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庸每天酒肉不绝,身边佳丽轮番换,与谭嘉过招时也是咬牙强撑。此时谭嘉对他破口大骂,不是他不想还口,而是怕一张嘴这口气泄了,会露馅。
“陛下,可听臣一言。”田方在旁劝谏道。
“说。”谭嘉发泄过了,气也消了,终归恢复了理智,急需找个台阶下,毕竟作为一国之君,不论怎么胡闹也不能承认自己错了。
“陛下为何通缉登徒?”田方问道。
“有这事吗?朕什么时候下过旨?你们谁听见了?”谭嘉仰着头瞪大了眼睛,高声嚷着,努力表现茫然无知的状态。在场的都是禁军,虽然每天进宫当差,但职责就是看门和维护皇城安保,哪里有资格探寻政事。但是,既然谭嘉问了,就要好好配合,于是禁军们纷纷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这事。
“既然陛下没有下旨,太上皇也不知此事,定是有人伪造圣旨,蒙骗各地州府缉拿登徒。”田方分析道。
“大学士分析的在理。”谭嘉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既然这样,陛下应当立刻下旨澄清此事,令各地州府撤销对登徒的通缉,并查办此案,揪出幕后伪造圣旨之人,以正超纲。”田方建议道。
“这……”谭嘉是想找个台阶下,但不代表放过登徒,更不想立刻办了李淼。在谭嘉眼中,登徒仍旧是心腹大患,有机会一定要除掉,李淼是奸佞,但还有利用价值。
“陛下想必已经知晓,登徒已与鞠守仁将军汇合。”田方凑到谭嘉声旁,小声分析道:“鞠将军带兵评判,陛下这个时候因为登徒的事治罪,缉拿鞠将军家眷,不怕鞠将军带兵投敌吗?”
“他敢!”谭嘉冷静之后,其实已经意识到错误,只不过嘴上不愿承认。
“陛下冷静,冲动是魔鬼!”田方继续分析,“登徒身负战神之名,若是此时斩杀登徒家眷,登徒恐怕也会站到燕王一边。战神投敌,我军士气必然受挫,而敌军借机做大,如此一来,陛下的皇位怕是危险了。”
“胡言乱语!”谭嘉不愿在听田方进言,令唐忠收兵,缉拿登徒鞠守仁家眷之事就此作罢。
回宫的路上,田方的话反复在谭嘉脑中回荡,若是鞠守仁和登徒真的投靠谭深,自己的江山是不是真的危矣。回到宫中,谭嘉久久不能入眠,龙床上辗转反侧,始终在纠结这件事。
“鞠守仁会带兵投敌吗?若是谭深打进都城……”谭嘉直至深夜方才入眠。睡梦间,仿佛谭深就在他的面前,高高在上,手中握着他的王者之剑……
“太上皇驾崩了。”
谭嘉恍然间惊醒,一身冷汗打湿了床榻,宫女太监小步快跑的脚步声连绵不绝,吵吵闹闹,哀嚎不止。
“陛下,太上皇驾崩了……”黄公公从太极宫一路小跑到福宁宫,气喘吁吁向谭嘉禀报。
“驾……崩……”谭嘉呆坐在床,直至天大亮。若说此前谭嘉还能心存一丝侥幸,此刻背后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谭渊驾崩,意味着他与谭深之间失去最后的扭绊,兄弟相残再无回旋可能,叛乱必须平,这一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陛下?”太医们聚在福宁宫,轮番为谭嘉把脉。
“方太医,这……”
方太医摇了摇头,“陛下心系太上皇,太上皇驾崩,陛下精神受到巨大冲击,难以接受现实,陷入呆滞状态。”
“俺也一样。”周太医抚着胡须回答道。
“俺也一样。”刘太医点头表示赞同。
“俺也一样。”胡太医挤进寝殿,还没来得及把脉。
“来人。”谭嘉仍旧目光呆滞,轻声唤到。
“陛下醒了!陛下果真人中之龙,仅用了两个时辰便恢复。”方太医跪在地上奉承道。
“是呀!有些人三五年都很难清醒。”其他太医交头接耳,跟着奉承,最后殿内众人跪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旨,捉拿反贼李淼,相府上下,全部收押。”一夜没有休息好,谭嘉感觉疲惫极,说完便倒在床上,干涸的双眼缓缓闭合。
谭嘉登基之时就动了换相的想法,然而李淼朝中党羽众多,地位稳固,且是己方最重要的幕僚,可制衡朝中多支党羽。如今谭渊驾崩,谭深兵至陪都,正如田方所言,鞠守仁和登徒对谭嘉而言太重要了,一定要稳住两个人,绝不能让两人生出反心。李淼作为通缉登徒的始作俑者,是时候推出来祭天,向登徒展示诚意。
谭嘉一觉醒来,福宁宫外聚集大批李淼党羽,前来求情。
“乱臣贼子,你们都想反吗?”谭嘉衣冠不整,对着殿外破口大骂。
众臣不解,仍坚持谏言道:“陛下三思,李相对谭国兢兢业业,怎么可能谋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废材!一群废材!李淼假传圣旨,排除异己,妄图挑拨朕与战神关系,祸国殃民,其罪当诛!”谭嘉列举李淼罪状,令宫外众臣无言以对,“滚,都给朕滚!若谁再敢为李淼求情,一律以逆贼同党论处。”
众臣见此,赶忙拜退,树倒猢狲散,纷纷回家将与李淼有关的书信、字画烧个干净。
都城城南,披头散发、身着破衣的李淼一步三回头,生怕有人看到自己,小心翼翼穿过三条小巷,终于抵达约定地点。
“李相为何这幅模样?”小巷中等待李淼的人并非谭深亲信,而是一个李淼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你是谁?燕王呢?”李淼从未见过对方,立刻警惕起来。
“什么燕王,从未听过。”丁一妖媚的眼珠上下打量李淼,标志性上翘的奸笑嘴缓缓撅起,半张嘴喃喃自语:“这么看太老了,试药浪费。”
“我要见燕王,叫燕王出来,我要见燕王。”丁一周身散发出的邪气使李淼不寒而栗。
“我说过很多次我不是燕王。”丁一转身套上人皮面具,捏着嗓子说道。
“你,你……是你……”李淼此刻才明白,原来联络他的人,并不是燕王亲信,是眼前这个人假扮的。
“你不要过来,你要做什么?”丁一向前一步,李淼后退一步,直到小巷的尽头。
“我?哼哼哼哼,当然是要帮李相一把!”丁一压着奸诈邪恶的笑容,向李淼撒出一把白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