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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离开取医院的时候,程雅依然处于熟睡当中,还没有醒过来。
走之前,她跟着叶峻远他们重新回到住院部,站在病房外,静静地凝望床上昏睡不醒的人。
程雅的美丽是毋庸置疑的,即使不施粉黛,仍是唇红齿白,清丽中又带着一股娇憨,一头浓密的长发铺在枕头上,忽略病房的环境,她简直以为自己看到一个现代版的睡美人,
叶峻远就在她旁边,和徐瑧说了什么,又和程父说了什么,她通通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脑子里,满满地都是之前程父拜托她的那些话,“洛笙,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心情,雅雅现在病情反复不稳,为了稳住她的情绪,只能万事先暂时顺着她的意思,不能再给她造成新的刺激,就当我们先替雅雅跟你借个女友身份,可以吗?”
——可以吗?
最后那三个字,她听得耳膜一阵阵地生疼,人命当前,就算再这么不情愿,她能说不可以吗?
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程父说完那段话后,她没有立即回应对方的请求,而是第一时间看向叶峻远。
叶峻远表情凝肃,眉心都皱在了一起,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沉重的表情,看得出来,他肯定也很担心程雅的状况。
最后的最后,她只能别无选择地应承下来。
回去的路上,她靠在车窗旁,失神地望着窗外的街景想事情。
洛唯晞全程跟在旁边,自然也知道了所有的情况,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犹犹豫豫地半会,还是主动挪过去,轻轻地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洛笙像是被忽然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对上洛唯晞那双盈满担忧的眼睛,她抿了一下唇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怎么了?”
洛唯晞嘴唇翕动了几下,似在斟酌着怎么开口,半响才慢慢地说,“姐姐,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好吗?”
洛笙顿了一顿,笑容真诚了些,“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洛唯晞明显不信她的话,轻声道:“你别逞强了。我知道,你现在心情肯定不好受,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治好雅雅姐的病,也只能先暂时委屈你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也没什么可安慰的,严峻的情况就摆在那里,说什么都是徒劳无用,只能劝洛笙尽快接受这个事实。
洛笙又何曾不懂弟弟的意思,可心里,终究还是感到意难平。
尤其程雅之前还三番几次跑来让自己放弃叶峻远,让她心甘情愿地将叶峻远“借”出去用,她真的没有这么大肚量。
只能勉强自己认命。
听到这边的对话,叶峻远和徐瑧停止了聊天,侧目看过来。
大概是心有感应,洛笙也抬起头,无意识地朝他看了一眼,四目相触间,她心口微微一酸,很快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望着她的后脑勺,叶峻远微微蹙了蹙眉,嘴唇抿紧了。
“少爷,”徐瑧稍稍凑过来,用只有两人听到的音量,在他耳边低声叹气,“待会回到家,你得好好劝劝笙妹才行,虽然这次事出有因,不过女人一旦吃起醋来,不管年纪大小性格怎样,都是很可怕的,为了你们的将来着想,您一定要谨慎对待!”
末了,还鼓励性地拍了拍叶峻远的肩膀。
叶峻远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眼里却很明显地传达出一个意思:还用你说。
等下了车,其他人都识趣地加快步伐快速走开,留着那两人在最后。
看着前面那几道故意拉远距离的人影,洛笙心情低低落落的,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一个温热的大掌忽然握住她的手,叶峻远垂下眸,淡淡地问她,“饿了吗?”
