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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君子求知日月长(一)(1 / 1)

前面说过,唐世科念私塾,家教甚严,同村曹一板儿子曹步清与他同年同榻共学,俩人幼年伴侣情趣形同,皮影戏共同挚爱,但有戏看总会想方设法饱眼福。

皮影戏起源于汉唐时期,又名“灯影戏”“陇东道情”,是民间很受欢迎的艺术。

以驴皮镂刻出戏文中的人物、动物,由艺人在白色的幕后伴着锣鼓器乐节奏、唱词操纵,有帮腔,音乐旋律十分明快,唱法有弹板和飞板两种,还有民间小调作为辅唱,发展流传已有不下数百出整套戏目,在乡间广为流行深受百姓喜爱。

峡口一带地面除了震天动地的太平鼓乐外,就是皮影戏抓人。

太平鼓逢年过节或者重大事情催动,平时哪里听得见,所以,平日里乡间只有皮影子戏,一旦皮影班子来到,锣鼓冲天,老远地叫大家快来看戏,直到人来的差不多开演。

有大人们喜欢的《太宗梦游广寒宫》,《狄青夜夺昆仑关》,《萧何月下追韩信》,《过五关》,《杨家将》等等著名节目,

有女人们边看边哭的《窦娥冤》,解气的《穆桂英》,

当然也演小孩子们喜欢的《哪吒三太子》,《葫芦娃娃》,《猴子捞月亮》等等。

戏幕上一会儿刀光剑影兵来将往,一会儿轻言细语催人泪肠,一会儿笑话连天令人捧腹大笑,精彩纷呈,鼓乐催动起来,令观者不由连声喝彩不忍离去。

大人们不管有甚事情,自先看上一会儿,美上一会儿,世科和曹步清是两个小娃,自然更是看得异常带劲,从听见鼓乐猛劲跑去一直看到最后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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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科赋有信念,从小立志自强自立,做有刚性的人。

他秉性善良,个性耿直倔强,身高体胖有力,长相清雅文秀,寡言好学,知书懂礼惹人喜爱,善于思考,认真有长性,胸有韬略,学堂里甚为先生看重。平时下学,除了放羊种地助家外,跟父亲学阴阳,已经略知掐算十二生肖,流年八卦,对二哥教的唐家拳粗通,天生一副好嗓子唱花儿像模像样,与小脚母亲毛氏学得纺线织衣,编制麻鞋,大伯将其视为己出。

唐世科幼年赋诗道:天苍苍兮云滚滚,地茫茫兮重坎坷,我愿其间运乾坤,收尽雨雾奉香蘑。

曹步清是曹一板的独生儿子。

从他的嘴里知道,他做人有十分坚定原则,只要自己喜欢的,无论如何也要拿到,实在拿不到一脚踹烂谁也别要。

曹步清幼年赋诗道:骄傲老爷天外才,步清福气赛如来,有遭一日捡根棍,抽的红日也发白。

曹家单传,他爷晚年得子生他爸,当地树少取名曹一板,是为自己死后,希望儿子能用木板抬抬他,不敢设想有棺木,没想直到死,家中也没有多得一块木板,老人只有指着门板咽了气,独独的一块门板垫了老爷的身子葬进了土坑,家门口便挂上老爷留下的被子,冬挡寒风夏挡阳,反正家中无甚钱财不用防贼。

曹一板年纪与唐秉木想诺,整日沉默寡言,方方正正大脸,中等个子,平生佩服孙悟空。

他娶妻很早却得子很晚,学他老父也来了个晚年得子,取名曹步清,意即像孙悟空那样,啥本事都有,还能一步清云翻江过海十万八千里。

曹一板做土坯匠挣钱,却不想把曹步清真个养成孙悟空筋骨,个子瘦瘦小小,滑头滑脑贼眉鼠眼,只是几颗雪白门牙气派大方,性情暴烈好动厌静,稍不注意打鸡斗狗惹是生非。

为了实现儿子一步清云愿望,曹一板咬牙流汗做了五房土坯才把儿子送进学堂。

不过,曹步清虽然好动喜闹,头脑却灵活,做事有心计,虽然灵牙利齿见利就上,学无所长却打得算盘写得好字,对朋友极为仗义。

唐世科与曹步清性情各异情感却好,无日不见。

村中学堂开办之时,每日上学,一群娃娃要爬上村口大坡走三里地才到学堂。

坡上和尚庙住着一单光头和尚。

娃们上学听着庙里木鱼“嘟嘟嘟嘟”地响,放学听见庙里木鱼“嘟嘟嘟嘟”地响,隐约和尚念经声音传来,但是看不见和尚模样,村人牵驴给和尚运水,自己卸下羊皮水袋背进去,和尚却不露脸,娃们每次来到这里,站在墙根心里充满好奇,非常想知道,和尚一天到晚究竟在干什么名堂。

