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其实我这次来不只是要偷东西的,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林圆圆感受到他的认真,自己也不觉严肃起来,“你,还有什么事要做?”
“你们有没有想过逃离这里,回家去?”
“当然想过,我奶奶和弟弟妹妹还在家里呢,没有我和小钧,他们可怎么办?况且这里动不动就要死人,我和弟弟现在虽然安稳,但是以后呢?谁又知道以后会如何呢?我受苦倒是没什么,可是我弟弟不行啊,我答应娘要照顾好他们每个人的。”
万山动容,“别担心,我知道怎么逃跑,你可以带着你弟弟和你跟我一起跑,不过,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你知道吗?一定要保密!”
林圆圆被他的话震住,他知道怎么逃跑?林圆圆简直要喜极而泣,拉住他的胳膊就问“真的吗?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
万山心疼地冲她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安慰道,“是真的。”
在这个暗沉的夜里,男孩的手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使林圆圆奇迹般地平静下来,林圆圆道,“你帮了我们姐弟很多,谢谢你,万山哥哥。”
万山嘴角扬起笑容,“不用谢,圆圆妹妹。”
片刻的安静之后,林圆圆再次开口,“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在那边的山脚下住着,你有事可以来找我。”
说起山脚下,林圆圆突然想起上回林钧去捡柴回来之后告诉自己白大哥在山那头,还有白叔,还有卢大嫂,要是能走的话,怎么能不带他们走呢?可是那样实在是太麻烦万山哥哥了。
林圆圆在这里暗自纠结,万山却已经看出来她有为难的事了。“怎么了?”
如果就这么问都不问一下抛下他们就自己跑掉,那她这辈子都要活在羞愧之中了,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了口,“我还有几个邻居也在这里,我想知道,如果你能带着我们逃跑的话,最多能带几个人?”
“你有几个邻居要带?”
“三个。”林圆圆看了看他的脸色,看他面色如常才继续说道,“白叔和白大哥父子两个,还有卢大嫂一个,我们在家时,邻居之间都很互相照顾的,所以我想问你可不可以带,如果不能的话,也没有关系的。”
万山却知道,能让她这么为难还说出来麻烦自己,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了,“你以后要自己多长点心眼,别和别人什么都说,为了帮别人什么都做,人心隔肚皮,自己要多多注意。”
嗯?林圆圆莫名,万山哥哥说这个是怕他们泄密,所以不愿意帮吗?大力点了几下头表示知道了,万山继续往下说,“你回去先别告诉他们,等我回去先规划一下,计划好了,你再问他们要不要和咱们一起走,你放心,愿意走的话,我会带上他们的。”
峰回路转,这样大家就可以都回家了,林圆圆开心地看着他,再次重重点头。
万山看林圆圆开心,自己也开心,“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后天我再来找你。”
林圆圆听话往回走,万山看她走进营帐之后又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自己才往回走。
林圆圆回去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李班长组织大家赶紧睡觉。林圆圆却激动的睡不着,林钧看姐姐这么奇怪就问,“姐,你,还好吗?”
林圆圆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于是板了板脸,说道,“我没事,我很好。”然后就自顾自地躺好了。
林钧看她这么奇怪,暗自嘀咕,“都这样了还没事,骗鬼呢?”紧接着也躺好睡觉。
林圆圆还是很激动,身上明明很疲倦,但是大脑却十分精神,一边看着营帐的棚顶,一边想着今晚的事情,然后畅想未来。不知过了多久,大家都呼呼睡了,大壮哥的鼾声也从另一边响起,并且越来越大,林圆圆暗暗笑自己沉不住气,并闭上眼睛决定赶紧睡觉。
但是托大壮的福,也托万山的福,林圆圆还是睡不着,林圆圆就翻了个身背对着卢嫂子,面对着小钧,闭着眼睛假寐。
不一会儿,林圆圆听见前头有一个下地的声音,林圆圆本来不想管的,但是实在是好奇心起,管也管不住,就张开眼睛看了看,看见是李班长出去,满足了好奇心就又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没一会儿,林圆圆身后的卢大嫂起身了,穿上鞋子也走出去,林圆圆躺在被窝里暗想,要不要告诉卢大嫂李班长在外面呢?不然起夜的时候碰见了,就算卢大嫂和李班长两个人关系很好也很羞人吧?不过自己要是告诉她这话的话,卢大嫂也会很尴尬吧?林圆圆正纠结呢,卢大嫂已经走到帐子门口了。唉,算了算了,她都走到门口了,还是算了。