洛笙顿了一下,摇头,“还好。”
在福利院忙了一个早上,她本来是有些饿了,可是经过医院这一遭,她瞬间什么食欲都没有了,只想着快点回房间,好好理清思路平复情绪。
见她心神恍惚,叶峻远暗暗捏紧她的手,轻声说,“如果你实在很在意,我和程叔商量,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吧。”
洛笙心头一刺,忍住涌上来胸口的那股酸楚,她勉强笑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她就是因为你才发病的,你就是她的病源,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背的办法,程伯父也不会这么慎而重之的拜托你了。”
叶峻远沉默下来,一时无言以对,因为无法反驳。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和徐瑧仔细地商讨过了,如果程雅现在确实如程父描述的那样,情绪反反复复地激动暴怒,对谁都不相信,还把医生开的药当成是毒药全丢了,还记忆错乱只记得自己是他的未婚夫,那么,他确实只能先暂时那么配合着。
他也有问过医生,她现在是复发初期,只要坚持按时一段时间的药,应该很快就会控制住。
看出他脸上的为难,洛笙心软了,反手拉紧他的手,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好了,你也不用太顾忌我,放心去安抚她吧。我也只是刚刚听到这事,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只要她能尽快好起来,这只是小事而已,我都能理解的,也不会介意的。”
叶峻远没说话,目光凝在她的脸上,很仔细地琢磨她的表情,确定她没有口是心非之后,这才点了点头,温声说,“那就好。”
洛笙又笑了笑,轻轻地挣开他的手,和往常一样,抱着他胳膊走向客厅大门。
原以为这样就算平静下来了,没想到,刚进了屋,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骂架声。
认出骂架的主角是徐瑧和陆歆瑶的,洛笙哑了哑,下意识地循声看过去。
其实与其说是这两人在PK嘴炮,不如说,陆歆瑶完全处于劣势,和过去生活在叶家的那几年一样,依然被徐瑧气得直跳脚却毫无办法。
余光瞥见门口那两道人影,陆歆瑶看到叶峻远也回来了,顿时像找到了救兵似的,委屈地红着眼恶人先告状,“峻远哥哥,你看看徐瑧,我好好坐在这里看电视,他一回来就跟个刺猬一样地扎我,我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一边说一边逼出两滴眼泪,力求将自己无辜渲染到最逼真。
徐瑧很给脸啪啪鼓起了掌,一脸真诚地赞叹:“好,很好,陆小姐真是好演技,没去当奥斯卡影后真是太屈才了。”
叶峻远没兴趣加入这俩的战局,闻言看都不看这两人一眼,直接对旁边的管家成叔道:“午餐准备好了么?”
被这么一提醒,成叔连忙应道:“早就好了,我现在就去让人布菜。”
叶峻远点了点头,带着洛笙走向餐厅,临走前,还不忘招呼了一声傻站在那边的洛唯晞,“小晞,你也过来吃饭吧。”
他没喊徐瑧,主要是懒得理会这厮。洛唯晞看了看徐瑧,不想把最喜欢的瑧哥撇下来,便说道:“瑧哥,我们去吃饭吧。”
徐瑧点点头,笑眯眯地搂着他胳膊跟在叶峻远的后面。
客厅很快只剩下陆歆瑶一人,她狠狠地咬着唇,目光死死地瞪着徐瑧的背影,如果她现在手里有枪,肯定会很痛快地啪啪啪给他打几个窟窿出来!
今天家里没人,她乐得一个人逍遥自在,原本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奢华的沙发上,琢磨着接下来要用什么借口,才能继续在住在这个豪华的大宅子里,谁知道徐瑧忽然从天而降,瞬间将她所有的想法都逼退了。
因为她知道,只要这个大混蛋一回来,就肯定会千方百计把自己扫出这个家门,果然,这才刚进来没多久,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地把她呛个半死。
餐厅这边,洛唯晞一边用着自己碗里的饭,一边用眼角余光暗暗观察客厅的陆歆瑶,毕竟昨晚也一起用了年夜饭,对方又说个女孩子,他心里有些不忍,忍不住小声地问,“瑧哥,要不我去叫陆姐姐过来用餐吧?她说不定也没吃呢。”
“不用。”徐瑧想也不想地否定,端起汤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汤,“都这么晚了,她肯定吃过了。而且她又不是个小孩子,饿了自然会自己过来,用不着我们招呼。”
听到他这么说,洛唯晞也不好再说什么,安静下来,默默地继续用餐。
洛笙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被凉在客厅的陆歆瑶,不由在心里暗叹了口气。
自从陆歆瑶被叶老夫人彻底赶出这个家后,也过了有好些时日,还以为对方回到身为教师的陆奕明身边,多多少少会有点变化,结果她太高估了对方,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原以为陆歆瑶会气咻咻地离开现场,结果过了一会,对方却出乎意料之外地走进客厅,忽地在一个空位坐下来。
旁边的佣人见了,便客气地上前问道:“陆小姐,需要给您上副碗筷吗?”
之前洛笙他们迟迟没回来,陆歆瑶懒得等人,到点饿了就先吃过了,佣人深知陆歆瑶过去的大小姐脾气有多暴,问这话也是为了确定一下,免得自作聪明倒时又无缘无故被骂一顿。
陆歆瑶心里正火大着,顺势就迁怒了过去,“废话,我都坐下来了,你自己没眼睛看不会分辨吗?”
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地,却还是被骂了一脸,佣人脸色讪讪然地,低着头说了声,转身就想去搬碗筷。
这时,徐瑧忽然出声制止了她,“慢着。”
佣人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徐瑧。
徐瑧放下汤碗,冲着她展颜一笑,“不用理会她,你下去忙你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