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掌柜被这穷汉一眼瞅得有点浑身不自在,不过他当真是个生意人,并不动怒,反而冲着秋叶笑道:“小姑娘,你跟我走,我给你买身好衣裳去!带你入了宅子,你想吃啥都有。”
秋叶起先没太听懂,后面才听明白了这胖子的意思,原来他是要买自己。
身为叶赫娜拉氏的族长之女,秋叶从小虽然称不上锦衣玉食,却是实实在在的衣食无忧,听这胖子居然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顿时就笑了。
她这一笑,灿如桃李,瞧得六掌柜和几名手下全都呆了一呆,心想这趟出来得真值,没想到还能遇着这么水灵的姑娘。
“这么说,姑娘你是愿意了?”六掌柜满脸堆笑道。
秋叶拍了拍李定国的肩膀,笑道:“该进城啦!”
六掌柜顿时恼羞成怒,指着秋叶道:“给脸不要脸!来人,给我打!”
话音才落,几个早就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家丁呼啦一下子全都冲了上去。
人群吓得哗然散开,入城的队伍顿时混乱不堪。
六掌柜这伙人哪里管什么入城不得混乱的规矩,仗着与守城的士卒熟络,直接便要动手拿人。
这时,明眼人才发现这六掌柜是笑里藏刀的笑面虎,他嘴上说得好听,直到现在竟然连开价都没有,分明就是想要抢人。
李定国吐气沉声,双臂一振,弹开了两名家丁,接着闪身出腿,又撩翻了一人。
他原本就有霸体境界,若不是身受重伤,就算站着让这些三脚猫功夫的家丁随便打也没关系。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李定国出手凶狠,拳拳到肉,三两下就将这几个家丁打翻在地,纷纷翻了白眼,吐了白沫。
六掌柜先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穷汉的功夫还挺硬朗,不过他在这南疆边陲混了这么多年,也不算没眼力,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像李定国这样的穷鬼,就算有两下子,人家六掌柜也是夷然不惧的。
“好你个瘪三,竟敢动手伤人!雄兵曹,救命啊!有人冲撞城门了!”六掌柜这大嗓门跟杀猪有得一拼,猛嚎了起来。
这一嚎之下,守城的士卒立刻围拢了上来。
这些兵卒和家丁截然不同,他们手里可都是拿着明晃晃的家伙的。
而且对付那几个家丁,跟在城门前与守城的士卒打架,性质也完全不同。
李定国很清楚,只要一动手,立刻就会从城中冲出大队人马,就算当场将他斩杀,也绝无二话。
“各位军中兄弟,且听我说。我们只是依律进城,规规矩矩,是这个商人非要找事,也是他们先动的手。”李定国连忙高抬双臂,满脸急切的分辩道。
一名为首的老卒和六掌柜交换了个眼色,冷笑道:“谁是你兄弟!我们只看到你在城门前打架,试图扰乱秩序!”
“乖乖的缚手就擒吧!若想反抗,就地格杀!”那名老卒手按刀柄,厉声喝道。
秋叶急忙嚷道:“你们怎么能不讲理?”
“死穷鬼!看你还敢还手!”六掌柜狐假虎威道。
李定国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是死穷鬼,莫非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嘿嘿!有钱当然可以为所欲为!我现在就要你倒霉,你能奈我何?”六掌柜满脸骄横道。
四周的百姓们瞧着这一幕,也是止不住的议论纷纷。
眼看着几名持刀士卒越逼越近,李定国终于忍不住放声喝道:“住手!我乃边军第六路锦豹营斥候总旗李定国,谁敢妄动!”
这一声大喝出来,果然把那几名守城的兵卒给震住了。
只有军有精锐才有资格担任斥候,而一名斥候总旗,官职虽然不高,但是在军中的地位却比面前这几个守城的小兵要高级得多。
就连六掌柜也是大吃一惊,愣在了当场。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可真是慧眼识珠,随便在城门口挑中了一名美貌女子,却引出了边军斥候总旗这条大鱼。
几名守城的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没了主意。
还是那名老卒最沉得住气,皱眉问道:“你说你是总旗大人,可有凭证?”
虽然语气依然凶狠,可是这话语中的味道却是变得谨慎小心了许多。
李定国只得沉声道:“我有军情要务在身,不便当众说话,你们派个人跟我进城,带我去见塘州总兵大人。”
那老卒听得心中一惊,知道此人所言多半不假,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彪悍之气是骗不到人的。
“好!我先陪你去见把总大人,你想见总兵大人却是没那么容易。”老卒松开了刀柄,一拱手道。
李定国见此人识相,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却蓦然听到有人哈哈笑道:“李老根,你可不要被这人骗了!去年的那场南疆之战,第六路边军被打得全军覆灭,早就散了编制,咱们大明朝已经没有第六路边军了,这位又是哪来的总旗!”
这个声音传来得突兀,那被称为李老根的老卒顿时浑身一凛,又紧紧的握住了刀柄。
这时,人群哗然散开,只见一人骑着匹雪白毛色的高头大马,身披大氅,头带紫金冠,腰挎龙泉剑,马鞍上摆了一张牛角大弓,潇洒不羁的立于城门前。
守城的士卒一见此人现身,纷纷单膝下跪,口称夏公子。
那六掌柜一见到这位夏公子,那就跟见着失散多年的亲爹似的,哭喊着扑了上去,一屁股坐在了马头前。
“夏公子,您可来了,你可是要替小人作主啊!那穷汉打伤了我的家丁,还想害我性命!他,他还冒充边军将士,实在罪该万死!”
那位夏公子长得唇红齿白,颇有几分潇洒风流,不过这等人物蓦然出现在这荒凉的边陲之地,实在是有些不搭。
不过,看起来他在这塘州城中似乎很有地位,就连那些守城的士卒都向他行礼,而且他对大明军旅中的事情相当熟悉,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李定国实在有些摸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