于是林圆圆再一次闭上眼睛,这回是实在是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也就没有看见过了不知多久,两个人又相继回来。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神清气爽地起床洗漱,林圆圆想起昨天的好消息,走到林钧身旁,把他拉到一边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林钧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震得高兴坏了,差点蹦起来,林圆圆赶忙按住他,让他冷静下来。
好在林钧乖觉,知道自己那样的行为太惹人注目了,也就安静下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姐姐,“怪不得你昨晚那么奇怪,嘿嘿,万山哥真是厉害。”
林圆圆扶额,万山哥,万山哥,林钧又来了。
万山在第三天如约而来,通知林圆圆和林钧他的计划已经好了,让他们明天准备一下,问问有几个人走,大家一起走,林圆圆和林钧都乖乖听话,先去找了白叔和白大哥,两个人一听可以逃跑,虽然对带他们逃跑的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这一点有些疑虑,但是能逃跑比什么都好,自然连连答应,并表示会保密的。
回到炊事班,两个人把正在和李班长一起刷锅的卢大嫂叫过来,林圆圆觉得卢大嫂最近和李班长走得越来越近了,“卢大嫂,李班长真是好人,真照顾我们。”
卢大嫂闻言点点头,“是,他是个好人。”
好吧,卢大嫂不想说那就算了,林圆圆进入主题,“嫂子,咱们来这里这么久了,你还想回家吗?”
卢大嫂被问住了,她想吗?当然想了,回家之后就不用每天这么累了,而且在家里很有安全感,不用像在这里一样,到处都是兵,还有长官来回提着枪走,万一哪天要打仗了更是危险。可是她没脸回去,小卢才失踪多久,自己就和别人好上了,而且,老李还在这,她怎么放心走?
卢嫂子嗫啜了一会儿,什么都说不出来,林圆圆和林钧对视一眼,开口道,“卢嫂子别想太多,我们就随便问问,你当没听过就是了,我们先回去做饭了。”
没办法,既然要保密,就不能说太多,今天还有一天时间,但愿卢大嫂能想明白吧。
卢嫂子看着林家姐弟俩并肩离开,心里说不出得惆怅,我到底该怎么做?
陷入恋爱的女人智商为零,纠结的卢大嫂把自己的纠结跟李班长讲了。“老李,你什么时候能不打仗了?”
李班长无语,“我怎么知道日本鬼子什么时候能退,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能天下太平。”
卢大嫂一想也对就不吭声了,李班长看她不对劲儿,就问,“怎么了?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家了?”
卢大嫂想了很久,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边上的是自己男人,问问他也没什么吧?“我告诉你,你别说出去,也别再打听。”
“嗯,你说。”李班长点头。
“今天,有人问我想不想回家。”
“谁啊?”李班长一听,心中一惊,有人想逃跑?“你怎么说的?”
“不是告诉你不要问是谁了?你怎么还问!”卢大嫂有些生气,不过自己男人怎么舍得真生气,而且自己还想和他商量呢,于是在李班长告饶之后接着开口道,“你知道的,我之前的男人死了,回去也是领着小叔子一起过,而且我现在的男人是你,我不想和你分开。但是这里真的很危险,所以我现在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李班长一听,暗自思忖,这一个月来,他自觉也是了解她的,除了林家姐弟,想回家这种话别人一般都不会说出来的,而且这话也确实是他们能说出来的,还有一点,林家姐弟今天的确有一次把她叫走过。
想明白这些,李班长开口,“你一个女人,当然是能回家就回家了,在军营里成什么样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不过,你实在不必舍不得我,不是有那么一句诗吗?说是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知道你家在哪,等战争结束了,我就去找你。”
卢大嫂被感动坏了,泪眼汪汪地就伏在李班长肩头掉泪。李班长长叹一口气,“别哭,你一哭,我也难受。”
卢大嫂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又止不住地掉眼泪。李班长就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卢大嫂一噎,“不知道,没给我说。”
李班长闻言,沉声道,“那你快去问问吧,别错过了。”
卢大嫂点头,起身就要走,又被拉住,“要是可以的话,从哪里走也告诉我一声,我们以后再见的机会就少了,我想给你送行。”
卢大嫂闻言,眼泪汪汪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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