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公主的婚礼似乎并未受到地动的影响,依旧办得十分盛大,当然对外都说是德妃和茂乡侯府出了私房银子来铺陈此事,而远在山东的齐王用赈灾顺利的喜讯给妹妹送了一份大礼。()
长春宫里,德妃一身吉服,满面喜色。虽然女儿选的驸马不是她挑中的那个,但毕竟韩晋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放眼京城之中,这样的男子也难寻,景泰公主能得偿心愿,她做娘的心里还是高兴的。
“周氏是怎么了?若是身子不适,就不必张罗了,到偏殿去歇歇,一会儿出来坐席便是。”说是替公主操持婚礼,其实这事儿都是内务府在安排,德妃能做的不过是在长春宫设下宴席,款待进宫道贺的命妇们罢了。这会儿她也没什么事做,只是有些心神不定地在内殿走来走去,一眼看见了小儿媳妇,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对跟在身边的大儿媳齐王妃低声说了一句。今日女儿大喜,可不能有任何不好的兆头。
齐王妃这些日子可算是风光。先是在勋贵中募捐银米,又是携府内女眷去皇觉寺做了三天法事,听说自己从那日便开始持斋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且每晚都在府中佛堂诵经祈福,十分虔诚。接着齐王就从山东快马递了奏折来,说决掉的河堤已经开始修复,灾民俱得衣食,并无流民离乡讨饭云云。这消息一传开,可少不了有人私下里说,齐王赈灾得力,齐王妃事佛心诚,这可是夫妻两人的共同努力呢。一时间,齐王妃简直成了贤妻良妇的楷模了。
的确,进了腊月之后,京城里并没见什么流民,山西河南两府也上了奏折声称境内无山东流民,这足以证明齐王赈灾确实得力。要知道这样的大灾,往年不管怎么赈济,都少不了要有流民背井离乡的,荒废了本乡的土地,给别的州府带来极大的不安定因素和负担。这次齐王居然能避免流民,可见是将每一分赈银都用到了实处,据说皇帝龙心大悦,这才有心思替景泰公主大办婚礼呢。
“弟妹月份大了,难免容易累些。”齐王妃拿眼睛瞟了瞟一旁的周润,笑向德妃道,“想来周二太太马上就进宫来了,让她们母女去偏殿说说话,母妃就不必操心了。”
德妃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润,叹了口气:“罢了,娇娇怯怯的不顶用,也指望不上她,叫她歇着就是了。倒是老四那个侧妃沈氏看着还结实些,可惜也是中看不中用!唉,满府里弄了一群女人,没一个像样的。若有一个像你,我也少替老四操许多心。”
齐王妃含笑听了,劝着德妃道:“这会儿东西都布置得差不多了,您去看看妹妹便是,若有人来,儿媳先支应着。”
德妃也想去看看女儿大妆之后穿着嫁衣是何等模样,闻言点点头,叫了软轿来,径去了景泰公主处。这里齐王妃一转身看见沈青芸进来,便叫宫人引了她和周润,送到偏殿去了。
沈青芸如今无品无级,只因有德妃特许才能进宫来。她本是不想来的,因来了就会见到许多相熟的命妇,从前她与她们谈笑风生,这些人还要讨好着她,如今人家仍旧是夫人,她却是毫无品级的白身,这叫她如何受得了?可周润已经有近八个月身孕,今日在宫中要坐席许久,沈青芸实在放心不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一见周润,她便有些担忧:“这是怎么了?可是没歇息好?”
