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换药(1 / 1)

“你回来了?”韩傲雪开口。孙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恩”

把手里东西放下,

“去了附近的小镇,买了些东西。”说着把那两套男装拿出来放在韩傲雪枕边,然后把那个困扰了韩傲雪半夜的“夜壶”拿走。然后又回来,在角落的铜盆里洗净了双手,又重新打水,湿了一块帕子走回床边。

“擦把脸吧。”孙凌说着很自然的上前,轻车熟路的给韩傲雪擦着脸。

这一刻,鼻尖充斥着孙凌身上的,只有长期与药物为伍的人身上才会有的味道,有些微醺的苦涩,却不难闻。

近距离的看着她的五官,比她漂亮的女人他见过很多了,可是这样俊俏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而且,她的脸,细腻的竟然一个毛孔都没有,竟然如蛋清一样光滑!此刻她可是男装打扮,素面朝天,这样好的皮肤是他生平仅见!突然,鼻尖充斥的味道使得他心跳开始加速。他微惊,难道是太久没有舒解了?连忙平心静气。压下不该有的躁动。

好在脸很快就擦完了。孙凌转身把帕子放回去。

“多谢了。”韩傲雪不忘道谢。

“嗯。我去弄吃的。”

“有劳仲孙姑娘了。”韩傲雪依旧客气道。

孙凌随意点点头,出去了。

过了一阵,屋子里开始弥漫一阵阵的药香。

过不多久,孙凌从外间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喝药了。”她把他扶起来,让他能靠坐着,又不会压到伤口。因为他肩背有伤,孙凌自然又是喂他喝药,然后又弄了半碗热乎乎的汤面给他喂下去。

“该换药了。”说着已经动手开始拆韩傲雪身上的伤布。

“那,有劳了。”他说。

又是近距离的看她。她的眼神非常的专注,仿佛所有一切都不入她眼,只有眼前的伤口;她在处理伤处时很谨慎,每一个动作都认真而小心,动作利落,却又不会弄痛他。

此刻他们的距离那么近,甚至可以看清她左边形状优美的耳朵上,那一层茸茸软软的汗毛;她的头发整齐的束成一个简单的书生鬓,书生鬓上,缠着墨绿的绳结,尾端缀着两个雕刻精美的蝴蝶形饰物。

孙凌身上除了药香,还有一股阳光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这样的味道,一直充斥着鼻端,让他不觉有些微醺,不知不觉有点心猿意马,吓得他连忙说话转移注意力。

“孙姑娘可吃过了?”

“恩,吃过了,吃了碗馄饨。”她倒是有问必答,嘴上说着,手上利落的上药包扎。

上身处理完,孙凌直接拿了买回的男式的白色里衣给他穿上。然后轮到腿上的伤,孙凌没停顿的掀起薄被,引得韩傲雪一声惊叫:“哎!孙姑娘!”喊过了,却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

孙凌被他喊的顿住,看着韩傲雪他薄被下的腿,又看看他有些许窘迫的脸,一脑袋黑线。韩傲雪的旧裤子已经换掉了,不用问,这整个山上都没别人,自然是她换的。她自己是觉得,反正自己是个心理年龄有六十的人了,有什么没见过的?为了处理伤口方便,她仅仅给他穿着最里层的亵裤,露出伤着的腿。

显然是她的动作太突然,给韩傲雪的心理准备时间不足。这家伙有点接受不能了。

不过,她动了动嘴,没说什么,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剪开伤布,擦拭伤口,换药,包扎,然后又拿过边上的全新中裤给他换上。

韩傲雪真的后悔醒的太早了!这次他是真的脸皮火辣辣的了。这,让他昏过去比较好吧!真是有个地洞都要钻进去了!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治伤,但好歹男女有别不是吗?怎么他反倒成了抹不开的那个了!

见孙凌已经忙完,实在不能在再不出声,终于把那似乎是在墙角寻找莫须有的老鼠洞的视线调回孙凌脸上,

“多谢。”韩傲雪敢发誓,活了这些年,这两个字绝对是说的最底气不足的了!

“……”仲孙凌想了下,只是维持面瘫的说:“不用总如此客气,我是收报酬的。”最后又实在忍不住,一语双关的来了一句,

“你恢复的不错!”

“……”如果她讲这话时没有轻轻的,不着痕迹的,所有似无的瞟了一眼韩傲雪的腿并且还让韩傲雪看到的话,这绝对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大夫对病人说的话了。

“……咳!咳咳咳咳!”某人被口水呛个半死!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他,他是被个姑娘戏耍了么?

顺了半天气,才又开口,话题绕着刚刚她说的报酬。

“孙姑娘,你有什么要求,只要韩某能做到,一定万死不辞!”

“我暂时还没想到,先记着吧。”顿了顿,“不过,以后你还要追查漫天飞锁的是吗?”

“当然!我一定要为我的好兄弟报仇!”

“那好,再次追查时,算上我一个吧。”

“哦?那到没问题,不过我一直想知道,姑娘为什么要追查漫天飞锁的事情?”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孙凌说完把东西收了收,也有些失了继续调戏他的兴致。

韩傲雪第一次看到孙凌有这种表情,这种眼神。不是那种被仇恨扭曲了的样子,而是冷。很冷很冷的一种眼神,让人觉得简直不像是个年轻轻的小姑娘会有的眼神。不激烈,却可怕!孙凌如同击玉般的声音又响起。

“我母亲是在怀我时中的漫天飞锁,我爹用尽办法,也只是勉强让她撑到生下我。我一出生,母亲就去世了。也只来得及看我一眼而已。母亲的死,让我跟父亲都抱憾终生。”孙凌说,“我父亲不久前去世,享年才五十五岁。”一个医者,却如此短寿。顿了顿,说,

“他是思念成疾!我父亲,很爱我母亲。”

两人沉默半晌。

“请节哀。”

“我没事。”

“所以,孙姑娘的医术其实是家传的?”

