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洛笙握着手机坐在床上,陷入了深思中。
上一次,叶峻远叫她好好考虑奇奇的收养问题,后来她确实考虑了,并且也想清楚了,如果真的没法给奇奇找到合适的领养人,她会把奇奇的养育责任揽下来。
不管是同病相怜也好,还是圣母心发作,经过这么一段时日的相处,她已经将奇奇当成了自己的弟弟,所有付出的的关心和疼爱,全部都是发自内心的,她是真希望奇奇能够有个幸福健康的生长环境。
原本想等过段时间,她就和院长商量收养的事,可现在既然奇奇的亲生父亲出现了,肯定让他回到亲人那边更好。
而且从刚刚谈话中,她能感觉到夏凌对已故前妻的愧疚,还有对这个儿子的深切思念,她相信,他以后肯定会好好疼爱奇奇的。
思绪理通后,洛笙搁在心头的事总算有了比较完美的解决方案,心情顿时轻快了许多。
洗完澡,她拿了本书,半躺在床上翻看,等叶峻远进屋,就迫不及待地将刚刚的电话告诉了他。
听完她的话后。叶峻远没显得多讶异,淡然地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阿远,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呀?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实在太巧了吗?”没看到意料中的诧异,洛笙有点小小泄气。
叶峻远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是很巧,但也不需要惊讶。”
“……”瞧瞧,她家少爷就是这么的淡定如鸡。
洛笙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书搁上床头柜,拉高被子躺下来。
叶峻远也跟着躺下来,看了眼她似乎有点郁闷的脸,微微扯了扯唇角,温声道:“好吧,下次你先提醒我,我会尽量配合。”
洛笙更郁闷了,翻过身,留了个抑郁的背影给他。
叶峻远从后面抱住她,强行将她搂进怀里,想了想,有点亡羊补牢地哄她:“人海茫茫,这么巧的事都能让你碰上,你也算是这对父子的贵人了。”
洛笙顿了一下,自个儿琢磨了片刻,忽地翻过身正对他的脸,认真地问,“阿远,坦白说,你其实心里松了口气吧?”
叶峻远有听没懂,询问地眼神看着她。
洛笙哼了哼,故意做出胡搅蛮缠的模样来,“就是……你不用领养奇奇了,更不用做他名义上的养父,对你来说,算是少了个很大的麻烦。”
虽然他说过自己只负责出个收养的名义,但领养了,她敢肯定,叶峻远也不会完全撒搜不管的,看看以前的陆歆瑶就知道了,不然,他当初哪会亲自登门送她百万支票?
听到她这么一说,叶峻远不禁哑然,失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胡说什么,我虽然讨厌麻烦,但也绝不会这么想。”
洛笙也跟着笑起来,仰着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要是奇奇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来找他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叶峻远眸光闪了闪,默了几秒,才轻轻地点点头,很肯定的语气,“那是自然。”
当年,他母亲怀着他离开了父亲,直到他六岁那年才和父亲重逢。时至今日,他还隐隐记得刚和父亲相认时的场景,虽然大部分细节已经被岁月冲刷得模糊,但唯有当时父亲的那个怀抱,是那么的有力而温暖,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还记得父亲当时对自己说,峻远,爸爸会用一生来好好爱你的。
事实证明,爸爸真的做到了,极尽所能地给予他一切,只希望他有个自由自在的人生。
他是不清楚夏凌一家子当年什么情况,但是父亲对儿子的感情,应该都是类似的吧?
翌日清晨,洛笙按时到公司打卡上班,刚回到自己的座位,还没坐下来,就听到耳边传来祝嘉分外欢喜的叫声,“洛笙!”
洛笙放下包,按下电脑开机键,头也不回地回了个招呼,“早啊,祝嘉。”
“我知道哭无济于事,但那又怎么样?你还不许我发泄情绪了!”
梁爱芬抽出纸巾,用力擤了一把鼻子,忿忿地抱怨,“我刚打电话给峻远了,本来想看看他和雅雅是不是还有希望,结果还没聊两句,他就申明说和雅雅已经是过去了,他现在的未婚妻是洛笙!这不是在我心里撒盐吗?”
程颐然愣住,反应过来,顿时就就有点火了,“我上次不是都跟你说了,让你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吗!结果你不仅提了,还跑去找峻远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你做事就不能带点脑子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再怎么没脑子,不也还是为了我们的女儿吗!”梁爱芬突然变得有点愤恨,“你又不是没看到那天什么情况,要不是奕明当即否定了峻远的婚事,雅雅还指不定要怎么疯!我是看出来了,女儿就根本离不开峻远!”
