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脏!”略带嫌弃的声音,君墨望着雪胭的乌黑眼眸愈发深黯,嘴里说着嫌弃的话,他指尖却是携着淡淡怜惜的将雪胭脸上的发丝归拢好,仿若抱着易碎了玻璃一般,那样的小心翼翼,君墨起身。
“乖,我们回家……”
一句话,像是触动了什么禁忌的咒语一般,裴雨翡猛然惊醒,望着君墨的背影。
家!
君墨淡淡的笑着,眼里,神情里的温柔,只属于雪胭。
裴雨翡愣了三秒,低头,看铠甲之上因雪胭扑上来死命抱着她而染成的红色,撇了撇嘴,对君墨的话赞同道:“的确脏死了。”
“别的什么都不做,我要先把你扔进水里好好地洗一洗。”裴雨翡起身,迈步追着君墨的背影。
一抬头,冷不丁的对上雪胭满是森冷的双眸,裴雨翡缓缓停下脚步,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身子控制不住的打着寒颤。
“鸭,鸭子……”
“君墨是我的!”
雪胭张嘴,一句独占欲极强的话,让裴雨翡哭笑不得。
抬起的手臂指着裴雨翡身后的方向,雪胭微微调整过自己的呼吸,声音慢吞吞的又道。
“你的,在身后!”
裴雨翡脸颊“腾”地因为雪胭这一句你的,闹了个大红脸。
因一些东西被挑开,明了,她不知是该回头去看孟韶钰,还是怎么做,只能不知所措的低下了脑袋。
却也因为此,她错过了一些事请。
撑起的手臂无力的骤然垂下,雪胭目光沉寂的望着裴雨翡身后的男人笑着,红唇轻启,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只是困倦的闭上了双眸,手腕微摆了几下。
明明是微笑,却为何是那样温柔到让人觉得悲伤?
将裴雨翡环抱入怀,孟韶钰双眸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裴雨翡双颊通红,明明是在习惯不过的动作,现在她竟然会觉得不好意思。
孟韶钰低头,抬手,指腹轻轻擦拭裴雨翡粉面桃花面颊而过,他明知故问的道一句:“你在害羞?”
裴雨翡头低的更狠了,她捂脸沉默片刻,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抬头,双眸冷傲的一凝孟韶钰,从鼻子里高傲的哼了一声,抬脚踹了孟韶钰一脚,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向着君墨的反方向离去。
孟韶钰摇头失笑片刻,回身最后凝一眼君墨的方向,便要追裴雨翡而去,猛然,他瞳孔一凝。
早已看惯了的红色,如纯白雪地之间绽放的红梅,一滴,一滴,又一滴的由那白皙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一瞬之间,距离仿佛被瞬间拉远,她看过来的视线满是被发现的惊慌失措,想要遮掩起流血的手臂,却是就连眼角都流淌出来一缕殷红鲜血。
那抹艳红,在她那白纸般的脸容上,唐突至极。
修长白皙的手指,孟韶钰指尖点在自己的眼角边。
雪胭一愣,本就有些尴尬的笑容顿时消散,与之一模一样的动作,点上自己的眼角,触碰到那一抹殷红,再抬到眼前看了看,她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
染血的指尖抵在唇瓣之上,轻启的红唇,此时此刻,她竟然俏皮的扑闪着睫毛,无声的对着孟韶钰说道。
“嘘,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孟韶钰漠然,与此同时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扭曲到极致的空间力量,又怎么是能躲得掉的。
早就已经是强弩之弓身体,纵使从那处逃了出来,埋藏在身体深处的隐患也会在最恶劣的态势下爆出来,摧折了这条生命。
许是刚才便是如此了吧,连话也吐不出,所以不管不顾的吞了那火焰,压抑住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只为让裴雨翡安心。
毕竟,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与其多一人担忧,不若不知道的好。
似又要看不见人了,雪胭笑了笑,知道是身体又出问题了,或许……不止是身体。
否则怎么会感觉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似乎离自己很遥远,很遥远,唯一仅剩的知觉,便是只能清楚的感觉到一滴滴血珠从眼角沁出来,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地面之上破碎开来。