这时谁的尿胀了,拉开裤子对着墙根尿一泡,尿过几次,土墙根上墙土被尿出些小尿眼,后来尿得多了,那土眼眼越来越大。

娃们好玩心重,专门对着土眼眼尿,有时间离着老远尿急,快跑几步来尿那个土眼眼,土眼眼很快有两三个拳头大。

唐世科几次担心地说:“再尿几日尿,墙通了。”

曹布清却不管,好像就是要尿开个洞看看里面的和尚,大声命令娃娃们挨着个地尿,娃娃们高兴地喊叫着看谁尿劲大,冲掉的泥巴多。

这一天,烈日当头,娃们呼啸着向和尚庙冲来,站在墙根排队尿那个大土洞,曹步清最后一个尿,正尿的时候一抬头,看见墙上写着几行字。

他挨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

“来到庙后头,禁止解小手,如不听上咐,必定是猪狗。”

嗯?这是叫人不准在这里尿尿!

肯定是和尚写的,咋不当面说却在背后悄悄写?

曹步清看看身后的娃娃们笑了一下,伸手墙上扣下白灰块块,一手提裤子一手拿白灰,踮着脚在墙上写到:

“来到土庙上,我的尿就胀,左手提裤子,右手摸和尚。”

他写完,高兴地和娃娃们大笑。

却不知道,和尚躲在旁边偷偷看着,看完步清写的字后,真是气满胸膛,大喊一声就像天上响了一个炸雷,一手提着僧袍一手前指,怒气冲冲杀了过来。

曹步清大惊失色,和众多娃娃们作鸟兽散逃跑,步清脚下何等厉害,眨眼间跑出去很远。

唐世科心中慌乱,源于人胖跑不动,只得在拐弯的地方躲避,幸得躲避迅速,和尚两眼只看着曹步清的背影急追,没有在意唐世科。

好个和尚,双手提着僧袍,光头在太阳下闪闪发着金光,口里仿佛大叫雅阁弟弟向前直追而去,唐世科躺在一个小土堆上,摸着胸口暗叫惭愧,想不到出家人嗓门这么大,发起火来原也如此勇猛,跑起来如此神速,实在不于凡人同列。

喘得几口气后,唐世科心里却也觉得事情原是娃娃们不对,好好地庙墙硬是叫尿给冲出来那么大一个洞,和尚自然生气发火。

想到这里,他反身回到庙墙边,娃娃们刚才尿过的墙洞还湿乎乎的,墙根下满是湿泥,他抓起来几把湿泥,再抓几把草,和在一起捏揉几下粘糊糊地将墙洞糊好,这时身后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回头一看,和尚抓着曹步清与身后不少农人及娃娃一道走来,曹步清的父亲曹一板自在其中,唐世科站起身来走到一旁。

和尚诧异地看看唐世科,回身给众农人指着墙上的两幅字,再指指墙根下唐世科已经糊好的洞,躬身谦逊地轻声把事情叙说一遍,言谈举止与先前判若两人。

和尚道:“墙角之洞,尿也,墙上之字,恶也,合而念之,乃尿恶也,偶乃出家人,今日成尿恶,命快不在也。”捶胸跺地泪如雨下。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曹一板大怒要动手捶人被众人拉住,答应给和尚土坯做赔偿,曹步清成了众矢之的,其他娃娃不仗义都说是他叫尿的,曹步清看着天流下一滴清泪。

按说事情就这样完了,其实不然,曹步清顽童本性再现。

第二天,把背信弃义的娃娃们挨个收拾一顿,再看和尚庙土墙,他直接是压着一群娃娃们,用木棍捅出来一个大洞,从外面可以看见里面和尚仙人腿后逃跑。

伤心的和尚气苦不跌站在庙外大风里,睁着风沙眼见人就作揖。

这还了得,村里村外轰动,男女老幼相携进庙谢罪。

回过头来,曹步清自然受到重型拷打,村里每人都要打一下,打一下是给神灵谢罪。

那么多人排着队伸巴掌打,打得曹步清很多时候看见和尚庙就像看见魔鬼头皮发麻,梦里面和尚庙变成有金刀的天王庙,再也不敢与那破庙靠近半步。

由此可见,两个少年伙伴性情却是不同。

这年灾年,乡亲们无力供养孩童上学读书,学堂解散,唐秉木将学堂先生请至家中,为唐世科教学,曹步清对门住着过来免费识字,学堂变为私塾。

自从唐秉禾大伯被冻之后,卧床数日不起,照看大黑狗的事便落在他俩身上。

过去,两人和大黑狗常在一起,这本是他们平时十分高兴的事情,大黑狗是他们很好的玩伴,没事带着满山跑。

大黑狗抓野兔、野鸡像人在地里挖洋芋一样简单,每次抓来放在他们身边,自己趴在一边看着从不偷吃。

他俩架上柴火烧烤了吃真是美极,他们也总是拿大块的肉给大黑狗吃,大黑狗摇着尾巴感谢。

人吃饱了,狗吃饱了,大家躺在草上睡觉,有点神仙过的日子。

现在此刻,大黑狗受伤,他们又难过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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