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杀手梁冬
仲孙凌同韩傲雪两人衣着华贵,气质高雅,珍宝街里的人一见就知道这两位是有“财”之士,所以介绍起来说的天花乱坠,更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掏出来给她们观赏。
不过,仲孙凌很坚守逛街的这个逛字,愣是什么都没有买。虽说有韩傲雪帮忙付账,可是,拿人手短哦。珍宝街的宝贝,动辄几千两银子,若是真的让韩傲雪送了她一两样儿,回头儿韩傲雪欠他的就算还过了?她才不打算便宜他。
再说,在珍贵的东西,也是要有用才行。仲孙凌可能有时候会同所有女孩子一样,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或者漂亮精致的东西,但是,她却从来不觉得东西越贵越好。就如同那头簪之类,确实美轮美奂,精巧细致,看得她颇为动心,可是一想到要戴在头上,她就不舒服了。几千两的东西戴起来,亚历山大啊!自在随意才是她的目标,否则,在好的东西,她也不要。
所以,韩傲雪以为她会狠宰他,但她竟然没要买什么。不过,他倒也不至于非要送他点什么才舒服,他还不至于那么贱。只不过是她的反应又出乎自己预料而已。
想一想,倒是也应该习惯了,她从来都与别的女子不同的不是吗?
看着身边的仲孙凌手执玉扇,慢慢悠悠的边走边看,他觉得这一次的同行,她又带给他跟多的惊讶。
她的医术好他早知道,可是如今才发现,她会的东西可真多。那诗,她说是仲孙无华的遗作,他却不信。那样的曲风,不是他从前听过的任何人所能创的出来的,他想,如果仲孙无华有这样的曲子,世人怎会一点也没听过呢?还有那些关于律法的观念,仲孙无华为人以喜怒无常著称,怎会管你律法不律法?怎会去思考怎样的律法才够合理呢?还有那些她在无意中说出来的一些东西,都是闻所未闻却又颇有道理。而这些,还是她表现出来的,她还有一些隐而不发的呢?
她总是让他看到她的一面又一面:他以为她冷漠无情时,她古道热肠;他以为她单纯调皮时,她小心谨慎;他以为她善良无邪时,她睚眦必报;最后他以为也就这些的时候又发现她其实隐藏的还有更多。
盛钧天就不就是想挖出她脑子里更多的点子吗?
她像一棵竹子,看来绵软实则坚韧,若是你敢压得狠了,她回手就狠狠的抽还给你。她有些仲孙无华的影子,喜怒不定,性格乖张,但是更有一般女子没有的果敢和睿智。有头脑,有手段,她才多大?难以想象,如果让她再多些经历,她会成长成一个多么厉害的女人。
韩傲雪现在的心情其实很矛盾。他一方面因为仲孙凌的两次偷袭,丢尽了脸面,让他恨得牙痒痒,想狠狠教训她一顿。可是,要怎么教训她又实在没招儿。她这个人,看着很随意,你却不知道她到底在意什么,换句话说,就是根本不知道她有什么弱点。若说他曾经有想过让她喜欢上自己,进而再抛弃她的话,他已经尝到后果了,就是他被教训了。似乎他一动作,就已经被她看透,并且毫不留情的打击。另一方面,他发现他开始欣赏她,就从那天晚上被她“放倒”之后。他特别恨,可是面对她的时候,除了满脑子的恨,竟然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打,他一定能打得过她的,她是有许多法子给他下药,可他功夫毕竟是要高于她的,她不会永远得手。可,打女人?这像话吗?听着就那么下作呢?要是不揍她一顿,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不说她本来就是个用药高手,再说了,他韩傲雪有那个用药无形的本事吗?人家会上当吗?
至于她说的陷害,现在正需要她的本事,正同她合作呢。陷害了她,自己也摘不干净。
所以,他恨得牙痒痒,确实什么都没法做。而且,经过昨天,竟然有些气馁了。因为,他似乎不那么恨她了呢?
好奇怪哦!
“你想什么呢?打什么馊主意呢?”仲孙凌回头就看到他看着自己若有所思,她眯了一下眼睛,琢磨他是不是打算对自己不利。
听到声音,他终于回神。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现在已经快正午了,是不是找个地方吃饭。”
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她抬头看看天,“还真是。那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嗯,走吧,我听说有个酒楼不错,咱们去看看吧。”
“好啊。带路吧!说好了你请客哦。”
他无奈,“好,我请客。走吧。这边!”
