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回风再也忍耐不住,眼见王伯符图穷匕现,彻底撕破脸皮。再不出手,劲松哥只怕真个要横死当场!
“住手!”
秦回风当庭暴喝,不顾赵压枝拉着他衣角的手,直直站起来冲两人而去。突如其来的吼声让正在对峙的两人都受了惊,见一旁灌木丛中钻出一人,不由得各退一步。
“回风?你怎会在此?快逃!咱俩也不是他的对手!”张劲松见来人是秦回风,不由失声。
“劲松哥说哪里话!我若弃了你而去,这辈子都良心难安!”秦回风与张劲松从小交好,亲如兄弟,见张劲松有难,自然是绝不推辞。
“啊…是你呀。”
王伯符起先微微一滞,有些警惕。待看清来人,脸上反而浮现出奇异的笑容。一个没开气海的废材,一个真气耗尽的天才,却偏偏都是自己想除掉的,今日却是凑到一块了!
“你们俩一起…那真是太好了,也省得我再去找你…”
“今天,没有第二个石如虎可以救你!”
王伯符摆出架势,竟是要以一敌二!
也不怪他如此自信,张劲松连番受伤,真气耗尽,只能以拳脚对敌。秦回风连气海都未贯通,只不过是个稍微强点的普通人罢了。
无气海者,定然不敌有气海者,这是天下通识!
更兼王伯符有六品步人甲护身,对方连让他受伤都难。
“黄泉路上,你俩也做个伴!”
王伯符一掌拍出,不紧不慢与秦回风缠斗。戏谑之色浮现脸上,仿佛是猫戏老鼠,甚至故意卖几个破绽。
自始至终,王伯符就没把秦回风放在眼里,所的重点,是一旁隐忍待发的张劲松!
“回风快逃!你攻不破那步人甲!”
张劲松焦急呼喊,却不敢贸然出手。
心下忽觉不对,回风向来沉着,绝不会白白送死,为何武器背在背上,却不…哦…
望着秦回风背后那把宝剑,张劲松猜出秦回风的想法,早听父亲说回风家有把祖传宝剑,六品上阶,削铁如泥。莫不是…若如此,还真说不得有一线生机!
秦回风施展太祖长拳,与王伯符交战许久,见得个破绽,不疑有他。两拳打出,轰在步人甲上,却好似石沉大海,泥牛过江,拳劲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说,自身还受到些许反震。
王伯符微微一笑,早已料到此等结果,趁秦回风两拳攻出,一掌打来,秦回风胸口一沉,喉头咳血。连连后退,扶着树木,有些呜咽不住,滴滴鲜血自嘴角落下。
见秦回风如此,王伯符脸上戏谑之色更甚,甚至没有乘胜追击,缓缓逼去,享受着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快感。
“怎么,让你打也打不动?”六品的步人甲,防御确实惊人,哪怕是站着不动,也不是秦回风可以轻易破开的。王伯符已然到了秦回风面前,手掌抬起。
“吃我一拳!”
张劲松见势头不好,急忙奔上前去策应,但周身没有一丝真气,心下又忧虑秦回风,一时分了神,被王伯符轻易击倒。
“你不是…很有天赋吗?!嗯!”
一脚狠狠踏在张劲松大腿伤口出,铁甲撞击骨骼,发出‘咯咯’的清脆声响。
“怎么不去找伊从讲师?他不是最喜欢你了吗?”王伯符脚下再度发力,用脚尖狠狠点着张劲松大腿处的伤口。
一股剧痛袭上张劲松大脑,让他有些眩晕。
大腿上的巨大压迫力忽然消失,张劲松无意识地呻吟几声,脸色苍白,雨水淋在他的脸上,神智微微清醒一点,喘息几声,终于得一丝清明,双手想将自己支撑起,但却怎样也挣扎不得,只能睁眼看着。
缘是秦回风不管不顾,再度攻来,王伯符志得意满,双手扶腰,除脑袋略有躲避,其余部位只是任秦回风挥打,“若是跪下给本公子磕三十个响头,本公子便放了那姓张的,如何?”
“不过你可是不能放,从三年前你羞辱本公子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死!”
‘死’字出口,王伯符登时一腿横扫,秦回风肋部深深凹陷下去,整个人飞出十步远。
“回风!小爷跟你拼了!”赵压枝本在一旁躲藏,此刻终于不再犹豫,冲上去抱着王伯符大腿,用牙齿狠狠咬着盔甲。
王伯符仰天狂笑,“你们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送死?这小乞儿居然也跟来了!”
“那就从你这小乞儿开始吧!”
运转真气,一击重肘击向赵压枝,正中天灵穴!
天灵穴乃人之根本大穴之一,赵压枝身体羸弱,中了这带有真气的一次重击…
恐怕命不久矣!