“……”孙凌转过头看向韩傲雪的眼睛,有些被他打败了。

“我说,韩三儿,别没完没了的查探我的底细吗。”想到什么就说一般都是她的习惯,“你知道我对你没害就好了嘛,我哪里学的医术,我祖上几辈都是谁有那么重要么?时候到了自然告诉你!”

韩三儿,韩傲雪默了。还真有人这么叫他,不过那个人是他奶奶。这孙凌叫的怎么那么顺口呢!

“怎么?真有人这么叫你?”孙凌敏感的认出他的表情。

“有,我奶奶。但外人不会这样叫。”他也实话实说,甚至挺委婉的希望她知道后会换个叫法。

“哦?”孙凌眼睛转了转,突然笑了,“那,如果让别人听见我这样叫你,似乎不大好哦?”见韩傲雪点头,她才接下去,“放心吧,我就算叫你三儿,也不会要你叫我奶奶的。”说完已经出去,外屋传来哈哈的几声笑,显然某人已经忘了刚刚话题中关于仇恨的部分,玩的正开心。

韩傲雪抬眼看向小茅屋的屋顶,无言的忍了。谁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呢。

当孙凌收拾妥当了东西,又回来时,韩傲雪已经调试好情绪,正色询问:

“刚刚去葵瓤镇可有什么最新的江湖消息么?”

“若你是指漫天飞锁的事情的话,没什么消息。也没有关于你或者韩家庄的消息。”

韩傲雪点头,估计漫天飞锁应该不会把矛头指向山庄的。这样也让他松口气,只要家人不会被连累就好。

孙凌见他皱眉思考,便起身去一边把需要用到的新鲜草药分类斩切,边说,“你伤刚刚有起色,还是多歇歇吧,不用想了。没消息,才是好消息呢!”

“没消息才是好消息?”韩傲雪咀嚼了下这句话,“恩,是这个道理。”想不到她年纪轻轻,还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孙凌已经开始专心弄药材了,没有再说话。韩傲雪也觉得有些累了,索性躺下看着孙凌忙碌。

孙凌做事情很细致,尤其是对待药材。这些真的是她上一世没有接触过的。但是,从小被那个成了自己父亲的人督促着,管教着,凡是跟药理医理相关的,必须牢记,凡是治病的,救人的,必须在行。拿最最简单的包扎伤口来说吧,记得她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上辈子里,也曾看过人包扎。印象里,就是撕块纱布,包包裹裹了事。可是,等真正学习起来,她被一次次教训,然后一次次的重新返工。因为纱布捆绑的力度,角度,缠绕方向,缠绕层数,其实对伤口愈合都会有影响。用这辈子父亲的话来说,即使你不想当个大夫,但作为神医的后人,你也要做到一个出色的大夫。其实,她真正的年龄,比这一世的父亲还大呢。但是,也许是因为重生的关系,对于那个被称作神医的男人,她有感激,有尊敬。他给她生命,给她父爱,又给她日后生存的本领,于是,她不停的记忆,学习,练习他所教授的一切。

但,很遗憾,没有任何一种医术,可以永远留住一个人的生命。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死亡,其实不一定就是结束,反而更可能是个新的开始。她自己不就是在一个世界合上双眼后,再睁开发现来了另一个世界吗?不过,知道不代表不悲伤就是了。如今,对于任何关乎医药的东西,她都会慎重,细致。这已经成了本能,也是对于父亲的追思。

孙凌备了根碳条,还有一张粗糙的牛皮纸。每研磨处理好一种药材,就会称量好记下来。然后开始配药,再把配出的药材也记下配比,以方便以后试药后更改分量。她现在处理的药材是伤药。给韩傲雪治伤口用掉的药品,要及时补充。这也是她一种习惯,用掉的药品随时补充。有些药材,当然是越新鲜越好,但是伤药,还是要配好的用起来才方便。记得前世玩游戏,好些药方当时看过就算,随便一个确定,就会有系统程序操作配出想要的东西。或者干脆去别人家翻箱倒柜一翻就能得到珍惜药材或者良药。如今,什么都靠双手。她有时候在想,幸好她的性格里有沉静的一面,对于这些东西,她也真的很用心的学习过。否则,不知道这些枯燥的东西,是否能学起来。

她就这样捣捣切切研研磨磨的,当她终于伸直有些酸痛的脖子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看向床上的韩傲雪,发现他已经睡了。孙凌为他弄得药里面有助眠成分,所以,孙凌弄出的声响竟然没有影响他。她轻巧的走到床边,给韩傲雪切了下脉象,确定没什么事情,才收拾了药材。她打算去林子里转转,打只山鸡什么的弄个汤喝。既能给自己解馋饱腹,又可以给韩傲雪同学滋补一下。想做就做,走到屋角,拿起竹筐,就向外走去。出了门,她小声的开始胡乱哼上不成调的歌曲向林子中走去。完全不知道,茅屋里她转过身后,一双眼睛在身后轻轻睁开,又在听到她哼的不怎么成调的歌时微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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