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也是谷家的,有什么显摆的。”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是乔乔的,”乔锦雯意味不明地说道,“只不过我们家没地方放,总不能为了一艘画舫,专门在锦江边上弄个码头吧?所以画舫就一直放在谷家。”
对此,乔藴曦表示完全没有印象!
谷家这些年和乔家基本上没有走动,谷靖淑也没回过娘家,不过,从谷靖淑的言语上判断,外祖一家应该是很喜欢她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两家走动得少。
好在,今年谷靖淑放话了,只等着乔兴邦把事务安排妥当后,一家人回川西过年。
“乔乔,什么时候把你的画舫弄出来玩玩。”王敏存了心思要和乔藴曦一较高下。
原本一提到画舫,众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家的画舫,王敏习惯了这份尊荣,现在,冷不丁的,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抢了风头,如何心甘?
可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在众人眼里,乔藴曦是乔锦雯的跟班,是乔家可有可无的存在,凭什么抢了他们的风光?
不就是有个川西第一霸的谷家吗?
可那又怎样?
外祖家而已!
真要把乔藴曦当宝,这些年也不会不闻不问,至于那艘比王家还奢侈的画舫……
乔藴曦的?
别说上船了,估计她连船都没摸到过吧?
她也真敢吹!
顾瑾臻冷眼看着这群小屁孩之间的互动。
心里替乔锦雯不值!
这样的姐妹,有什么好维护的?
乔藴曦无辜地说道:“我自己都不记得有这么一艘画舫,倒是三姐比我记得还清楚。”
乔锦雯不以为意地说道:“那是因为你还小,所以不记得。我也是听祖母提起过一次,好几年前的事了,还是你外祖家的管事送年礼来的时候,顺口一提,只不过,我们都没见过那艘画舫的庐山真面目。乔乔,什么时候,你可得让我们饱饱眼福啊。”
乔藴曦板着小脸,说道:“如果三姐没有记错,乔乔真的有这么一艘画舫,以后会有机会的。”
“那我们可就等着了。”王敏不甘示弱地接过了话茬。
王家的画舫确实豪华,设计讲究,再加上看似随意挂在墙上的,前朝某位大师的真迹。
多了份风雅,船上的人也随意起来。
大家都在学堂,除了几个被寄予厚望的孩子在白鹿书院,其他的,都在乔家的族学,有心卖弄,有人提议命题写诗。
这种事,乔藴曦是从来不掺和的,吃着瓜子,继续做着吃瓜群众。
只是她有心低调,不见得别人就愿意她置身事外。
身边走来两名少年。
乔藴曦觉得自己似乎认识这两人,却又叫不出名字,很快乔锦雯就来解惑了。
“乔乔,见着表哥怎么不打招呼?”
乔藴曦木讷地眨眼。
李珏和李睿并不在意乔藴曦的态度,反正在他们眼里,乔藴曦也从来没有存在过。
只不过今儿情况特殊,在外人面前,乔家的人还是很团结的。
李珏主动说道:“估计乔乔是没认出来。”
乔锦雯捂嘴偷笑,“乔乔又犯迷糊了,人一多,就认不全了。”
看似是在替乔藴曦开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不是奚落乔藴曦是个蠢的,连人都认不全。
在外面交际,认人是最基本的,特别是商人,靠的就是人脉!
不说记清楚他们的名字,连他们的脸都记不住,乔藴曦以后怎么在坊间混?
乔藴曦眨巴眨巴眼,“两位表哥不参加吟诗比赛吗?我听说可是有彩头的。”
李珏和李睿都与乔熠在白鹿书院,据说,都下场参加了今年的考试。
说到这个,乔藴曦不禁有些奇怪。
按照历史课本上学的,早就到了放榜的时间,可这里一点苗头都没有,还是说,这里的一些风俗和她学的不一样?
收回涣散的思绪,耳边是李睿春风得意的声音,“乔乔就等着二表哥的好消息吧,不过是个童生,二表哥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乔藴曦撇嘴。
“顾公子?”乔宁黛娇声细语地唤了一声,状似无意地站在顾瑾臻的方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几堆人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不知道他的目光究竟看的是谁。
乔宁黛隐晦地记住了几人的名字,看向顾瑾臻的时候,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顾瑾臻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余光在乔藴曦身上扫了一眼,退了半步,拉开了和乔宁黛的距离。
“顾公子是钟公子的表亲,之前怎么没经常走动?”