周润穿着大红色郡王妃的绣天翟礼服,脸上也薄施脂粉,头上戴着珍珠头面,看起来文秀温润,但沈青芸到底是亲娘,一眼就看出来女儿在脂粉之下的面色有些苍白,眼圈也是黑的。
周润有些烦躁地捶了捶后腰:“还不是被这个小东西闹的!如今晚上睡也睡不好,略多坐一刻,腰就酸得不成,腿更是肿得难受……”这些苦处她也只能跟亲娘说了,还有些说不出口的——她在这里辗转难眠吃尽辛苦的时候,寿王却在妾室们房里寻欢作乐,尤其是沈碧莹最近不知怎么的,竟又将寿王拉了过去,居然隔三差五就要去她院子里看看女儿。
“呸!打量着我不知道,说什么看孩子,还不是——”周润忿然说了一半,看见长春宫的宫女走进来上茶,连忙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男人们——都是如此……”沈青芸怎么不知道这滋味?当初她怀着长子的时候,周励还不是渐渐去了齐氏房里?赵氏太夫人说她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夫君,便将儿子推去妾室院里,若非如此,齐氏怎么能怀上周鸿?她又怎么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只是这些埋怨的话她都说不出来,只能安慰女儿,“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周润冲口而出:“顾氏怎么就不是?她有孕的时候,也没见给夫君安排妾室!”
沈青芸脸色阴沉下来:“她是个妒妇,外头谁不知道?你难道要学她的名声不成?”
周润恨恨咬住嘴唇,对给她捶腿的小丫鬟瞪了一眼:“用力些!你没吃饭么。”名声,名声好有什么用呢?她名声再好,也没见寿王顾念什么。
“罢了罢了,如今已经八个月了,你这是头胎,再忍一个来月也就生了,到时便好了。等到生了儿子,你就知道这些辛苦都不算什么。”沈青芸放软了声音安慰着女儿,“今日你也注意些,若是席间觉得不适,就出来歇歇。我看娘娘也是疼惜你的,今日公主大喜,你总要欢欢喜喜的才是。”
这不是疼惜我,是疼惜我肚子里这块肉。周润暗暗在心里说了一句,胡乱点了点头:“我只恨沈碧莹,也不知她怎么跟王爷说的,今日竟还带她来了宫里!瞧着她我便生气。”为怕这一胎有什么意外,周润虽然极想借着机会好好折腾一番沈碧莹,却也不敢让她近身。
“等你生了儿子,要怎么整治她不成,何必急在一时?”沈青芸柔声安慰着女儿,扶她半躺下去,“先歇歇,歇好了才有劲去坐席。”
沈碧莹在外头,与齐王府的侧妃一起,被齐王妃使唤得团团转,却仍是不时地观察四周,沈青芸进宫也没有躲过她的目光,捉了个空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去跟姑太太的丫头说说话。”
她今日带来的这个丫鬟桑子,是当初陪嫁来的四个丫鬟中最小的一个。原本都被周润借口打发到府里别处去当差了,还是前一阵子她将寿王重新引到自己房里歇下,才转着弯儿讨回来的。桑子年纪虽小,却是个机灵的,是沈碧莹的亲娘给她安排下的人,只是因为年纪小,周润都未曾注意到。
桑子悄没声地去了,她是个会说话的,端茶倒水的,一会儿就跟沈青芸的丫鬟攀谈上了。沈青芸虽是寿王妃的母亲,可如今无品无级,娘家屁股擦不干净,还带累了德妃的娘家。这宫里的宫女们个个都是人精子,并没人去理睬,只把沈青芸的丫鬟丢在一边,若不是桑子送杯茶来,真是连口水都喝不上。这会既喝了人家端来的水,又怎么能拉得下脸不理人家?因此虽然明知沈青芸不喜沈碧莹,也跟桑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
