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失语(1 / 1)

翠云轩

这是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隐于市井之中。

在喧噪的都市中,独得一抹清寂。

一楼大厅内摆设古朴厚重,八仙桌、靠背椅排列整齐,屋顶悬着盏盏宫灯,四壁贴着的棕黑色护墙板上,则挂着店主收藏的各朝代书画楹联。

往内走,大厅正中设有戏台,逢单有戏曲名家表演,逢双则是评书大家讲书。

二楼则是半封闭包厢,围栏而建,栏杆一面是全面落地窗,房间内有音箱实时转播,客人坐在桌边,无需挪动,便可欣赏楼下表演,隐秘而宁静。

此时店内空无一人,江臼将黎昕直接带上二楼。

温封裕已经等在包厢,正淡然自若地喝着茶,见黎昕进门,唇角微微勾起温和的笑意。

黎昕颔首,气氛凝结几秒,有些不自在地喊出声,“爸。”

温封裕点头,温润沧桑的面上略带疲惫感,抬手指指对面的位置,“昕昕,坐。”

黎昕没脱外套,直接在他对面坐下,“不知爸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前几日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这一回国,就仓促将你叫来了。”温封裕将一早点好的柠檬水向她眼前推了推,“我也不绕弯子了,你妈在哪儿?”

“妈在哪儿?我不知道,”黎昕诧然,“爸怎么想起来问我?”

温封裕捏着盖碗茶的盖子,锋锐的眸光在黎昕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虑她的话是真是假。

而后垂眸,掩去心中失望,“这样说的话,想必你也不知道,前几日世尧回家,将他妈妈送离温家的事。”

“送离温家?”

黎昕杏眸瞠大,想起前几天温世尧的反常,略一思索,心下便已通透,也不避讳,直接问,“是因为我的事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温封裕叹了口气,伸手点点太阳穴,沉雅的面容带着几分寂然,“在我看来,你的事只是导火索而已,实则是他们母子……”

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停顿了下,“他们母子,可以说是积怨已深。”

积怨已深。

这个词用的很重,黎昕抿唇,思忖片刻,迟疑着问出口,“爸,我能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这事还是从世钧身上说起。”

温封裕握着身前茶盏,似乎挣扎许久,才将往事搬到面前。

十五年前,二十岁的温世钧博学雅致,清润如玉,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从事特殊职业的白人女孩,沙琳。

沙琳来自一个不太富裕的东欧国家,小小年纪,却极为沉稳阴狠,剑走偏锋,私下里做起了皮肉生意,靠着成熟的流水骗局,不断从国内带些做着一夜暴富梦的年轻女孩过来,在一些**,组织飨人宴。

顾名思义,身体盛宴,等同于组织卖淫。

沙琳私下里坏事做尽,面上却依然是单纯无害的少女,纯良恬美,胆小怕事。

与温世钧相反,温世尧那时是实打实的熊孩子,吊儿郎当,横行霸道,跟着群腐二代天天瞎混。

沙琳的事不知怎样被温世尧撞见,他将此事告知温世钧,想让温世钧离开沙琳,不想,被果断回绝。

非但如此,在知道沙琳身份之后,温世钧与沙琳反而愈加亲密。

为怕哥哥越陷越深,温世尧同宋清容挑明,希望母亲做主劝劝哥哥。

宋清容一向宠溺乖巧的大儿子,不疼不痒地劝了几次,见儿子反应强烈,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得知此事的沙琳,多次在上学路上拦住温世尧,趾高气昂地羞辱,招致他愤而报警。

于是沙琳在一次组织的活动中,被特警当场抓获。

随后便是一系列取证审查宣判,因案件牵涉极广,最后沙琳被判遣返回国,继续接受调查。

不料,遣返当天,她所乘坐航班爆炸,全机组无一人生还。

此事导致温世钧伤心欲绝,与弟弟彻底决裂,终日躲在房间里,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宋清容也因此与小儿子产生隔阂。

为此,温世尧患上选择性缄默症。

一日,全家受邀出门参加生日宴会,尚未走出伤痛的温世钧照例不去,还为此与弟弟发生争吵。

随后,他们前脚出门,后脚家里就离奇着起了火,火势凶猛异常,消防官兵赶来将火扑灭时,温世钧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被担架抬出放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浑身上下,只有他颈间挂着的护身符模糊可辨。

看见最疼爱的大儿子这般模样,宋清容直接晕倒,进了急救室。

醒来,便像换了个人似的,偏执易怒。

所有罪责,全部扣到小儿子头上,动辄打骂。

最严重的一次,将他关在地下室,整整五天五夜,期间,一天只给他吃一顿饭。

那之后,温世尧便彻底失语,此后的三年多,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失语?”

黎昕蹙眉,心内震惊不已,眼内有些酸楚,却又干涩的疼。

她无法想象,那个十五岁的瘦弱少年,在阴冷暗潮的地下室,在不见天日的五天里,经历了怎样的进退维谷。

他跟自己说,生养不是一场交易时,是不是因为那些梦魇般的过去,始终没有彻底放过他。

“是,不过好在都过去了。”

“希望你们能理解你妈,她确确实实是病了,并不能理性分辨是非,才会做的如此偏激。”

温封裕端起茶杯,饮下半杯茶,沉声道明来意,“昨日我与世尧谈过,他始终不肯松口,大概只有你说话能听进去了。你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住疗养院我实在不放心,以后接回来,我尽心看管,不让她找你麻烦便是。”

这一段话说得不卑不亢,又将黎昕捧至高位,却让她心里极为反感。

“爸,您为什么希望我能理解?”

她淡然出声,伸手将被风吹乱打了结的长发拨到脑后,眸光清冷,“有一种父母,自私至极,做错的事不愿承认,强行转移到孩子身上,借此来解脱自己的罪责,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要理解?”

做父母的养儿不教,招致一系列蝴蝶效应般的连锁反应,却在出事后,将所有矛盾源头指向温世尧,籍此冲淡自己内心的悲痛与悔意。

这样的母亲,凭什么要别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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