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请问吃点什么?”一个略显恭敬又带着几分惊异的声音在巫有良耳边响起,也惊醒了熟睡中的他。≥≯ ≯ w≤ww.
课堂上问我吃什么?
教授,别玩我了,您的套路那么深,我哪里经得起您套?!
这节是公开课,主要讲述的是江南各地凶兽的习性,也就是大灾变后新的食物链阶级,而讲课的老师是本校高薪聘请的客席教授,作为联邦狩猎学院浙省分院的二级教师,以及联邦狩猎议会的在役猎人,光看前排的嘉宾位置上,坐着的各学院的院长主任级的领导,足可见分量。
可是,在这样的教授的课堂上,巫有良睡着了。
大学课堂学生睡觉,就像高中课堂老师拖堂一样常见,没什么大不了,可要是老师认真了,要追究你,有的是方法,更不要说狩猎议会的在役猎人,他要治你,很可能不单单是学分不足补考重修之类。
这类人身具虎豹之力,又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随手一下,就能打得你咳血,卧床七八天。
真要是被打了,就是告到联邦狩猎仲裁委员会或者联邦狩猎监察委员会,那些委员也不会理你,毕竟是你无礼在先。
而且,贵宾席上的几位领导事前不会帮你,事后更会往狠里下手,以示本校本院的风气良好,纪律森严,一些违例事件只是个别情况。
巫有良慌忙起身,心里暗暗叫苦,知道自己要糗了,只希望暴风雨来得轻一些。
“客官?”那声音又响起,语气中的谦卑似是更重了。
死就死吧!
巫有良睁开眼,入眼处不是意想中的教授,而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青年男子,手上拿着一条白巾,正微微欠着腰,静静看着他。
所处的环境也不是之前的大教室,而是一家酒楼。
小二?酒楼?
杭城是有几家古色古香的以李唐朱明样式装修的酒楼,可那几家酒楼只是装修,服务员复古,总不会每个顾客都要穿上长衫,戴上长,黏上长须吧?
而他也身着华袍,名贵非凡,又长长须,轻轻一扯,即是一阵疼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巫二哥忽然觉得头有些疼。
“客官,您没事吧?”
“没事,给我……我……”
好漂亮的小尼姑!
巫有良一低头,目光就定住了,直勾勾看着右边位子上的人。
只见她二八年华,容貌清秀脱俗,身形婀娜多姿,虽藏身在一袭宽大浅黄僧衣,可完全掩盖不住那窈窕娉婷之意,再加上一股子似是从骨子里流露的娇弱劲,着实我见犹怜,足以熔化再硬铁的男儿心。
小尼姑似是感受到了巫二哥的灼热目光,头垂得更低了,身子更是微微抖了几下。
要死了,光这气质就能要人命!
巫有良正欣赏美人,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异常,环顾四周,只见一些酒客食客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奇怪得令他心底毛毛的。
忽而,巫有良目光一凝,临街的一角有两桌食客,跟周边的人格格不入,除了衣衫穿着,气质也似是鹤立鸡群。
一桌是一个老人跟一个女孩,老人身着黑衣,气息宁静深远,仿佛一幽不见底的潭水,女孩则一袭淡黄衣衫,背着身,看不见容貌。
而另一桌是个身形魁梧的和尚,正喝着酒,桌上的两个菜也不是青菜豆腐,而是一碟醉鸡,一碟酱鸭。
出家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喝酒吃肉,连破酒肉两戒,真是够牛的!
灌饱黄汤,心如小鹿,有本事你再破色·戒。
巫有良回身,正要坐下,脑海忽然闪烁一道电光。
清秀绝美的小尼姑!喝酒吃肉的大和尚!老人!女孩!
这是回雁楼吧?是回雁楼吧!回雁楼吧!
所以呢,我是谁?
万……万里独行!
巫有良身子一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要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
不会让我背负万里独行的恶名,等会让出手不凡的令狐少侠剁成肉酱吧?
江湖中人,刀口舔血,杀人不是事儿,当然,不要滥杀无辜,可是窃玉偷香,比之滥杀无辜严重多了。
盖因,恃强凌弱,已是可耻,欺凌纤弱的女流之辈,更是可耻又可耻,而以窃玉偷香的手段欺凌纤弱的女流之辈,则人人得而诛之。
要不先跑吧?
巫二哥思虑再三,最终颓废地坐下。
就算这次侥幸逃脱了,下次呢?下下次呢?
而且,他已露了行迹,以他的脚力,怕是出城走不了十里,就会被一些想要扬名立万的武林侠士追上,继而碎尸万段。
正当巫有良伤悲前路凶险,一切际遇又匪夷所思的时候,忽而脑海一震,无数光影闪烁。
是一个人影挥舞着一柄单刀,刀光闪耀,虚空留痕……劈,戳,撩……再辅以腰马之力,又加以腾挪闪跃的步法……
周而复始,从最初的生疏,到熟练,最后的入微,一招一式生了几分奇异的意韵。
就这么短短的十几息,他竟有种已然浸淫这门刀法十几二十多年的深刻。
真的假的?!