“我帮了你一下,你是否也肯帮我一下。”回抱住君墨腰间的手,在颤抖,雪胭生怕自己这奇怪的模样吓坏了他。
双眸哀求的望着孟韶钰,却不知到底是该望向那边。
也不知他是否看见了自己的唇语。
只是……
暖洋洋的身子让她知道,让她明了,他看到了。
嘴角挂着柔柔的笑,芊芊玉手再次多此一举的擦拭掉暂时停止流“泪”的眼角痕迹。
徐徐微风风温柔缠绵耳畔而过,吹来空气之中的血腥味,站的时间有些久了,孟韶钰转身,离去。
他现在或许,最该想的是如何将裴雨翡带的远远地,不让她知道这不好的消息。
“魅月,好慢,你们家的太子殿下还没有收拾好吗,我饿。”坐在摆满食物的圆桌前,雪胭没骨头般趴在桌子上低声抱怨道。
“就算是丑媳妇,早晚也要见公婆的啊。”
等的时间实在是太久,雪胭可怜巴巴的望着桌上五花八门,有鸡有鸭,有鱼有鹅,荤素搭配良善,包子甜点更是不在话下,五花八门的膳食,想到什么说什么。
魅月低头站在一旁,看着双手欲言又止好半天了,心思重重的模样。
也不知听没听见她的声音,百无聊赖的撑着脑袋,雪胭撇嘴,双眸微眯,她这个最脏的人都已经洗漱好了那么久,却迟迟不见君墨的身影。
脑袋哀怨的埋在双臂之间,这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漫长得让她有一种她似乎会等不到君墨到来的错觉般。
桌下的一只手抚上心脏的位置,雪胭的呼吸微重。
闷闷的让人喘不过气啊。
房间太过于安静,歪头,看魅月沉思的小脸,雪胭眼珠子一转,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问什么,但现在,旁的人我不放心,你去离开把君墨给我拽来,我就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
“太子让我在这守着您。”魅月摇头,拒绝道。
想了想,她又道:“您若是饿了,可以先吃。”
“您您您的,魅月你脑子里进豆腐脑了,好生让人别扭的尊称,来,叫姐姐,你要是不喜欢叫姐姐的话,叫祖奶奶我也是没有意见的。还是等君墨一起的好。”懒洋洋的爬在桌子上,似坐不起来般,雪胭张嘴如倒豆子一般说的极快。
魅月低头,没有任何言语,模样无趣至极。
雪胭抬手打了个哈欠,正要再多说些什么打发时间快快过去。
“踏,踏……”
老远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雪胭双眸一亮,顺手拿了一个糯米团团扔向魅月,欣喜道:“快去,叫你家太子殿下走快点,将我凉在这里这样长的时间,他还这样优哉游哉的,也真好意思。”
魅月被糯米团团打中脑袋,伸手接住那软软的东西,她只觉得雪胭今个的话极多不说,脾气也有点怪怪的。
“那姐姐在这等一下。”乖顺的听从雪胭的话又改叫回原来的称呼,魅月转身,走去外间,却是她人还未走到门口处,君墨便已走进。
“太子殿下。”魅月微微附了下身,想了想又道:“姐姐让我来接太子。”
“恩。”秀美绝伦的容颜依旧从容漫然,君墨漆黑如墨的眼眸低氤氲着谁都看不懂的情致,闻魅月的话,不过随意的应了一声。
魅月正欲起身,突然,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从里屋传出,还伴有重物落地的声响,魅月一惊,慌忙回身,帘幔一拉开,便见雪胭身旁的凳子倒在一旁,而雪胭身子蹲在凳子上,双手捧着一个白嫩嫩的馒头吃的正香,闻声可怜巴巴的看了过来。
魅月被雪胭那满含控诉的眼神瞧得心虚,虽然知道那是对着君墨的,可是她就是莫名的这样感觉。
“姐姐,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发出那样大的动静?”魅月边走边问,却因为角度偏了些,魅月并未瞧见,那些自雪胭手中馒头内侧所漏下的,触目惊心的红。
“你来的好晚。”雪胭没有理会魅月,目光紧紧地盯着终于肯出现的君墨,迁怒一般愤恨的大口大口咬着手中的馒头,口齿不清的抱怨道,竟然略带哽咽。
当君墨走到面前,她囫囵吞枣的也尽数将一些可疑分子吞食入肚了。
“对不起,让你等久了。”在雪胭身旁站定,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君墨道着歉。
没有像以前一般拍开,雪胭甚至在君墨想要收回手时将脑袋凑了上去。
“还要!”
顺从的又摸了摸雪胭的脑袋,君墨收手,在雪胭还要说话,率先出声。
“不是说饿了吗,怎么现在又不吃了。”
低头,揉着肚子,雪胭笑的一脸满足。
“吃了。”
“那样就够了吗,不吃点别的。”君墨嘴角挂着一抹飘渺的笑意,如雾笼纱,如雪飞烟,既梦幻又美好,仿佛世间一切虚幻不真,眨眼即逝地事物。
伸手猛地抓住君墨的手,雪胭眉头皱起,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