“压枝!”一旁传来秦回风撕心裂肺的哀嚎。
“王!伯!符!”秦回风怒吼,身体爆发出巨大力量,双手抱住王伯符腰部盔甲,硬抗两记重拳,狠将王伯符往后掀翻。
趁得手一击,连忙回头查看赵压枝状况。
头皮被击落一块,森森的白骨深深凹陷,分外渗人。鼻口浸出一股股鲜血,任雨水冲刷也清洗不掉,见秦回风将他抱起,双目聚集起来,有了些神采,微弱地再说些什么。
秦回风浑身带血,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混合,显得狼狈不堪。见赵压枝要说些什么,连忙凑近耳朵,
“回…回风,你打不过…他…快些跑…记得…我…”小乞儿胸口起伏,溢出一大口鲜血,气息急促起来
“若是…还…一起…去…讨…讨…”声音微弱不可闻,赵压枝生机终于断绝,两眼神采黯淡下去,一点点变得空洞。
秦回风颤颤巍巍伸出手指,赵压枝鼻息间已然无任何气息涌动。
“压…压枝老大…”
“王伯符!我一定要杀了你!”秦回风双目赤红,丹田处传来一阵阵爆裂之声。
身上真气紊乱,气海处翻滚不停,秦回风预感到了什么,仰天怒吼:
“破!”
周身狂暴的真气仿佛像受到了什么召唤,全部温顺下来,任秦回风驱使。
秦回风从背后抽出家传宝剑,锋锐的剑刃带起一阵颤鸣,不管不顾,操纵全部真气,主动向王伯符发起进攻。
一剑!两剑!三剑!
王伯符几次招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步人甲似乎有些扛不住秦回风的武器,这小子,什么时候有这等宝剑?
而且…这小子突破了?
不能再拖了,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心思电转,王伯符见秦回风又持剑冲向自己,准备硬抗一剑,重创秦回风,反正那把宝剑虽利,但还是砍不破这步人甲。
落花掌使出,可秦回风却一个低身,从下至上攻来,目标也不是盔甲唯一没覆盖到的脸庞!
“轰!”落花掌正中秦回风胸口,秦回风双目突出,血丝密布,吐出一大口鲜血,却还死死盯着王伯符。
突破了又怎样,嗯?!
“赢了!”还未欢呼,下身一阵剧痛传来。
王伯符站在雨里,愣愣地看着那自大腿根处捅穿丹田的剑,一脸不可思议。
关节连接处,乃是所有盔甲最薄弱的地方。
秦回风将全部真气运于剑锋,就是要换这一次机会。
“嗬嗬…”望着从血泊中站起来,走向自己的秦回风,王伯符有些惊惧,嗓子却只能发出些无意义的音节。
王伯符,你与我向来不和,这没关系,我可以避着你,躲着你。
但你为什么要杀我好友,伤我兄弟!
若修道就要杀人,那就从你开始吧!起码…起码我的内心不会感到愧疚!
抽出宝剑,王伯符身形晃荡,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倒在地上。秦回风剑尖缓缓抬起。
“王三公子,你死前可还有话要说?”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进秦回风眼眶,却不见眼皮合一下。
“秦兄…停手吧”
远处传出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步走来,秦回风不可思议地侧了侧头。
“伯宇兄…你怎么会…”
王伯宇早已抵达,只是不肯露头,他暗中观察许久,见秦回风真个要杀王伯符,这才现身。
王伯宇看了王伯符一眼,后者已经不能言语,只能向他发出希冀的目光,王伯宇微微一怔,眼神流转,浮现出复杂的情感。
“秦兄,王伯符毕竟还是我的哥哥…将他交与我,如何?”
秦回风眯着眼,剑却不肯收回。张劲松、王伯符重伤不能动弹,自己也多处受伤,真气耗尽…
虽然自己与伯宇兄一向交好,可王伯符毕竟是伯宇兄家人,若是与伯宇兄再争执起来…不光赵压枝的仇不能报,连劲松哥和自己都要搭进去。
“伯宇兄,此人从未把你当作兄弟!今日你若是不肯让步,那我们…恩断义绝!”秦回风做出最后尝试。
王伯宇浑身一震,却仍是不肯让开。
秦回风见王伯宇如此,心下叹息,扶起张劲松,深深看了一眼王伯宇,缓缓离去。
压枝老大…你的仇我一定会报!但…不是现在,我不能为了你…再放弃我的兄弟!
王伯宇立在雨中,看着秦回风的背影。
“秦兄…我真的好羡慕你和张兄…”
“这三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王伯宇呆呆立在立在原地许久,才想起脚下还有个人,看着王伯符一脸哀求的样子,竟然有些畅快。
他想起在王家,因为自己的出身,甚至不可以上桌吃饭,只能跟着下人们凑合,可下人们也在暗地里嘲笑自己…嘴上敢不提,可眼神中的那股嘲讽和怜悯……!
王伯符是嫡子中地位最低的,可偏偏也是最爱呼喝自己的…无论什么东西,只要王伯符喜欢,就会毫不犹豫地从自己手里夺走!
王伯宇逆来顺受惯了,忍忍也便罢了,可万万不能接受的是,王伯符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辱骂自己的母亲是娼妓!说是她恬不知耻地勾搭父亲!
天空中又闪过一道惊雷,瞬间将整片森林映得有如白昼,巨大的雷光之下,王伯宇隐藏在紫色锦服之下的身躯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