顾瑾臻专心看着手里的茶杯,对乔宁黛的话置若罔闻。
乔宁黛脸上保持着尴尬的笑容,局促地站在原地。
乔熠冲乔锦雯使了个眼色,乔锦雯不乐意地走了过去。
顾笙长得是不错,身份背景也是拔尖的,可惜,只是个商人,要是是官宦世家的公子,怎么也不会轮到乔宁黛在他面前献殷勤。
女子本就敏感。
乔锦雯一直都知道顾笙的目光时不时地在她身上飘过。
从她懂事起,她就享受着这样的目光,哪怕顾笙是从京城来的,也抵抗不了她的魅力。
在锦城坊间,她的才名和品性,她的容貌,无一不是众人羡慕的存在!
乔宁黛也敢在她面前搔首弄姿。
不过是一个她看不上的男人,不然,哪儿轮得到乔宁黛?
心里腹诽着,乔锦雯脸上却是得体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顾笙是京城来的马商,还和镇远侯有关系,值得她放下身段。
“顾公子,就等你了。”乔锦雯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边,急于表现的少年们已经做好了诗词,只等着大家品鉴。
乔藴曦兴致勃勃地看着被挂起来的诗词。
“乔乔也懂?”乔锦雯在外人面前依旧是一副好姐姐的模样。
乔藴曦摇头,“我字都不认识几个,哪懂诗词。”
乔锦雯安慰道:“那是因为你才开蒙,以后有的是机会,乔家的孩子,不说要出口成章,可识字断文还是要会的,简单的账目也要会看,不说别的,就是以后打理自己的陪嫁铺子,才能不被外人蒙蔽。”
乔藴曦似懂非懂地点头。
原本以为这次聚会会出状况,乔藴曦是带着“学习”的心态来的,可直到酒足饭饱下了船,都没任何意外发生。
黑套子也很懂事,没倒她的胃口。
这让乔藴曦很满意。
因为东小院要改造,乔兴邦索性带着长房住到了近郊的庄子上。
临近腊八,按照惯例,乔家要和其他商户一起组织施粥,每年乔家都是发起人,更是组织者。施粥的对象不仅限于无家可归,或者家境贫寒的人,就是普通百姓也可以到粥棚领一碗腊八粥。
薛桃热衷于这种挣面子和口碑的事,很早就积极地准备了。
东院的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到庄子上的时候,管事一家已经等在那里了。
刘明一家是谷靖淑的陪房,负责谷靖淑名下四个庄子上的事务,看似繁重,其实只要把活儿安排下去就行了。庄子上的田地有佃户耕种,到时候收租子就成,四个庄子相隔不远,中间隔了两个山丘,也都是谷靖淑名下的,此外,再加上池塘里产的鱼虾、莲藕等等,谷靖淑的庄子不仅担负着乔家全府上下一年的嚼用,多余的粮食要么存放起来,要么换成银子供乔家开销。
谷靖淑名下的四个庄子,占地广,位置也极好,不仅让妯娌眼红,就是坊间的妇人也都很羡慕。
能有一个赚钱的庄子就不错了,谷靖淑还一口气有四个,乔家长房只有乔藴曦一个女儿,以后还不都是乔藴曦的?
所以,不是没有人打过乔藴曦的主意,只不过,薛桃每次带她出去的时候,这孩子都呆呆傻傻的,很多人也就歇了心思。
当然,看在乔藴曦将来的嫁妆上,也有不嫌弃她是个呆傻的,傻子好,更好拿捏,可惜乔藴曦阴沉沉的性子把剩下的一半也吓退后,便无人问津了。
不少人惋惜,可惜了乔兴邦那么精明的头脑和犀利的手段,打下的天下,便宜了乔家其他几房。
外面的传言如何,丝毫不影响谷靖淑和乔兴邦,该怎么赚银子,还怎么赚银子。
“老爷、夫人、小姐。”刘明一家一见着乔家的马车,就迎上来了。
乔藴曦被乔兴邦抱下了马车,还没站稳,小脑袋就东张西望。
刘明家的打趣道:“小姐,庄子不大,周围都是租出去的农田,等安顿好了,奴婢让喜鹊带您到处走走,庄子上空气新鲜,也有很多好玩的事物打发时间。”
一边,一名十多岁的少女腼腆地冲乔藴曦笑了笑,规矩福了身,“小姐,奴婢叫喜鹊,是刘管事的小女儿。奴婢上面有两个哥哥,今儿在镇上办事。”
虽说在庄子上做活,可刘明一家的规矩很好,应该是特意学过的。
乔藴曦点头,牵着乔兴邦的手,一行人进了庄子。
得知主子要来小住,庄子稍微翻新了一下,把主子们要住的内院重新修整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