巫二哥忽然又觉得头不疼了。
“小二,三斤女儿红,一只白切鸡,一个菜心牛肉,一个银牙炒三鲜,再给这位小师父准备几样精致的素菜跟点心。”
小尼姑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巫有良,又迅低下头,显然对他忽然变得客气有些适应不了。
巫有良已经顾不得小尼姑,只是用右手隔着名贵华袍轻轻抚着左臂,一遍又一遍,似是衣袖中藏着奇珍异宝。
下一刻,他左袖一晃,继而左手一翻,掌心已是多了一柄连鞘的单刀,再一翻,单刀又缩入衣袖,不见踪影,这一路藏刀的手法,直令他眼角轻颤,一脸早有意料又难以置信的复杂神情。
然则,只有刀法,没有内功,没有轻功,更没有万里独行多年临阵对敌的经验,不免有些美中不足。
可巫二哥一想到一刻钟前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即剩一心欢喜,要是能携着这等精妙刀法回到二十一世纪,足以活得比之前精彩几倍,乃至十几倍。
很快,菜就一个个端上来了,六个菜,三个荤菜,两个素菜,一个细馅点心,以及一坛子酒。
巫有良倒了一杯,端起闻了闻,一饮而尽,脸上流露几分遗憾。
女儿红是浙省越城的名酒,有汲取门前鉴湖水,酿得绍酒万里香的美名。
要是一个越城女子,神情羞涩又情意绵绵地请他喝她家里窖藏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红……真是酒不入口人已醉,可惜他至今没有这等福缘。
又喝了一杯,巫有良放下了杯子,端起白饭,夹了一块鸡肉。
自大灾变降临的这一年,他再没吃上新鲜的饭菜,不是压缩饼干就是能量剂,而今美酒佳肴当前,当即狼吞虎咽。
只一会功夫,桌子上就叠起了三只空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衣男子走上了二楼,腰悬长剑,面色苍白,一身的血迹,往着巫有良对面坐下,自顾自倒了杯酒,仰头一口喝干。
巫有良知道重头戏开场了,心底虽是紧张,可脸上神情强自不变,放下碗筷,又暗暗回忆了一遍回雁楼的剧情,就开口道,“是你!”
“是我!”青衣男子回道。
巫有良似模似样地打量了一会青衣男子,“你不像劳德诺。”
“你何以见得?”青衣男子道。
巫有良道,“劳德诺哪有你这般英俊潇洒?我要没猜错的话,你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
“见笑了。”令狐冲道。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大家不妨交个朋友。”巫有良笑道。
“跟你交朋友?”令狐冲嘴角一撇,似是不屑。
“不错,你我即是朋友,那在下就让小师父跟你走。”令狐冲毫不掩饰又似是从心底里流露的轻蔑,令巫有良眉眼一皱,遂又恢复平静。
“你这不是害我吗?”
“是吗?”
“你有所不知,我平生好赌如命,一旦赌得兴起,连爹姓什么都忘了,可我一遇上光头尼姑,就怎么赌怎么输,所谓一见尼姑,逢赌必输。”
令狐冲继续侃侃而谈,“你我练武之人,一生在刀尖上过日子,武功高强固然要紧,可是运气也很重要……”
一听这话,巫有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神情也变得有些恍惚。
大灾变降临,亿万动物,或返祖,或异变,又逢人类失去热武器,一天之间,九州万方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3o3-3原先六人,而今只剩下了两人。
能活着,真是天意眷恋。
下一刻,他的眼神恢复清明,运气是很重要,可该争的一样要争。
令狐冲又道,“总之,天下三毒,你是避而远之的好。”
“天下三毒?”巫有良道。
令狐冲道,“天下三毒者,尼姑,砒霜,青竹丝,三毒之中,又以尼姑为,你要是碰了她,任你轻功再好也难逃厄运。”
正在这时,两个道士走上了二楼,看着巫有良三人皱了皱眉,在临近不远的一桌坐下。
“有道理,真的很有道理,那在下就依了你。”
人家老子就坐在那儿,我哪里敢碰她,既然你给了个不高不低的台阶,我岂有不下之理。
“当真?”令狐冲有些不信。
“放小师父不难,不过,在下有个条件。”
巫有良左手一翻,掌中多了一柄单刀,“贵派的剑法闻名江湖,早二三十年,武林中更有拳出少林,剑归华山的美誉,在下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不如你我就比一比兵刃上的功夫?”
“只比兵刃?”
“不错,只比兵刃,在下也不以内力取胜,前后比三次,三次比完,不论胜败,小师父就跟你走,日后再见,也绝不无礼。”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