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徐依然,性别女,生前为靖安中学一名高三学生。根据法医的现场分析,死者由高处坠落产生重度撞击导致多处肝脏破裂,内出血过多导致死亡,至于其他的情况,还需要等尸体运回队里做进一步的解剖才能知道。”
“嗯。”任鹏听着下属的报告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学校的监控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从学校保卫科处反馈的监控视频里,可以明显看出徐依然坠楼时无其他在场人员,其行为初步可以断定该女生系跳楼自杀,但在徐依然跳楼前的一段时间里,有两名男生与其有过交流,其中一名男生甚至与她发生了争吵,经过确认是靖安中学的在校学生。”
“这好端端的花季少女,有什么事怎么就想不开了呢?”任鹏看着不远处那具盖着白布的冰冷尸体,摇了摇头说道,“那两名男生暂时先不要传唤,毕竟还有不到五十天就高考了。还有,你们要和学校方面做好消息封锁工作,不要影响到学生们的学习状态,记得要做好现场的处理工作,不要留下丝毫的痕迹。”
“是,任长官。”属下点头回答道。
随着黝黑的裹尸袋被抬上法医车,在采取到充足的样本后,警方撤去了保护线和防护设施,集队离开了靖安中学。
一切就像是地上被擦去的血迹一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星期日的校园又变得像以前安静和谐。和煦的阳光再一次洒满校园,隐隐约约间,地上顺着路面流得到处都是的水迹像是个溺水的人影,带着垂死的意志,挣扎着想要爬起……
“若是你会迷路那么我……”早晨九点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陈以贺挣扎着从床上翻过身一把摁掉了铃声,然后又眯上了眼睛打算再睡会。
昨晚的他为了守护德玛西亚的和平,在网吧奋战到凌晨三点,看把孩子累的。
“若是你会迷路那么我当……”铃声再次响起,正要和周公再次幽会的陈以贺一激灵,带着疑惑地眼神把枕头旁的手机抓了过来,准备再次关掉闹铃,定睛一看,屏幕上显示着“林哲添”三个字,是哲添打过来的电话。
陈以贺用力地打了个哈欠,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击了接听键,“喂,哲添,什么事啊?是要请我吃饭吗?”
听着林哲添在电话另一头用急切的声音说出的消息,陈以贺的脸色渐渐变了,朦胧的双眼也瞪得圆睁,不可思议地问道:“跳楼?真的假的?那…那玺承知道这件事吗?”
“真的啊,我怎么敢拿这种事开玩笑。早上我从学校宿舍早起背诵的时候看到的,我当时直接就被吓瘫在地上了。最后还是我和保安大叔一起报的警。”林哲添心有余悸地说道,陈以贺甚至还能听到他在电话那头吓得直拍胸脯的“仆仆”声。“玺承我从刚才到现在给他打了七八个电话了,一直没打通,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女朋友跳楼,我怕他会情绪失控啊。”
“嗯,我…我等会儿过去玺承家看看吧。”陈以贺咬了咬嘴唇回答道。
“行,你记得开导开导玺承,毕竟女朋友跳楼这种事…哎,你让他别太难过。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挂了。”林哲添叹了口气。
“嗯,拜拜。”陈以贺挂断了电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白墙壁出神,他回想着昨晚徐依然悲伤的语气和抽噎的模样,心里极为自责,想着如果自己当时可以劝一劝她,陪她讲话开导开导她,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他忍不住一遍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臭小子,快下来吃饭了又在睡懒觉了。”陈以贺听到楼下的奶奶在叫自己,他长舒了一口气,努力把那些负面的情绪赶出脑海,“发生了也就只能面对了,后悔也没什么用了。”陈以贺一边苦笑一边在心里劝慰自己道。
他永远都是这样,无论做对做错,结果如何,他总是欲盖弥彰地让自己不要去后悔。他偏执地以为不后悔就不会有负担。
陈以贺简单地洗漱一番,下楼草草地扒拉了几口饭就骑着家里的小电车出了门,拐过几个弯,顺着长街一路骑行,不出十分钟就到了陈玺承家。
道路旁的独栋小别墅,古色古香的围墙上架着墨色的防盗网和华美的灯饰,金碧辉煌的铁门在阳光下闪着刺人的光。
陈以贺把小电驴停进了旁边陈玺承家的车棚里,按响了门边的对讲机,一阵滴啦啦的音乐声结束后,一个略带困意的声音的响起,“谁啊?”
“我,你贺哥,赶紧把门开一下。”陈以贺回应道。
“我丢,你咋这么早来?你不困啊你。”陈玺承无奈地说道,对讲机里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地穿衣服声。
铁门也“咔哒”一声打开了,陈以贺拉开门就进去了,熟门熟路来到了客厅,正好看到陈玺承从楼上走了下来,他一只手握着手机一边扶着木把手下楼,但随着他手指的滑动,陈玺承下楼的脚步越来越慢,眉头渐渐地拧了起来。走神的他脚下突然一个踏空,整个人不慎滑倒,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呆呆地抬起头张嘴看着陈以贺,满脸的不可置信和震惊。
陈以贺看他这幅样子也能猜出他看到了啥内容了,叹了口气,神色悲戚地看着他。
…………
“阿贺,你…你说警察会不会找上我?我要怎么办啊?阿贺。”此刻的陈玺承再也没有了往日标志性的笑,俊秀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色。
坐在旁边的陈以贺见陈玺承丝毫没有对于徐依然的愧疚感,满口都是自己的安危,不由得叹了口气。但毕竟是多年的好兄弟了,陈以贺还是出声安慰:“没事的,你别怕。你和依然属于正常分手,而且她的死和你也没有直接的关系,想来应该也算不上犯罪。”
“是嘛?那就好那就好。那个贱人死了就死了,还晦气老子,哼。”陈玺承听到这里,重重地舒了口气,然后嘴里开始咒骂起了徐依然。
“不过”陈以贺搓了搓下巴,继续说道:“虽然算不上犯罪,但昨晚你和依然吵架的画面应该被监控记录下来了,被抓去做笔录是不可避免的了,你一定要如实和告知警察前因后果。”
“做笔录吗?那没事,这个我还是可以做的。等等,你咋知道我昨晚有和她吵架?”陈玺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问到。
“我昨晚刚好上去班级就听到了,后来你急着走也没看到我。”陈以贺摊了摊手,继续说道:“而且我和她也讲了一会儿话,估计也得去做笔录。”
“嗯,我知道了。”陈玺承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客厅大门发呆。他的脸庞像是结了冰一样的僵硬,眼神里流转着复杂的神色,有没有一分是属于对徐依然的愧疚?陈以贺不知道。
但作为多年的朋友,陈以贺看着陈玺承也知道现在他心里的忐忑和不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静静地坐着不出声。
………
“叮铃铃”,放在桌子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本正在做数学习题的陵七蛾眉一蹙,停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了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王师叔”三个字,她急忙点击了接听键。
“阿七,你们学校那个徐依然昨晚在教学楼跳楼了,当场死亡。最近你要多注意学校里情况,一旦有异变,你要立马通知我,出现鬼灵要即刻斩杀,防止其为祸人间。”王厉文的声音里充满了严肃,这是明守御人千百代来一直遵守的准则。
“是,师叔,陵七一定切记。”
“嗯,就这样。”王厉文回应道,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徐依然?跳楼?”陵七习惯性用手指敲着桌面喃喃道,“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