沈碧莹远远地看了一眼,埋下头去做事,眼角却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外命妇们陆续入宫,便有宫人一声声来回报:潞国公府太夫人、潞国公夫人入宫;昌平侯夫人入宫;宜春侯夫人、世子夫人入宫;平南侯夫人入宫……
听见说平南侯夫人入宫,沈碧莹虽然仍埋着头,眼睛却是一亮。她能将寿王又拢回身边,却并非如周润所想是用了什么狐媚子功夫,而是许了寿王一件事,这件事,就是平南侯夫人。
想起自己当日说过的话,沈碧莹嘴角浮起冷冷的笑。寿王这个人,既好女色又偏执,若是当初他真纳了顾嫣然做侧妃,只怕如今也早丢到脑后去了,只是因为不能得手,所以顾嫣然在他心里反而是稀世珍宝一般念念不忘。当初送牙白去平南侯府,寿王是想如何才能胁迫了顾嫣然跟他一度,沈青芸母女却是另有主意,只管吊着寿王,直到牙白被打死了都未得手,越发叫寿王热剌剌地放不下。
沈碧莹微微弯了弯唇角——周润不过是妒嫉,死也不让寿王得手,她却不同,她要做寿王身边的如意子,自然要替寿王达成心愿。今日入宫正是好时机,宫里人人都为景泰公主的婚礼忙得头昏脑胀,想要引顾嫣然去见寿王一面实在不难。
轻轻瞥了一眼偏殿的门,沈碧莹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当然,若是叫寿王得了手那又不好了,飞鸟尽良弓藏,只有平南侯夫人像吊在驴嘴前的胡萝卜一般永远引着寿王,她才有用不是?所以她只能将顾嫣然引过去,可是却得有人来撞破这件事。这个人选么,最好就是沈青芸母女啦,到时候寿王只会恨这母女两个,却会更觉得她趁心。
长春宫里很快热闹起来。沈碧莹端了几趟茶水,悄没声息地靠近了顾嫣然:“平南侯夫人请用茶。”
顾嫣然方才就看见了沈碧莹,心里也颇为惊讶,连忙欠了欠身:“怎么敢劳动侧妃。”这是在德妃宫里,她可不想叫人挑出毛病来。
沈碧莹顺势就在她身边站住了,柔声笑道:“难得见到夫人,也是借机过来跟夫人说说话。”
顾嫣然并不觉得自己跟她有什么好说的,笑了笑道:“侧妃不必去寿王妃身边侍奉么?”任你侧妃是什么几品诰命,到了正妃身边也就是个婢妾之流,仍旧得站着伺候。
沈碧莹眼圈就微微一红,低声道:“姑母对夫人不好,可我并没得罪过夫人,若从平南侯那边论,我也能叫夫人一声表嫂。我也是难得能见夫人一面,夫人都不许我说几句话么?”
这样眼泪汪汪的,真是讨厌。顾嫣然就端起茶来,微笑道:“今日景泰公主大喜,侧妃可别这样,被王妃和娘娘看见不好。”
沈碧莹忙收了眼泪换出笑容来:“瞧我真是糊涂,多谢夫人肯提醒我。夫人可是不喜欢云雾茶?那我去给夫人换一杯碧螺春可好?”弯下腰来取茶杯的时候,在顾嫣然耳边低声道,“王妃要算计夫人,除了牙白,她们还有后手。夫人若愿听一听,出了大殿侧门右拐有个小轩,一会歌舞起来,我在那里等着夫人。”快快地说完,便取了茶杯走开了。
顾嫣然有几分愕然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后手,又是后手!周润还有什么后手?她想来想去,都想不到府里还有什么人可能是沈青芸母女安□□来的人。难道是说甄真?可甄真的事儿,若是沈碧莹都知道,那齐王索性也不用成事了,只管笨死就行了。
“夫人,她跟您说什么了?”丹青今日是寸步不离顾嫣然。这个月顾嫣然的小日子已经拖了两天还没有来,虽然顾嫣然自己说未必就是,再等几天,但丹青心里已经认定这必定是又有喜了,因此格外地用心。如沈碧莹这种人,简直就不该放到顾嫣然身边三步之内,谁知道她会耍什么坏心眼呢?