“所以呢?你还真想要峻远牺牲一辈子来照顾雅雅吗?梁爱芬,我拜托你理智一点好不好?”
“好,你最理智!那你告诉我,女儿的事现在要怎么解决!?”
“你……”程颐然气结,高声道:“就算女儿无药可救,那也是我俩的事,跟人家峻远没有半点关系!”
梁爱芬说不过他,恼怒的吼了一句,“我懒得跟你吵!”
说完扭头就走出卧室,“砰”地一声甩上房门。
被巨大的碰撞声刺激,程颐然更是气得心口一阵剧烈起伏,好半会儿都消不下来。
但气归气,事情还是得去面对,他慢慢挪到沙发前,颓然地坐下来,空洞的眼眸望着脚下的深色木地板,思绪一阵烦躁。
此时区医院这边,徐瑧正坐在主任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端着杯雨前龙井浅抿慢品,把一直埋头苦干的老杨医生给闷得够呛。
“我说徐瑧,我这里是救死扶伤的主任办,不是开门笑迎八方客的茶馆,没事就利索点赶紧带你女朋友到去外面风花雪月,不要在这里影响我查病历。”
徐瑧眯起眼深呼吸,享受着袅袅升起的茶香,悠悠然地说,“放心,我打扰不了你多久,待会就走。”
老杨瞪起眼,正要开口说什么,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白大褂女孩捧着盆绿萝走进来,甜甜地笑着,“徐哥哥,这是你要的东西。”
“辛苦了,没被发现吧?”徐瑧放下茶杯,笑眯眯地看着小姑娘。。
小护士仰着头,眼睛笑成月牙儿,“没有,我趁她去做检查时进去拿的。不过你要快点,拍个片很快,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回来了。”
徐瑧点点头,接过绿萝搬到桌子上。
左欣玫倚在窗边接电话,听到身后的对话,隐约觉得这女孩声音很耳熟,回头瞥了眼,很快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中午去给程雅送午饭和药的小护士吗?
还有那盆绿萝也很眼熟,那粉色雕花的底盘,不就是程雅房间的那盆?
她对这盆绿萝印象还挺深刻,下午徐瑧企图靠过去时,程雅莫名其妙地忽然变得十分激动,她当时觉得奇怪,就不由多打量了两眼那盆绿萝,顺带着记住了那花盆的样式。
结束通话后,她拿着手机走过来,疑惑地盯着那盆绿萝,“徐瑧,你把程雅的绿萝端过来做什么?”
老杨扶了扶眼镜,也加入了好奇队伍,“是啊,还让小张特意趁人不在是搬过来,什么用意?”
徐瑧勾起唇角,笑得有些玩味,“你先前不是怀疑小雅装病么?我在查探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闻言,其他人都吃了一惊,脸色各异地瞪着他。
“我是那么说过,但我当时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认真的。”在老杨的认知里,没人会这么无聊故意装神经病住进医院,又不是为了避开律法刑罚。
徐瑧没再说话,拿起旁边一个铁锨,利索的挖起了土。
左欣玫不懂他究竟要干什么,跟着老杨还有和小张一块好奇地凑过来,褐色的土壤一点点地被拨开,没一会,居然给他翻出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的小药片和胶囊,顿时都惊愣住了。
上面那层药片应该是新鲜埋下去的,还没被水浸透融化,依稀还能看印在药片上的字母,老杨迟疑地捡起其中几片,放在掌心,凝神翻看了会,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左欣玫继续盯着徐瑧继续往下挖,下面的药片已经被水融化,和土壤都黏糊成了一团,她瞧得有点恶心,皱眉别开眼睛,“这都什么啊?”
老杨把药片丢回花盆,抽了湿巾擦干净手,沉声道:“这是我开给程雅的药。”
他现在是程雅的主治大夫,她吃的药全部都是他开的,当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左欣玫吃了一惊,心思一下转动了很多,有些不敢置信,“难道说,这些药……都是程雅埋的?”
“这不明摆着么?”徐瑧将药片拨回坑里,拨弄着小铁锨,慢斯条理地将土壤又填回去。
左欣玫扭回头看了眼绿萝繁盛碧绿的叶子,沉思片刻,还是觉得不太敢相信,“你刚说程雅在装病,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这也不太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徐瑧放下铁锨,朝她笑了笑,“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啦?她要不得这种病,少爷能一天到晚跑去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