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还有些雾气,沈悠然与袂荷皆穿白衣,向着禁地而去,她们的白衣与雾气融为一体,守卫并未发现有人进入。
渐渐适应眼前景象,沈悠然看着前方,那里并非自己梦中那般荒凉,反而是百花争艳,美不胜收,这在梦中熟悉的环境,却天差地别。
“小姐,您看。”袂荷指了指百花尽头,那里有一座小茅草房,如果仔细去听,里面似乎偶尔会传出木鱼敲打声与清澈礼佛声。
沈悠然目光有些凝重,她忽然有些胆怯起来,在这暗藏玄机的府邸,却有如此清幽之处被划为禁地,而禁地里,却有女子清音礼佛,这种浓重的古怪,让她畏惧。
袂荷在一旁并未出声打扰,她只是在等待沈悠然做出决定。
“走吧。”良久,沈悠然终于开口,一步步沿着花间小道,向着茅草屋走去……而袂荷则越过沈悠然,手中拿出一只精巧匕首,走在她的身前开路。
在茅草屋前,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既然来了,为何停驻不前?”清越的声音传来,有着空灵之感,飘渺而圣洁。
沈悠然与袂荷相视一眼,终是抬步走了进去。
与外面看到的破旧不同,茅草屋内,简直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四周墙壁皆是挂着金色莲花流苏,红纱帐软,铃铛轻响,正面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佛字,而那雕像,却是沈悠然不曾见过的——一位红衣女子,手执香珠,红绫披身,眉眼间是睥睨天下的姿态,神圣,惊艳。
而雕像之前,金色蒲团上,一个同样身穿红衣的女子双膝跪着,手中轻敲木鱼,却没有再念经文,而是淡淡开口,“两位误闯禁地,不知真的是迷途还是所谓它事?”
袂荷一直将沈悠然护在身后,听闻女子询问,正欲开口,不料沈悠然一步越过她,将袂荷挡住,抢先开口,“我们不过是误入,可进来之后,发现这里美不胜收,便……”
话音未落,只见红衣女子手中木鱼掉落,倏然回头,看向沈悠然……
“你是……”红衣女子眉目间有着一丝急切。
然而沈悠然却是一惊,她终于明白,为何袂荷说着女人古怪了。
礼佛之人清心寡欲,很少会穿红衣,不过看过雕像还勉强说得过去,然而这女人的脸,浓妆艳抹,颇有现代歌女舞女的样子,妖艳,魅惑,眉眼间透着一股莫名神色,像是期待。
沈悠然在女人期待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却依礼回答道,“我是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
女人眸中忽然喜悦,她忽地站起,向沈悠然扑来,“然然?你是悠然吗?”没有半分礼佛者应该有的沉静与无争。
沈悠然被女人的惊喜不明所以,点点头,“我是沈悠然。”
红衣女人得到确认后,却突然顿住脚步,掩面呜咽起来,“呜……然然,我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娘亲终于见到你了……”
沈悠然听着她断断续续地哭诉,愣住,“娘亲?”原主的娘亲不是自小就死了?
从双手中抬起泪眼,眸子因那句娘亲而爆出惊喜,“孩子,你肯认我?我便是你的娘亲啊。”
沈悠然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我的娘亲早就离开人世了?你不要冒充我的娘亲!”
红衣女人愣了一下,眼中火光闪烁,“然然,我便是你的娘亲,他们都是骗你的!”说罢她看向禁地之外,怒道,“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鬼地方!”
沈悠然微怔,开口问道,“你不能离开这里?”
“是的。”红衣女人神情恍惚,颓然下来,“我当初嫁给你爹时,是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好景不长,生下你后,你爹便性情大变,对我动扎就是打骂,我因为生了你,不舍离开你们父女,便日日忍受他的狠毒。”
“直到有一天,他带回了另一个女人——他带着那个女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在我面前抵死缠绵,直到我一口气血上涌,昏了过去。”
沈悠然虽然不知是否应该相信,但她听的心中惊异不已,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男人变化如此之大?
红衣女人继续说,“醒来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我,那时我才知道,并不是你爹变了,而是,那个与你爹长相丝毫无异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你爹!”
“我不敢声张,只好静静地假装昏迷,听他们说话。”
……
“后来,他们不知从何处请来一个女人,那女人擅长巫蛊之术,给我下了诅咒,若我离开此地一刻,然然你便会痛不欲生……”
“所以,原谅我十多年来对你的不管不顾,我……别无他法……”说着她又嘤嘤哭起来,“所以我只好假装不知你爹被掉包的真相,一边暗中派人去寻找你爹的下落,一边寻找诅咒破解之法。”
沈悠然挑眉,“派什么人?”
说到这里,红衣女人眼光中流露出些许自豪之色,“哼,他们以为,将我囚禁于此便万事大吉了?我本是天下第一宫的宫主,当时为了不让你爹自觉配不上我,便将此身份隐瞒了下来。”
听到这里,沈悠然有些沉默下来,先不说这女人身份究竟是不是她这具身体的娘亲,只是这番话,却让她心惊。有些头大,心中暗叹,自己究竟穿越到了一个什么人身上啊!
“然然,你是不是不相信娘亲的身份,我知道你锁骨往下三指有一个紫色的桃花形胎记,还有你左腿大腿内侧,有一点朱砂痣,对不对?”
“……”沈悠然有些尴尬,却对女人的话又多信了几分,不由地点点头答,“是。”
“然然,你听我说,你现在先回去,不要被别人知道你已经来过禁地。”红衣女人看着外面雾气渐渐散去,心中急切,连忙吩咐。
“你……你真的是我的娘亲?”沈悠然有些激动,心中暗道,“如果这个娘亲真的很有势力,那她是不是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
“是,然然,真的是娘亲。”红衣女人见沈悠然还是有些不相信,“不然我们滴血验亲!”
“不必了,我相信您,娘亲!”沈悠然盈盈下跪,拜了三拜。
袂荷见状,也连忙下跪,“袂荷见过夫人。”
“诶!孩子,起来,快起来!”红衣女人泪流满面的应着,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光。
这时,远处传来侍卫大声却不甚恭敬的禀报,“夫人,老爷来看您了。”
红衣女人闻言,脸色瞬间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