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哈里在最紧要关头果断使出了凝毒吐息,看来他一直都留着此手,方便在关键时刻给予对手致命一击。好在贲承义之前已经告诫过林风三人,否则刚才他们怕已遭其毒手。
“有两下子,我贲天佑承认你的实力了。”大哈里冷眼看着林风,“不过,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说着他走到御座边,一脚将青石座踢翻在地,伸手从座下取出一副精铁头盔,一副精铁腰带,一个黑木小盒子,同时抽出一杆三尖两刃精铁长戟。“你等今日有幸,可以见识到我贲天佑的全部实力。”大哈里将装备穿戴齐整后,体型也小了一圈,不再是那种壮如牯牛的肌肉猛男,而是标准的壮年男子形象。他挺枪端了个架势道:“来吧,待你们死后,我一定会非常享受给你们剥皮的快感!”
林风从刚才那个实验中终于确定,自己的确被什么力量保护着,每到致命关头都会有白光射出帮他化解危机。只是这种力量却不能被自己自由掌控,也就是说不能主动用其来掩护游波筠和孑生等人安全离开。而且现在大哈里也不会再让自己近身,他有长戟和凝毒吐息,这两件都足以使两人保持相当距离,那自己还有什么招式可用?未展示的脉术也只剩下那个可以吹动纸片的起风术了,可这种脉术只能给大哈里挠挠痒。林风感到有些绝望,不过心底仍在努力盘算,他想要让游波筠、孑生、贲承义等更多的人能活着离开。对了,贲承义!他训练着黑刺摩,黑刺摩似乎也听他调度,那他们的凝毒吐息或许能派上用场。
见林风就一动不动地站着,贲天佑并没有马上发起进攻,他如今对林风扮猪吃老虎的样子也颇有忌惮,刚才一时轻敌,险些阴沟里翻船。况且林风刚才身上突然射出的白光是怎么回事?他还有什么诡异招数?贲天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让其自己暴露破绽。贲天佑现在这个形态,在力量、速度以及头脑上都可以保持最佳,只是调脉最难,要不偏不倚,不能冲动失神,他必须靠此形态寻得最好的时机,一招制敌。
大哈里正想着,就看到林风全身卖着破绽,潇洒地走到贲承义面前,附耳对贲承义说了些什么。哇瓜菜!这小子真是有办法让人火大!不行,必须得保持克制,等把他们全部毒倒后,孤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瞒你说,我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果你能调动黑刺摩,或许还有一丝希望。”林风面无表情地对贲承义耳语。
贲承义脸色凝重,他也没料到贲天佑武功如今已强到此地步,回头看了看外围癞刺族众人,语气沉重地道:“黑刺摩基本都是我亲自调教的,不过...他们也是我最后的杀手锏了...”
林风明白贲承义的顾虑,“我现在只需要几个来试探一下大哈里,只是...只是他们都必须做好赴死的准备。”
“这没问题,凡是加入这批黑刺摩卫队的,其实早就已经死了。”贲承义见林风不解地看着他,便解释道:“他们要短时间在体内产生剧毒,就必须每日服下过量药草,一旦功成,每人也只剩三五年性命。”
不用说,这种急功近利的速成方式一定也是这一任大哈里贲天佑强制推行的。林风再转头去看那些皮肤黝黑面无表情的黑刺摩,心中居然生起了一种怜悯之情,不知他们痛苦服食毒物之时,到底该是何种心情。
“你先去吧。”林风重重地拍了拍贲承义的肩膀,“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白死的。”
贲承义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下了平台。
林风又给游波筠和孑生交头说了自己的策略,最后道:“这一次,我们就让大哈里瞧瞧我们的决心。”说完运起风羽术和循风术加持在游波筠和孑生的身上,然后斜眼瞟到贲承义给他打了个妥当的手势。“我们上吧!”林风一声喝喊,挺兵器朝大哈里冲了过去。
这次林风依旧在前,游波筠和孑生在旁策应。大哈里长戟刺来,游波筠和孑生便往林风的身后躲藏,林风则不避不闪,每次都迎刃而上。大哈里对林风如同送死的举动亦自疑惑,终不敢硬刺下。游波筠和孑生便趁机去刺他眼睛和小腹。当大哈里倒转枪头去刺两人时,两人又收势闪到林风的身后。如此,四人互有顾忌,缠斗成一团,一时难分胜负。大哈里不断尝试改变战斗局势,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从远到近,不停试探。林风三人则在其攻势猛烈时完全采用守势,不骄不躁,不缓不急。
有了林风这块活盾牌,贲天佑感觉对方三人这组合实是无懈可击。“看来不把这烦人的小子先撂倒,今日只有比谁先累趴下了,脉功维持此状态也累人,时间太长,对我不利,我现有甲胄护体,不妨放手一试,只要探出了这小子身上白光的秘密,我就赢定了。”大哈里思量到此,心念一转,将长戟一拨,就向游波筠和孑生虚刺。游波筠和孑生果然退缩在林风的身后,林风欺身上前。大哈里瞅得真切,端戟转身,踏前一步,扭腰转胯,抬肘昂头,一招回马枪,长戟如流星般从左肩处直贯林风的面门。
可这一次,长戟只插中了空气。
“他避开了?”大哈里心中暗惊,“刚才那小子还一副巴不得我在他身上戳上两个窟窿的样子,现在居然避开了,他是在故意引我出杀招吗?”
