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可是想好了?这一步走下去,可是……”对面长胡子老头手执黑子,摇头晃脑道。
雅娴在他的提示下,已然看出了自己的败势,却依旧浅笑:“落子无悔。”
老头子一时哑然,既而失笑:“好一个落子无悔,格格果真蕙质兰心。”
说罢,他的棋子落下,转瞬间便斩断了雅娴的大龙,侵吞半壁江山。
他冷眼瞧去,只见这乌拉那拉家的小格格依旧带着笑,仿佛这棋局上不是下了三个多时辰的产物。说这小格格是不在乎输赢吧,明显这棋局她是每一步都慎重考虑才走出来的,说她在乎吧,他明明已经给了她悔棋的机会,这小丫头却是半点也不曾心动。
回忆起从教她下棋到如今的种种,饶是他活了半辈子,也不得不叹一声:奇女子也!
面对先生的种种揣测,现年九岁的雅娴却是淡淡一笑:世事如棋,人生亦是落子无悔,她这一世虽然看似是白赚来的,却步步为营直至现在,半点不敢马虎。
“格格,”容嬷嬷端着果盘走来,“索尔库师傅来了,格格可是要歇歇再过去?”
雅娴听罢笑了一下:“陈师傅,您先吃着茶,雅娴该去骑射上课了。”
老头子打量了一下雨雪可爱的雅娴,笑:“格格如今竟可以自己上马了?”
雅娴不说话,她身量未足,连马身的一半尚且不够,离自己上马尚有一段距离,如今也不过是能放开马慢慢跑而已。
容嬷嬷赶紧过来救场:“陈师傅快些用了这果子吧,用冷水湃过,还凉沁沁的呢。”
老头子再不说话,拿起那看起来格外红艳的果子便吃了起来。
雅娴在伺书,伺琴的伺候下,慢慢进去更衣。
【叮咚!恭喜玩家获得亲密点+1】
听到耳畔很久没有响起过的声音,雅娴吃了一惊,忙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人物姓名:乌拉那拉*雅娴
年龄:9岁
体质:11(上限100,简直是太脆弱了。一只蚂蚁都可以碾死你)
魅力:33(上限100)
敏捷:11(上限100)
才艺:任务进行中,无法计算(上限100)
智慧:45(上限100)
可塑性:0/100(一切皆有可能)
与目标人物的亲密度:3(将有一定几率为负数。负100时,玩家将被抹杀)
正在进行的任务:谁家有女初长成
任务完成进度:
亲密点:40/100
亲密点:1
果然与目标人物的亲密度,从两年前的2点,变成3点了。
只是,雅娴许久没有见到弘历,这,怎么又莫名其妙增加了一点?要知道,她一向不屑刷他的好感度,这好感度,又是从何来的?
【【抠鼻】亲,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哟!你四年前这个任务的进度都20%了,四年后,也才增加了20%。亲,你只剩4年的时间了,别被抹杀哦。】
雅娴心念一动,打开了现今的任务详情界面——
【谁家有女初长成:
人见人爱:100%(瓜尔佳氏、阿尔图哈、巴克什、容嬷嬷、三格格、额尔赫、阿尔图哈福晋、巴克什侧福晋、乌拉那拉皇后、雍正皇帝)
高山流水:50%
珍珑残局:30%
锦绣文章:60%
浑然天成:30%
天衣无缝:70%
英姿飒爽:10%
箭无虚发:5%
凌波仙子:0%】
她看着这进度表,倒是觉得了为难。
这高山流水,锦绣文章皆是要获得相应的美誉才会上涨,满人虽对女子没有像汉人那样的‘无才便是德’这般严苛的要求。但她不过9岁女童,想要扬名,却也不易。
为今之计,只得先苦练绣工、画技、箭术和骑射及舞蹈了。只是,这绣工已然到了70%的大关,再想精进,只能依托此次阿尔图哈和巴克什能否为她找到双面绣的传人,以磨练绣工。
她身量未足,体质太弱,用来锻炼射箭的弓箭也是软木做的,用不了多少力。上不得马,看来,这骑射一事都可以向后放放了,为今之计,只能从舞蹈入手。只是,这舞蹈一事,都是不入流的,要想说服额娘让她学舞,这难度……
————
堃诩宫。
四阿哥弘历正陪着皇后用饭,忽见皇后叹了口气:“倒是好久没看到雅娴了。”
弘历想起那日在乌拉那拉府看到那雪团儿摇头晃脑念着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皇额娘尚不知道,那小丫头倒是在念呢。”
皇后来了兴致,倒是好好的问了一回。最后叹道:“和那布尔说声,好好的小丫头学劳什子女训女戒的?要都是蓬头盖面不以颜色为重,反倒是招人嫌了,汉人就是这点子不好,非得让女儿受这等子罪。”
弘历忙应下了,心头想着哪天等了空,倒是该去看看这丫头了。
“听说你最近纳了个格格?”皇后说道。
“是的,皇额娘,那高氏是儿子的丫鬟,儿子见她伺候的还算尽心,便纳了。应她身份不够,儿子也就没拿这起子事来烦皇额娘。”
皇后摇了摇手:“这便罢了,不过弘历你年岁已然不小,是该指婚了。”
她细细想了一回,便道:“明年正好是大选,我到时候提醒下你皇阿玛,该是指个福晋了。”
弘历一听,倒是心头有了揣测:“这倒是不急,儿子才16,还可以等几年。”
皇后却是笑了:“这倒是不由你了。”
————
这几年,瓜尔佳氏的日子倒是过的越发好。人也年轻了不少。
那布尔虽然有了新宠,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只要有雅娴格格在,瓜尔佳氏的地位稳如泰山,旁的人均是撼动不得。
看三格格生母便是知道,那陈庶福晋当年是多么的耀武扬威?以汉人女子身份成了庶福晋,只因冒犯了雅娴格格,最后落得个惊恐而死,连自家女儿都被对头纽咕禄氏□□成了别人家的。
雅娴到时,瓜尔佳氏正在翻她的账本子。
“额娘,”雅娴行了礼,问了安,方才让瓜尔佳氏屏退了下人,“女儿想请个嬷嬷,教女儿舞蹈。”
瓜尔佳氏原本含笑的脸,瞬间改色:“可是有谁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雅娴直起身:“额娘,您还记得陈庶福晋吗?”