两人吃罢午饭,又研究了一下,最后决定回客栈休息。到了晚上,就探探梁冬去。
与其这样天天闲逛,还不如直接去抓人问个明白。
反正,只要证明梁冬的拐杖就是杀人凶器,那么就算他不肯交代,也算是找到了凶手之一了。
于是,韩,仲孙二人径直回了客栈自己的房间,在房间休息了起来。一直到掌灯时分才出来。
二人并没有马上就去找梁冬,而是吃了晚饭,仍旧回房间休息。然后,两人房门再也没有开启过,似乎两人已经入睡了一般。
夜半三更,西城。
万籁俱静,正是人好眠的时候,两道敏捷的身影从客栈二楼跳下,直奔城西。身影快似流星,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城西的一家小小的店铺门前,刚刚路过一个巡夜的男子,男子敲击了更鼓,打了个哈欠,一手灯笼一手鼓锤的伸了伸腰背。值宿虽然辛苦,但也算是个稳定的收入。毕竟天黑以后,敢于出门的人就少了。荣城又是大城,治安一向不错。待他走过这条街,今天就可以休息了。正想着,一阵风吹过,让他感觉到有些冷意。他有些神经兮兮的四处望了一下,大半夜的,当然什么都没有。想了想,他加快了脚步,肯快消失在街上。深更半夜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脏东西。还是快回家进被窝睡觉吧!
在打更男子走远后,两道身影悄悄从黑暗中走出,到了小店门前,绕过正门,在小小的围墙上一扒,利落的跃上墙头,然后消失在强头处。
梁冬是个瘸子。
梁冬是个开豆腐乳铺子的。
梁冬还是个,杀手。
没错,杀手。他从小无父无母,没人疼,没人爱,为了活着,他就去偷,后来大了一点,就连偷带抢。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进了个小组织,杀人。他很清楚,杀人,跟抢不一样,只要手上沾了血,就万劫不复了,可是,什么法子呢?想活着,就得干下去。后来,他也就随便了,组织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事时,他就开着他的小店铺做营生。
他长得丑,又有一条腿残疾,娶媳妇也不指望了,他也没有去青楼挥霍的癖好。于是,杀人赚的钱,除了自己吃喝,就都做这个豆腐乳店铺了。
为什么开豆乳店铺呢?他也说不好。大概他的人生就跟着酱菜一样,怎么都是混吞吞,黑乎乎的了,洗不干净了吧。
还好,除了有目标时候他要去杀人以外,其他时候他们做什么,组织是不管的,完全放任自流。
当然,不想干的,想退出的,也不是没有。组织都很开通的同意了。不过,他想,除非他死,否则,这辈子他再也见不到那些离开组织的人了。
他活着,似乎就是为了还活着,没什么目标了,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没什么不好。大概等到他老的不能动了,组织也会送他去见那些曾经脱离组织的人吧。不过,那应该是以后的事情了。
虽然,他给人的外表看着,像是四五十岁了,其实,他刚刚三十多一点,正当壮年。如果没有在出任务的时候死掉,估计他还能给组织卖命三十年吧。
早晨,当太阳光爬到梁冬脸上的时候,他皱了皱眉毛。
这么晃眼的日光,得过了辰正了吧。今天起晚了?
随后,身体的感觉告诉他,不对劲!在晃动!
他嗖的睁开眼,果然,这里不是他的那栋小房子的小屋子里了。
他被缚手缚脚的绑在一根柱子上,手脚都有些麻木了,看来捆了有些时候了。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抓来捆着的。整个屋子在一种韵律下晃动着,这晃动告诉他,他正在一艘船上。
也许,他的伪装出来的平凡生活也从此不会再回来了。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照射日光,并且在这温暖的光线中,睡到自然醒过来。
他一点都不怕未知的敌人,不怕死亡。也许,他还要感谢捉他来的人,让他晒了晒太阳。毕竟,他要看着豆腐乳铺子,脚又有残疾,可是很少出门,很少晒太阳的。
梁冬没有什么打量四周的兴趣,直接把目光聚焦在对面看着他的两个人身上。
“韩傲雪,仲孙……”仲孙什么呢?这个他还真不清楚。
“你果然认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