“噗噗噗...”一阵急响。大哈里听声辩物,“好小子,原来如此!”
只见千百点白丝从十数个黑刺摩嘴中喷射而出,如一张白色大网将大哈里和林风等四人全部笼罩在内。不过林风三人已先一步退出火力中心,少量不能避过的毒汁又都被风羽术弹开了,只把贲天佑留在了垓心。
毒液如雨雪洒落。外围癞刺族人见贲天佑被如此数量的毒液击中,不由一片欢呼,可很快,又是一片死寂。只见那些毒液无不顺着大哈里壮实的肌肉慢慢往下滴落,头上身上,一条条一路路,仿佛泼了一身变质牛奶。但是大哈里脸上却毫无痛苦,反透露着彻骨的阴冷。
“本来不太想杀你们,可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迫不及待想尝尝鲜血的滋味!”言毕,大哈里身形一晃,狞笑着冲入黑刺摩队列中。就听“噗嗤噗嗤...”一连串金属切割肉体的声音,转瞬间便有七八名黑刺摩被大哈里那闪着幽蓝的戟刃切割得支离破碎。那些黑刺摩不知是痛觉已被药物压抑得迟钝还是当真蛮狠,到死都没有叫过一声。
贲天佑这杆长戟到现在才真正施展开来,恰真是翩若惊鸿,矫似游龙,仿佛一片幽蓝银花盛放,那十数黑刺摩少间就被全部砍倒。大哈里又把目光扫向外围,眼神到处,癞刺族众人无不心惊胆裂,有个别胆小的甚至双股战战,裤裆湿漉。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有些甚至在想现在倒戈大哈里,是否能捡回一条小命?
“哇呱菜,你们还奢望这残暴无义的恶贼能饶你们小命!你们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你们忘了这恶贼是怎么羞辱我们的吗?是没有任何尊严的肆意欺凌。你们忘了这恶贼是怎么对待你们的家人的吗?不是处死就是囚禁。你们忘了这恶贼是如何对待那些反抗过他的人吗?一家老小全部放血剥皮,做成了他的座垫。兄弟们,姐妹们,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跟他拼了,如果横竖都是死,就让我们像个爷们一样的死!!!”贲承义怒吼起来,“为家小,为老哈里报仇啊!!!”说完,他自己挥舞着尖刀,带头冲向了贲天佑。
“为老哈里报仇!”“死也要像个爷们一样!”贲卓秉,贲卓旭,贲锐渊等人也怒吼起来,随着贲承义朝大哈里冲去。
癞刺族余人都被点燃了,停住了逃跑的脚步,打消了倒戈的念头。“为我的弟弟报仇!”“还我爹爹命来!”“贲峰成你个不要脸的,把我姐姐妹妹还来!”“哇呱菜,今天老子也要爷们一回!”人们全都抄起家伙,眼冒红光,怒吼着杀向平台,一时间喊叫声响彻天际。
贲峰成刚才正打算在大哈里震慑住众人之际说几句蛊惑的话。可是贲承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抢先稳定了大家的情绪。等贲峰成再想张嘴,他已经被愤怒和仇恨的浪潮淹没。
刚才癞刺族人很多是被迫与林风等人拼命,可现在是为了自己和家人,那真是一个个咬牙切齿不死不休。只要还有一口气一点力,都挣扎着冲上去撕打。
贲天佑舞动的刀光就如一台绞肉机,人们蜂拥着进去,然后被切割成肉块出来。但是,没有人退缩,癞刺族人的热血和狠劲上来,真个是鬼神不惧。
怎么办?林风和贲天佑交过手,深知这样的自杀式举动并不能对大哈里造成什么实质伤害,至多消耗他的气力,拖延一些时间,可这都是人命啊!林风仰望四周,三条瀑布从上直贯而下,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癞刺族人掀天的怒喝都掩盖不住它。
对了,可以用声音试试!林风脑子一醒,有了主意。“筠儿,你轻功好,你去把贲承义拉过来。”
”是的,林哥!”游波筠虽然不明白林风要做什么,但是立刻答应着去了。
”孑生,你的铜铃除了催眠还有什么功能?”
