外人?外人是什么意思?萧子玄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他居然和柳世云都是柳府之人,他本以为同样身份显赫,自己想必是另外一个家族“萧家”的子弟,可哪曾想竟和柳世云身出同门?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苍白的薄唇勾勒起一道苦涩的笑意,自己的未来,还真是步履维艰啊……
身后,柳世云看着萧子玄远去的身影,疑惑地皱起了眉。
今日的萧子玄远不同于往昔,不仅身上的嚣张纨绔不见踪影,就连言辞谈吐都不再盛气凌人。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吆喝唐武一声,便打算去那倾月坊中寻花问柳,即便现在正值晌午,可刚才的一肚子火气被萧子玄搅了局,导致如今未曾饱暖,却犹思淫·欲。
人群逐渐散开了,熙熙攘攘过后总算守得了片刻安宁,只剩下李婉儿的几名亲人,仍然痛苦地抱作一团,嚎啕大哭。天边时不时浮现几行燕子,循着春日的温暖从南方飞来。
毕竟这正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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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同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洒落下来,笼罩着整个城市。
天上只有一轮上弦月,不足满月的一半,暗淡的星光与城市的篝火交相辉映着,不知是天上的宫阙更为寒冷,还是地上的人间更为繁丽。
此时此刻,雍州城北,柳府。
两名守门的护院互相面对着坐在地上,百无聊赖之际只能靠彼此聊天排解寂寞。
“哎呀,再值完这班,老子就能休息两天了,妈的,半个月没和婆娘亲热,老子现在看见一头母猪都激动……”一名守夜人靠在门上,喃喃地说道。
“嗨,和婆娘亲热,你块别寒碜了。就你那婆娘,腰比奶·子都大,腿比屁股都粗,还不得把你这小身板折腾得一蹶不振?”对面的侍卫不屑地吐了口唾沫,眼中泛起点点光芒,如同暗夜中的篝火。
“他娘的郑老五,老子几天没打你,你是不是又欠抽了?!老子好歹有钱讨一房老婆,再怎么也比你这孤家寡人要强。”
郑老五鄙夷地摆了摆手:“老子的工钱不比你少,要不是都送给春云巷的姐儿们,早就能娶一个又漂亮、还奶·大·屁·股大好生养的老婆了……”
“我呸!春云巷的姐儿一个比一个腌臜,就那么几个稍微洁身自好点的你也上不起,每天放荡你也不怕染上花柳病……”
“呵呵,老子要是能染上花柳病倒好了,至少也是风流死的,总好过呆在这柳府中,被几个恶管家欺压致死……”郑老五始终一脸不羁的表情,似乎人世间的事情都不过是凌晨的一泡尿,半梦半醒间便匆匆过去。
对面的护院听见郑老五放肆的言语,大惊失色,赶快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巴:
“他娘的,你不想活老子还等着生儿子呢,这个点儿,万一那几个管家还没睡怎么办!你这人心眼也忒大了!”
“放他娘的屁,都亥时了,没睡的人肯定抱着妞儿们的胸脯乱啃呢,哪有功夫搭理咱们……”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响,连带着几声剧烈的咳嗽。
两名侍卫呼吸尽皆一滞,神色顿时肃穆起来。
年长的那名侍卫恨恨地埋怨道:“郑老五,都怪你那张乌鸦嘴。”
郑老五没有理会对面的同事,眉毛拧成了一个结:“老孟,那位太岁爷回来了……”
“什么?!”老孟吓得一阵哆嗦,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再加上平时又吃不起鸡蛋、猪肝,故而难免患上夜盲的病症。
他倒吸一口冷气:“真的是那位爷?”
郑老五凝重地点了点头:“真他娘的晦气,他又喝醉了,真不知又去找哪位花魁了……”
老孟猛地一拍郑老五的脑袋:“别嘟囔了,赶快跑上去扶住人家啊!你现在不好生伺候,等到明天这位太岁爷反应过来,不得拧掉你的脑袋!”
郑老五眉间闪过几道戾气,“呸”得吐出一口浓痰:“妈的,老子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他掰着手腕,恶狠狠地走上前,不过好歹还留了几分颜色,强忍着怒气将太岁爷搀扶了起来。
只见太岁爷满嘴喷着热气,身上还带着刺鼻的酒味,他睁开眼,看清了来人,半醉半醒地说了一句:
“原来是你这畜生啊,快、块把老子,扶回房……
老子要酒,老子还要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