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赖嘛,”黎昕挣开,将车钥匙塞进他手里,低头将拖鞋穿好,抬脚往客厅走,“比我走的晚,比我到的早,敢问,周铎的车是装了火箭推进器吗?”
温世尧看着酸气不停往外冒的女人,太阳穴忍不住“突突”跳了下。
黎昕闪身进了浴室,将开关调到冷水位置,掬捧凉水洗了把脸。
寒意顺着毛孔入侵体内,暴躁的情绪逐渐冷却,她撑着洗面台的胳膊有些失力,缓慢滑落在地。
她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镇定。
温世尧为什么会娶自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退而求其次,都算不上。
***
五年前,6月6日。
天蓝如稠,有微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柔柔的,好似轻纱拂上面颊。
惬意清新的早晨,不知名的鸟儿躲在树杈间,叫声清脆。
那几天,黎昕难得的不忙。
她那时还是万世传媒旗下的演员,刚刚结束了一部超级玛丽苏剧的拍摄,正坐在窗前的书桌边,核对自己的收入。
其实,明星的收入远没有媒体报道的那么多。
刨除公司和经纪人的抽成,还有团队的工资,再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扣除后,能拿到一半已经很不错了。
算了下,钱一到账,就可以将黎晖欠下的高利贷还清。
懂事起,家里就陷入债务危机,从蔡玉华到黎晖,举债14年,担子就在肩上压了14年,如今眼看就要还清,心情顿时愉悦不少。
还清了,她就要少接一些工作,空下时间报考一所大学,学一些想学的专业。自己也不过22岁,要放在正常人家的孩子身上,大学还没毕业呢。
伸手翻了下书桌上放着的《冰鉴》,那是黎啸天编撰的一版,红润的唇角勾了下,还要去甘肃接爸爸回家,跟他解释一下,自己那些新闻全都是假的。
除了,那个男人……
她晃晃头,把袭上心头的惆怅甩开。
总之,那是个美好的早上。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暗无天日的时光即将一去不返。
她很快就可以,在阳光下安然行走,在微风中恣意欢笑,像千千万万同龄人一样。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日落。
华灯初上,和蒋亦然还有方琼约好出去撸串,她找了件宽帽檐的帽子扣在头顶,便出了门。
初夏的大排档,人多的可以。
各家店铺支起紧密相邻的四角帐篷伞,伞下的白炽灯瓦亮,桌子上的小龙虾冒油的红,扎啤在杯子里缓慢地释放者气泡,烧烤摊飘扬在空中的烟气,带着丝丝烟熏的香味儿。
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等着姗姗来迟的蒋亦然和方琼。
店家放在门口的电视正播着新闻联播,她透过帽檐与头发的遮挡,侧头看着出现在新闻中的温世尧。
年轻而充满野心的男人,一上台便大展拳脚,接连收购了几家公司,又大手笔地捐款,支持西部地区文娱建设。
蓦地想起,那一晚混乱的缠绵时光,虽然时隔两年,心跳还是快到胸口一阵阵抽紧的疼。
手中握紧的手机震动起来,她回过神,杏眸扫了一眼。
是蔡玉华。
抿了下唇,接起,还未说话,听筒里便传出蔡玉华悲痛欲绝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