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烨抬头看着屋顶的图案,不让别人看到他那快要留下的眼泪。
金宝和他同出同进这么多年,这突然间要分开了,他怎么可能不难过?
在他心里,金宝不止是他的书童,更是他的知己和朋友。
朗嬅别开脸,抹了一下泪,笑道:“瞧,这明儿就是你的大喜日子,可别顶着双红桃子似的眼睛去接新娘子,快回去休息去吧!”
金宝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再次鞠躬道:“是,夫人!那你们也早些休息,金宝…走了!”
金宝说完话,转身快速地离开了正厅,消失在了大家的眼前。
朗嬅看着消失不见的金宝的身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这孩子,终于长大了!”
金宝走后,江烨起身朝朗嬅和江峰拱手道:“儿子也回去睡了,爹和娘亲也早些休息吧!”
“嗯!去吧!”江峰摆了摆手道。
江烨走后,江峰和朗嬅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金宝都成亲了,也不知道咱们烨儿,什么时候才领个媳妇进来。”
朗嬅坐在梳妆台前,一边仔细地取下头上的首饰,一边声色忧心地说道。
江峰脱下外袍,往床上一躺,舒服地翻了一个身,“儿孙自有儿孙福,夫人你也别太担心了,早些睡吧!”
朗嬅起身走向床榻,脸色难看地使劲一推刚睡着的江峰,“就知道睡睡睡!给老娘死过去一点,老娘看到你就烦。”
被推醒的江峰,一把拉过自己的被褥,表情委屈巴巴地抱着被褥,睡在床榻后面的一角。
朗嬅盖上被子,气呼呼地枕在枕头上,她怎么感觉自己有点,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真是操碎了她这颗老母亲的心哟!
翌日。
天才刚灰灰亮,金宝就起身悄声无息走出了江家。
金宝对着江府鞠了三躬,才转身离去,朝着柳巷街东边走去。
从今日起,他将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去过只属于他和霜儿的小日子,也不知道以后可还有机会过来。
金宝默默地抹了一把不舍泪,笨拙地踩在厚厚地雪地上,咯吱!咯吱的雪声从脚下传出。
原本还没到天大亮的时辰,可这天空已经被大雪照得就如同白天一般通亮。
清晨的街道上,田野里,到处一片雪白,像极了一块块白色的棉花糖。
金宝搓着双手,大口的白烟从他的嘴里呼出,就像灶房里的烟囱般冒烟。
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雪地上,看着不远处楼门上,那红得刺眼的门联,金宝一脸的欢天喜地。
他欣喜若狂地在雪地里奔跑着过去,推开门跑上楼,准备换上新郎官服饰。
“嗯?”
金宝停下脚步,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儿,他疑惑地看向敞开的大门,“我方才是…推门进来的?不是打开锁?”
金宝眉头一皱,抬眼看着楼上,轻声地上着楼梯,心里也是有些的心虚,要是遇上坏人了,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就凭他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不等他出手,就已经被制服了。
金宝蹑手蹑脚地查看着各个房间,到了他自己的新房时,他总于放下了悬挂着的心,吐了一口气道:“少爷,原来是你呀!我还当…是有坏人闯入呢!”
江烨鄙视道:“瞧你那点出息,快过来,赶紧的收拾收拾,不然吉时该到了。”
这边的江烨帮着金宝打点着。
竹苑那边,叶萱一早地就去把阿牛娘亲接了过来,帮霜儿梳头。
“我们霜儿姑娘可真好看!”
阿牛娘亲看着一身红装的霜儿,她一脸喜不自胜地笑眯眯说道。
霜儿害羞地掩唇一笑,道:“大婶快请坐!”
阿牛娘亲看着这一屋子的嫁妆,拉过霜儿走到梳妆台边,“姑娘快坐下,我来帮姑娘梳头。”
“嗯!”霜儿娇羞地轻声应道。
叶萱把阿牛娘亲领进屋后,就走出去整理着厅里的其他东西,免得到时候人家接亲的都来了,这屋里还是乱糟糟的。
把桌椅板凳收拾归整,叶萱这才走进里屋,看着阿牛娘亲一梳一梳地在霜儿头上梳着,霜儿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念着。
这是民间的习俗,姑娘嫁人时,梳头可是有讲究的,得一边梳着,一边念着祝福的言语。
霜儿端正地坐在凳子上,阿牛娘亲一边梳着,一边念道: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叶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铜镜里那一脸娇容的霜儿,她不由得眼眶湿润了起来。
她想起了和霜儿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有哭过也有笑过,可现在,霜儿嫁人了,即将成为别人的人妇了。
她,又成了一个人!
“姑娘,好了,你看看,可还满意?”
良久后,阿牛娘亲放下木梳,柔声细语笑道。
霜儿抬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看着自己这满头的珠钗头凤,她俏皮地动了动微酸的脖子,“好重哦!”
“姑娘,这个苹果你拿着,可不是给你吃的呦!这是平安果,保你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一声平平安安。”
阿牛娘亲把一旁的红苹果递给霜儿,叮嘱和祝福道。
叶萱拿过花几上的红盖头,轻声走了过来,“霜儿,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靠你自己去创作了,公子我祝你幸福,祝你和金宝以后生活美满如意!”
虽看不到叶萱脸上的难过,可霜儿听得出叶萱的不舍,她知道叶萱心里的难受,只是不愿让她看到罢了。
霜儿哽咽着嗓子道:“公子,以后霜儿就不能在陪着你了,你要多多保重身体,少熬些夜看书,仔细眼睛,还有,你要记得按时吃饭和睡觉,少喝点酒,少吃点辣,这些对胃都不好。……!”
霜儿说着说着,不由地留下了眼泪,刚上好的妆容又给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