顾嫣然沉吟了一下,决定不去听这个秘密。这可是在宫里,在德妃的地盘上,哪怕这个秘密有天大,她也不去听。不听这个秘密,可能导致日后的危险,但若是听了这个秘密,说不定眼前就有危险。说实在的,如今除了甄真之外,她还真不觉得府里还有人会是沈青芸的爪牙了。若真是如此,她管这些年的家也真是白管了。
“太子妃到。”宫女一声通传,殿内众人都站了起来。
太子妃一出现,让殿中众命妇们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变化。实在是太子妃与从前做晋王妃的时候变化太大了,虽是冬天穿得厚实,仍旧看起来像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一张脸埋在风帽边上镶的狐毛里头,看起来还没有巴掌大,脸颊更是微微凹陷下去,若不是脸上还有些红色,真是有些骇人了。
“都坐罢。”太子妃的做派倒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爽快之中又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矜持。
潞国公府是太子的外家,自然亲近些。太子妃笑盈盈跟陈太夫人问了安,又说了几句家常,一眼瞥见顾嫣然,便笑对顾嫣然招手:“平南侯夫人怎么坐得那般远?来,到本宫身边来坐。”也只有笑起来的时候,她脸上才能找到从前的神采。
顾嫣然不忍拂了她的意思,顺从地让宫人换了位置。太子妃笑吟吟道:“怎的没把哥儿带进来?”
“顽皮得不行,又不懂规矩,只怕进宫来冲撞了贵人。”顾嫣然对太子妃心情颇是复杂,既觉得同情,想到她对孟瑾的手段又有些心凉,“等他大些,学了规矩,就带他来给娘娘请安。”
太子妃微微一笑:“小孩子么,天真无拘才是性情,必定学会了十种八种的规矩,也就没意思了。不必这么拘束,回头天暖和了,有机会就带他来。再过些日子府里的人也都进来了,时常带他进来,表兄弟们也亲近亲近。”
顾嫣然连道不敢。这话太子妃说得,她可不能去跟太子的儿子攀亲戚。太子妃笑了笑,目光一掠又在别人席上倒茶的沈碧莹,像是漫不经心地道:“那是寿王府上的侧妃罢?方才瞧见她跟你说话——哦,她姓沈的是不是?说起来,你们也算得表姑嫂?”
顾嫣然心里微微一颤。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觉得她跟沈碧莹说话是有什么对太子不利的举措吧?
“是。不过臣妇与她素来也没什么来往,她如今在寿王府上不得意,找人诉诉苦罢了。”
“不得意?”太子妃笑了笑,“可本宫听说,这些日子四弟对她着实不错,不然怎么会带她进宫呢?”
顾嫣然觉得太子妃的一双眼睛,在微微下陷的眼眶里看起来凉凉的,好像冬天冰潭边上的石子,看着不冷,捡起来才觉冰凉。
“她诉了什么苦?”太子妃笑吟吟地又问了一句。
顾嫣然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君臣名份。
“回太子妃的话,沈侧妃说难得见臣妇,有话要对臣妇说,只是她说的话,臣妇听着实在奇怪。她说……”既然太子妃要听,那就让她知道好了,省得这样疑三疑四的。
太子妃静静听完了,手支着下颌:“那么,平南侯夫人要去听么?”