瓜尔佳氏脸色愈加铁青:“那个贱人!”
雅娴没劝她,只说:“女儿九岁了。”
瓜尔佳氏沉默了许久,方道:“你岂是那起子贱人能比的?那些个奇淫巧计不学也罢。”
“额娘,您比那贱人漂亮多了。”雅娴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额娘,当年,若不是您设计,那贱人指不定还能翻身呢。”
瓜尔佳氏有片刻惊慌,继而笑:“什么都瞒不过我的女儿。”
那语气,除了淡淡的伤感,余下的尽是欣喜。
雅娴心里松了口气。她是在赌,赌瓜尔佳氏是真心爱她。真心把她看的比一切都重。
瓜尔佳氏搂了她进怀里,摩挲许久:“雅娴不怪额娘?”
雅娴抬起头:“额娘,女儿听过一句话。”
瓜尔佳氏看着她。
“打蛇不死,反受其伤。”雅娴看着瓜尔佳氏,一字一句的说出。
瓜尔佳氏突然鼻头一酸,紧紧抱住女儿,连声叹道:“我苦命的女儿啊。”
她想不通,以雅娴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想的如此之多,所有的一切,她思来想去只能推诿到雅娴身体不好,自幼又聪慧,不知道受了多少风言风语上。思之前段时间去问老太太安,老太太抱着外孙女儿心儿肝儿的喊了半天,却一句都没问过雅娴。
再想到那老两口子曾说慧极必伤。言外之意竟是雅娴太过聪慧,肯定命会不好。瓜尔佳氏更是心酸无比。再听到雅娴这番话,更是深恨自己护不住女儿。
“嘭”
那布尔本来是找瓜尔佳氏有事相商,结果才进房前便听着瓜尔佳氏屏退了下人,只留了娴雅在房,他本来就是个女儿奴,听着女儿在,怎会离开?只是刚还来不及动作便听着嫡妻哭着喊了句‘我苦命的女儿’。急切之下,那布尔也没顾上礼仪,竟是踢开了门。
“谁欺负我的女儿了?”那布尔冲进去,急吼吼地问道。
瓜尔佳氏有些微愣,却是雅娴先反应了过来:“阿玛,没多大的事,只是女儿贪食想吃口血燕,结果伺书回来说,依勒佳额娘身子不适,把血燕端走了。”
这依勒佳,不正是那布尔的新宠?
瓜尔佳氏明白,这是女儿在为她撑面子呢。
她抹抹眼角,笑道:“是妾身急躁了。光是觉得女儿让下人去炖了点东西,还被人端走了。有点不忿,这话倒是不好说出去,不然指不定人家会怎么乱说呢。”
那布尔已然是气急了:“什么额娘?你额娘就一个。一个小格格居然还配你叫她额娘?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爷和福晋平时是短她口食了还是怎的?让她马上搬到静园去,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静园,可是犯了大错的家眷呆的地方,当年陈庶福晋就是在里面住过,最后受不得那里冷清,竟是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
“爷,这不妥当吧,”瓜尔佳氏满脸忧心道,“这依勒佳格格也没做错什么,要是旁人问起她搬到静园的原因,雅娴岂不是……”
满洲入关后,也将孝道放在了至高之位,那布尔唯一沉思也觉得为了个贱人赔上自家格格的名头不好,就算是沾上也对他的雅娴是不利的。
于是,他手一挥:“这事先搁置着。让人先给雅娴炖血燕去。”
瓜尔佳氏应了声是,也不再多说了。
不过,两天后,依勒佳被人发现和侍卫通奸,那布尔认为是奇耻大辱,这事不知道怎么就被老太太知道了,令人一根绳子把依勒佳了结了,扔到乱葬岗了事。
从头至尾,那布尔仿佛都忘了,他曾经如此疼宠过那个叫做依勒佳的女子。
而经此一事后,雅娴更是看清了男人的本质:无论说过多少甜言蜜语,曾经多恩爱,多疼宠,都是可以舍弃的。
女人,以色伺人者,下场通常不好。
而下场更加不好的女人,却是爱男人,胜过爱自己的。
这样的错,她再也不会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