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罗的脑海中是有原本的记忆的,但本主的记忆似乎并不完整。就比如,她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苏澈为什么对苏夫人的态度这样的疏离。
苏夫人的病来势汹汹,在病床上缠绵了多日。苏芸罗作为她唯一的女儿,自然日夜都守在病榻之前,伺候苏夫人入药。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苏夫人,苏芸罗又想起那日苏澈的态度。对于苏夫人这个娘亲,苏澈显然是有所担心的。
担心,却又刻意的压制。这只能说明,在苏夫人和苏澈之间,发生过一些事情,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的疏离。
伺候苏夫人睡下之后,苏芸罗就到了苏澈的院子。见苏芸罗前来,苏澈朝她招了招手:“来,芸罗过来。”
苏芸罗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见他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担心:“二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能有什么不舒服的?吃得下睡得着,挺好。”苏澈替苏芸罗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倒是你,最近几天辛苦了吧,看着没睡好的样子。”
伸手接过茶杯,苏芸罗道了一声谢:“娘亲这几日的身子不舒服,我自然是要在床前伺候的。”
听了苏芸罗的话,苏澈脸上的动作略微一滞,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娘亲她,她的身体还好吗?她的头风病似乎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苏澈终究还是关心苏夫人的,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这份关心却如何也说不出口。想及这里,苏芸罗轻叹了一口气:“哥哥放心吧,娘亲用了药,已经有所好转了。”
“有好转了就好。”听到苏夫人的病情有所好转,苏澈松了一口气,“既然娘亲的病情有所好转了,那你就不要时时刻刻守在她那儿了。不然的话,你的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苏芸罗颔首,应下苏澈的话:“好,哥哥放心,我会注意身体的。不过,哥哥,到底为什么,你不能跟我一块儿去看看娘亲呢?”
茶杯送到嘴边,停了下来,苏澈轻叹了一口气,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我以为,你会等到娘亲的病好了之后,才会问我这个问题。没想到,这么快。”
“原本,也是想等到娘亲的病好了之后,再问哥哥的。”苏芸罗拿起茶壶,将苏澈面前的茶杯倒满,“今日正好提起,便与哥哥说一声。”
苏澈拿起茶杯,将茶水饮尽:“你可还记得,三年前,我曾从外头带回国一个女子叫做倩儿?”
苏芸罗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了一下,的确有一个叫做倩儿的女子。至于这个女子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苏芸罗似乎并不知道:“记得,这件事情和倩儿有什么关系?”
“我本是要迎娶倩儿当我的夫人的,可是娘亲不喜倩儿的出身,极力反对我们两之间的事情,将倩儿赶出了苏家。若非如此,倩儿也不会,也不会投湖自尽。”
苏芸罗浑身一震,眼眸中满是惊讶。她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俗套的故事,到最后的结局,无非是苏澈与倩儿没有在一块儿。不曾想,竟然还牵扯到了一条人命。
大概是想起了之前的回忆,苏澈的神情变得十分的痛苦,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芸罗,我不怪娘亲,真的,我不怪她。可是,我不能够忘记倩儿,忘记她的死。”
苏芸罗可以感受到苏澈的痛苦,那是一种交杂着亲情与爱情的折磨。伸手抚摸着苏澈的头,苏芸罗轻叹了一口气:“哥哥,别想了。是我错了,不应该问你这些事情的。”
“不,不是你的错。”拿开手,苏澈伸手握住苏芸罗的手,“不是你的错,当年在苏家,你是唯一一个对倩儿好的人。芸罗,你永远都是最善良的那一个人。”
善良二字让苏芸罗有些不敢面对,身处这样一个年代,谁有敢说自己是绝对的善良。更何况,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怀着目的的。
知道了苏澈和苏夫人之间的隔阂,苏芸罗原本想要缓和两人关系的心却冷了下来。这些事,她这个身外人是不可能插得进去的。能够化解的,只有他们自己。
心中烦闷,苏芸罗也不想去面对苏夫人,就独自一人出了府。找了一家酒楼坐下来,苏芸罗要了一壶酒,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
重生为苏芸罗,她便不得不承担苏芸罗原本该承担的一切。她的亲人,还有她的感情。这一切并非她所愿,却也带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芸罗。”苏芸罗闻声转头,便看到秦延之在对面坐下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
对秦延之这个人,苏芸罗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兴趣。但,目前来说,秦延之对她很有用处:“没有人陪我一块儿喝,就成一个人喝闷酒了。”
苏芸罗拿起一个酒杯,替秦延之倒了一杯:“不知道秦将军有没有兴趣和我一块儿喝一杯?如此,我也不算是喝闷酒了。”
秦延之轻笑,接过酒杯,仰头饮尽:“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苏芸罗没有再掩饰,垂下眼眸:“秦将军常年在军营之中,与将士们在一块儿。我还以为,将军不会是这样心思入微的人呢。将军如此,该是有很多女子欢喜吧?”
秦延之拿起茶壶,又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不细心之人,并不是真的粗鄙。而是,没有找到值得他用心的东西。”
苏芸罗眉头轻蹙,有些疑惑。秦延之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又有些暧昧。苏芸罗心中捉摸着,却又不能够开口询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苏芸罗一直沉默,秦延之再次开了口:“许久不见,你似乎没有小的时候那么活泼,爱说话了。”
“啊。”苏芸罗猛地抬头,有些呆愣愣的。转世为人,有个习惯却一直留了下来。一遇到事情,她就习惯一个人沉思,忘记了其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