“这是内宫,臣妇奉召前来赴宴,岂有随意乱走的道理。”顾嫣然微微低头,目光只看着自己放在膝头的双手,“臣妇虽年轻,也还知道规矩。”
“可是,本宫倒很想知道她要说什么呢。”太子妃的眼睛闪着光,上下地打量顾嫣然。
“娘娘是东宫之主,在宫内走动自然无妨。”顾嫣然仍旧低着头。太子妃愿意去,尽管去,但她是不会去的。
太子妃没再说话。片刻之后,吉时已到,外头一片鼓乐之声,景泰公主已经要起轿出宫了。德妃含着眼泪送别了女儿,转回来宣布宫宴开席。
这是皇家的大喜事,众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都要一迭连声地恭喜德妃,倒也热闹。酒过三巡,歌舞坊的舞姬鱼贯而入,在殿中歌舞起来。
沈碧莹一直跟在周润身侧,端茶倒水,比周润的侍女都要殷勤。周润的侍女正伸出筷子替周润挟一粒珍珠荷叶丸子,沈碧莹却端了一碗汤过来,两人手肘一碰,沈碧莹倒稳住了,侍女筷子上的丸子却掉了下去,在周润的膝头一弹落地。幸而这丸子外头裹着糯米,并没有什么汤水,只在周润衣裳上染了一点豆粒大小的油渍,不细看也看不出来。
周润恼怒地低头看了看,转头怒视沈碧莹:“你没生眼睛?”寿王一说让沈碧莹跟着她入宫,她就恶心得不行。偏生沈碧莹摆出一副柔顺贤惠的模样,非要做那些端茶倒水的活计,跟在身边撵都撵不开,简直像块狗皮膏药。若不是她过来碰了一下,这丸子怎么会掉下来?如今周润身子不方便,很不喜欢频繁地更换衣裳。殿里人多,她又不能高声喝斥沈碧莹,越发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出不来。
“都是妾的错。”沈碧莹连忙要跪下来替她擦拭,“妾伺候王妃去更衣。”
“滚开!”周润咬着牙根挤出两个字,“你离我远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沈碧莹一脸的泫然欲泣,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周润在两个侍女搀扶下离开,唇角微微弯了一下,低着头也从侧门离开了大殿。太子妃一直在注意着她,此时伸手拉住顾嫣然的手:“平南侯夫人——”袖子轻轻一扫,顾嫣然面前的一杯残茶一下子翻倒,泼湿了衣角,“哎呀,是本宫失手了。平南侯夫人去本宫殿里换件衣裳吧。”
顾嫣然无奈地抬头看看太子妃:“是。”
德妃注意到了太子妃与顾嫣然一同离席,立刻询问地看向宫女,待听说是太子妃打翻茶杯湿了平南侯夫人的衣裳,便嗤笑一声:“什么打翻茶杯,她不过是不想在本宫这里久留罢了。便是多坐一会儿,也怕本宫弄些什么暗害她似的。”就太子妃那模样,一看就是一副短命相,还用谁去害她不成?
她身边就是茂乡侯夫人和陆二太太,闻言茂乡侯夫人便笑道:“太子妃倒是仔细,只是太用心了,难免劳神。”更死得快。
德妃听出她的意思,笑了一笑,叹道:“今日景泰大喜,只是她哥哥不能回来送她出嫁。”
陆二太太因陆盈与李雁起的亲事,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好心思去趋奉德妃了,闻言也只是随口附和一声。旁边昌平侯夫人却讨好地道:“齐王殿下是为国为民辛苦办差,公而忘私呢。臣妇听说,历来这样大灾,再没有不出流民的。这次偏偏就没有,可见齐王殿下能干。”
德妃虽然厌烦沈家,这话却说到了她心坎里。在她心里,始终觉得齐王比晋王不知能干多少,闻言忍不住矜持地笑笑:“此次地动实在吓人,陛下也是日夜劳心。替陛下分忧,这是他为人子应做的,禀着一片忠孝之心做去,究竟能做多少,也只看天意了。”
殿中自然也有齐王一派,便有人一递一声地应和起来。又有人别有用心地关切起太子妃的身子。陈太夫人和不远处的许夫人对看了一眼,神色都有几分晦暗,毕竟地动之事被齐王做了太多文章,别的不说,册太子的大典一日不举行,太子的地位就仍旧不稳固。
众人正说得热闹,忽然从殿外奔进一个宫女,跑得气喘吁吁,脸色却是惨白的。德妃一眼看见,顿时微微皱起眉头,她身边的宫女连忙上去拦住,低声斥道:“怎么敢在殿内乱跑?”
那宫女却不管不顾地一把拉住她的手,喘着气道:“不,不好了,寿王妃动了胎气,怕是,怕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