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希望终究能攻破这道难题，哪怕是一个类型的肿瘤。”钟涛望着前方，声音有些虚无缥缈。发自内心的想要做到。
“我们都跟你想的一样，何尝不想努力呢？又有谁愿意天天听见病人痛苦的呻吟呢。”刘能把双手插在腰包上。不知道何为，刚上来的寒冷消失不见了。
钟涛转身来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谢谢了。”
“不用感谢，我也不怕你笑话。虽然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岁。但是无论是我，还是科室里的其他医生。都把治愈的希望放在你身上。我并非妄自菲薄。国内的研究和国外到底有多大的差距，这些我们心里都有数。所以，我是为了那些处在生死边缘的病人。”刘能说出这番话后，眼神里透露出落寞的神情。他也想走在前面，可是作为临床医生，而且又是肿瘤科的临床医生。在那些不懂的外人眼里，没有多大的意义。他现阶段也没有科研课题。随着这道难题的长时间无法突破。国家在审查关于科研项目时，多是在创新思路方面下功夫。而他们这群医生，除了按照标准的方法治疗以外，哪儿机会去创新？
然而钟涛并不同。这也是c大为什么会请他回国的原因。同样也是朱为民想尽办法推他担任科主任的原因。
“走了。”钟涛没有再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诶！等等，别走那么快嘛。”
两人从门诊的电梯回到住院部，钟涛不知道曹瑞还在不在刘依依的病房里。估计女孩今天是醒不来了，而且很有可能以后都醒不来了。正当他刚到医生办公室里时，便看到了曹瑞。
“钟医生。”曹瑞也看到了钟涛。跑过来说“依依的病情真的很感谢你们。”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钟涛知道他的话中有话，医院免除了刘依依的所有治疗费用。虽然有不少人给她捐款。但是在朱为民的努力下，全都退换给了捐献者。钟涛还记得朱为民当时无奈的叹息，这是科室给这个女孩的最后帮助，毕竟他们也没办法了。
“嗯……”曹瑞低着头，犹豫了片刻说“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或者说能不能醒来，我得离开了。”
钟涛点点头说“理解你，毕竟你的生活还要继续。”
“刚才在床边我给她说了很多话，无论她能否听见，我不想在她心中留下遗憾。很抱歉，悲伤过后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
钟涛搭在他的肩膀上，想要说什么却无从开口。缓缓将手臂放下。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一句话“你要加油！”
这不仅是钟涛的希望，也是刘依依的希望。这时，钟涛讶异的看着曹瑞退后一步，然后深深的鞠躬。
“你……”钟涛楞在空中的手想要去阻止，可是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因为眼前这个男孩经历了悲痛后蜕变了，更加成熟。所以钟涛接受了。
曹瑞独自离开了科室，背影有些落寞。钟涛又来到刘依依的病房，他此刻多么期盼奇迹发生，女孩突然醒来。可是，苍白的面容仍然陷入昏迷中。
钟涛惊讶的发现，在她的眼角处已经湿了。突然感到内心一阵抽痛，刘依依最后的遗愿完成了，或许，这是两人最后的见面。从此阴阳相隔。
还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遇到了朱为民。
“主任。”钟涛语气低落。
“他走了吗？”朱为民口中的他指的是曹瑞。
钟涛点点头。
“我刚才从护士那里问了一下关于刘依依的情况，我们还是随时准备后面的事吧。”朱为民叹息道。
钟涛再一次重重的点头。
“噢，对了。还有件事。刚才院办通知明天上午到大会议室开全体员工大会。我一会儿还要去通知他们。”朱为民说。
“全体员工？”钟涛心里算了下，今天才星期三，也非特殊日子。
“可能跟巡视组的调查有关吧。”朱为民顿了顿，又想起件事说“不忙，不忙。还有个事。周先荣最近不是生病了，我们科室打算这周六派几个代表过去探望下，你要不要去？”
“我肯定要去。”周先荣在钟涛入狱那段时间帮他接了不少病人，还累倒在手术台上。于公于私都应该主动登门致谢。可是出来后事情较多，两人连在科室里见面的时间都不多，更别说私下里了。
“那先就这么说定了。”朱为民点点头，然后往医生办公室走。
整整一下午，都因为受到刘依依事情的影响，钟涛心情不是很好。愁眉苦脸的盯着电脑屏幕。病例也不想写，更不想看些国外的学术论文。
“涛哥。”刘能又没敲门就直接进来了“我把那肝癌病人的资料发给你了。你看着没？”
“哪个病人？”钟涛无精打采的问。
“就是我昨天接的那个年轻人啊。”刘能眉头一皱，问道“你怎么了？”
钟涛一个机灵，坐直了身子说“我没事儿。你发在哪儿的？”
“邮箱里。”
钟涛点开qq邮箱，上面果然有刘能刚才发来的文件。
刘能坐到钟涛对面，表情严肃的说“他应该很快入院了，有些检查还没做。你有没有什么思路？”
钟涛打开病人之前的彩超和腹部增强ct报告。肿瘤并不是特别大，也没有出现转移，是个好事。
“还是先按常规程序来吧，确诊再说。我晚上给吴越打个电话，最近找个时间和他见一面。”钟涛想了想说。
“病人那边倒是看得很开。他不怕死。让随便治，可是凡是也得讲究科学道理啊。”刘能抓了抓头发苦恼的说。
“他说的不怕死，其实压力比谁都还大。从心理学上讲，这反倒是一种心里疾病。发展过分了，容易倒置自杀！”钟涛并非在危言耸听。癌症患者自杀人群里分为两类。一是忍受不了痛苦绝望自杀的，还有一类是放弃所有自杀的。两者相似，因为心理本质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