“可以振奋精神。”
“可以发出高频噪音吗?”
“何为高频噪音?”
“嗯...就是声音尖锐,听起来让人心烦的声音。”
“这个...我可以试试,你要做什么?”
“我也只是猜想,大哈里自从变成这般匀称体态后,脾气似乎收敛了很多,喜怒不形于色。这让我想起太极拳练气修习,需要心境配合方得奏效。或许他要维持现在这个体态,也需要调整心绪,所以...”
“所以你想扰乱他的心神?”
“是的。”林风脸色凝重,“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尝试了,如果还不行...”林风没有说下去。
孑生道:“其实我们可以现在趁机离开,去找李婆婆的。”
林风摇摇头,“不行。”
孑生道:“我们失败了,癞刺族人一样会死,还白白搭上我们的性命。”
林风犹豫了片刻道:“他们毕竟都是人命,如果这个方法都不行,再说吧。”
“林哥!”游波筠的声音由远而近。“我把贲承义带过来了!”
林风循声看去,只见贲承义全身都是鲜血,脸上一刀,从额头直劈到左嘴角,恐怕不是他闪避及时,脑袋已经被剖成两半,饶是如此,贲承义左眼也已废了。不过他右手虎口震裂,还紧紧捏着半截断刀。
贲承义杀得眼红,见到林风,劈头就问:“还有什么办法?”
林风召拢游波筠、孑生、贲承义三人,如此这般小声吩咐一番。四人随即依计而行。
孑生的铜铃剧烈震动起来,慢慢的,震动弧度变小,频率加快,铜铃发出尖锐的嘶鸣。
“起~”林风运起“醒风术”,风咋起,“呜呜”有声。随后林风开始尝试将风只朝大哈里所在的方向吹送。不一刻,风势越来越大,孑生和林风相互说话都已经听不清楚。
孑生在风前调整音调,铜铃声变得忽高忽低杂乱无序,听在耳里当真是说不出的抓耳挠心。附近的人都把衣物扯了,把耳朵捂住,方觉不那么恶心欲吐。
时间一秒一分过去,大哈里依旧在人群中间砍杀不休,浑若不觉。林风心中忐忑焦急,忍不住开口乱骂,他把大哈里从一岁骂到了八十岁,从太爷太奶骂到徒子徒孙,从卑鄙无耻骂到淫贱下流。别说,这一骂让林风心中烦躁之感消散不少,胸中酣畅淋漓,不由越骂越起劲,就差和着铃声节拍唱起饶舌。
“小心!”孑生用手猛地拽开林风。一杆长戟如离弦之箭飞来,“呯”的一声插入青石板中。
“你个小崽子,胆敢如此骂我!!!”大哈里圆睁双眼,如牯牛一般冲出了包围。他的头盔已扔在了一旁,看来那憋闷的金属头盔让他在噪音攻击中早已痛不欲生。而且最让人惊喜的是,大哈里此刻的身形又变回了最初那种硕大的力量形态。
嘿,有门!林风心中一阵窃喜,看着冲将过来的大哈里,毫不停口。
大哈里冲到林风丈许前,喉头一鼓,先对着林风和孑生“突突突”喷出数枚毒液。两人慌忙闪避。大哈里这才冲将过来一把拔起长戟。
林风、孑生两人不敢松懈,不停变换着位置制造噪音。就瞧大哈里身形时而变大时而变小,看得出他在努力保持着心智的平和。可他离得越近,噪音越大,林风眉飞色舞骂人的表情更是让他看得火冒三丈。
这样过了一盏茶功夫,大哈里只觉胸中烦躁异常,再不多想,长戟呼啸着往林风那张让他恶心的脸上一通猛刺。
白光再次暴起。大哈里心中骂着娘,急急把眼睛闭了,同时将一杆长戟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
“上!”林风狂吼出声。接着“噗嗤”一阵乱响。
“又是凝毒喷吐,这些该死的叛徒!”大哈里急怒攻心,睁开眼往后疾退,却见千万点毒液交织的白雾中人影一闪,自己双腿又被人牢牢抱住。
“混蛋!!!”大哈里怒不可遏,张嘴大骂,脉息走岔间就觉肚子一凉,全身脉功泄了大半。
毒液如晨雾飘散,大哈里不可置信地看着肚子上颤抖着的长剑,剑刃从精铁腰带下方的空隙处斜刺入肚腹,殷红的鲜血顺着剑柄点点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