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桐静静地伫立着,眼前的一幕让他心血澎湃。
四周散发着旷古的气息,一座巍峨的高山映入眼帘,巨大的山体摇摇欲坠,凹陷处是一个高大、屹立不倒的身型。
天地似乎静止在那一刻,红日西垂,血染长空。地面上的血迹早已风干,却依稀可见,精血散发的浩荡之气,依然摄人心魄。巨大而凌乱的兽足印,如刀刻在地面上一般。崩裂的山石,枯死的树木,寸草不生的山谷,残破的石像,倒塌的华柱,坍塌的石屋,干涸的仙池,一片死寂之象。
究竟是何人陨落于此?传说中的神仙又是谁?触目惊心的血战之气,仍充斥着这片天地。恍惚中,他似乎看到石屋前,正站立着一位男子,身披暗红色宝甲。白色的披风,随风飘展。忽然间天地昏暗起来,虚空似被撕裂开来,一把散发着炫目金光的神兵,从天而降,如流星飞驰而来。神兵一息间洞穿赵桐的身体……
虚幻的一幕,仿佛重现。他心头一震,清醒过来。此时,众人在坠神之地正在寻觅着神兵。聚集了众人之力,才打开大阵的一个缺口,人群涌入山谷。对此,赵桐的忧虑反多起来。
凌涵烟轻笑道:“适才解阵之时,人多嘴杂,妾身不便相问,道友何故又临此地?何不一同深入谷中寻找宝物?”
“亦是逢了宗门之命。赵某奉劝仙子莫入谷中,即便我等找到神兵,又能如何?神之利器,得之危矣,我等还是速速离去为妙。”
“道友所言甚是,妾身这就禀明大长老,我等一同离去。”凌涵烟说罢,传声与太虚宫带队长老。
赵桐已禀明过顾长老,他不会在此逗留。顾长老似有不甘,欲寻找失落的神兵,命他于禁制之地外等候。
凌涵烟终未一同离去,太虚宫大长老命她随行,二人只得道别。临走时,赵桐叮嘱她入得谷中,需谨慎万分。且莫触动太虚封魔大阵,里面封印之物太过霸道邪恶,恐不是此界之物。
赵桐出得光幕,回头又望了一眼身后的坠神山,正欲离去。此刻,他已感受到周遭的威压涌来,想必定是来此寻宝的元婴老怪们。
身后冒出一道影子,尾随着他。回望之时,那道影子又消失了,神识打探也毫无所获。赵桐不再理会,转身离去,顺着山路向山顶前行。此地有禁制,他在山中跳跃而行。
一盏茶的功夫,赵桐来到山顶,禁制之地一览无余。方圆数千里之内,沙海,丘陵,草原,湖泊,高山,树林,河流,荒野,散布其间。他暗叹亿万年前,此地应是人间仙境,如今一片荒凉,支离破碎,胜景难现。
感慨万千之时,一不留神,竟有股钻心的疼痛之感。低头一看,脚下一只小狮子正在舔舐腿脚处渗出的精血。那小狮子好奇地打量着他。他一肚子火气,一脚把小狮子踹倒一边。俯下身来,将伤口清理干净,涂上灵药。小狮子并未离去,而是趴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赵桐,不时嗷嗷地叫上几声。赵桐见它人畜无害的模样,走上前去,双手抱起,细细打量,此兽亦非灵兽。小狮子也不躲开,欢喜起来,伸出舌头,口水直流,忽然间,狮口变大,钢齿铜牙,就欲张口咬赵桐的脸颊。小狮子牢牢地被赵桐抓着,动弹不得。准是饿坏了,他暗想。将小狮子放下,丢下灵果,转身离去。谁知小狮子口中叼着果子,跟在赵桐身后。他细想,适才那道身影便是此物,也算有善缘,便收进袋中。
沿着覆盖积雪的山路,绕到一旁的山峰之上。此处倒是草木丛生,生机盎然。依秀儿姐姐所言,小白正是在此处被捡到得。他神识察探,看不出任何端倪。当年师傅并未进入谷中,暂时封印大阵之后,他将神识附在壁虎身上,潜入谷中,毫无所获。二人来到山顶,寻了两处山峰,结界有所震动,二人不得不离去。望着对面两处主峰,他思虑片刻,沿着山路复又跳跃而行。看来当年师傅未了心愿,要由他完成了。
山顶上,松柏长青,绿草丛生,藤蔓缠绕着山石。神识打探过后,赵桐大喜过望。原来山顶中心方向,杂草淹没之处有一口巨大的青铜古钟,他掀去覆盖其上的藤蔓与杂草,与先前在大夏国飞瀑下古墓中的青铜大钟一模一样,上面的字符,乃是玄门道符。竟是《安魂曲》琴谱,赵桐喜悦之情无语言表。一面刻得是《安魂篇》,一面刻得是第三篇《峥嵘篇》,钟口下方是一洞口,洞口已被设下禁制,其上堆满乱石。有了先前的教训,他知晓青铜大钟下方,必是镇压着邪魔的亡魂。他复又将其恢复原貌。祭出阵器,设置下幻化之阵。赵桐暗自揣摩,这《安魂篇》是在镇压邪魔,《峥嵘篇》又是在怀念何人呢难道是坠神之地的神明?九天神女曾亲临此地?他带着满脸疑惑离开了。
最后一面山峰上,光秃秃的山石,毫无生机,四处皆是打斗过的痕迹,残留的魔气聚集在山顶上空,亿万年过去了,居然还未消散,似有不甘之意。乱石中,散落着一片片,黑乎乎的金属片,也不知是何物,其上倒也无神识作祟,他将其收到囊中。见再无所获,下山而去。
出得禁制大阵外,赵桐不敢原路返回,想必此刻俱是寻宝之人,争斗正酣之际。他祭出鹰虎兽,飞身而上,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果不其然,处处是打斗之声。散落在禁制之地的法宝,灵物,灵草皆会引起了老怪们的争斗,山崩地裂,雷电交加,势同水火。老怪们的斗法,此起彼伏,波及甚广。只听得轰隆隆的爆裂声,振聋发聩的刀剑相击之声。远望之处俱是耀眼夺目的法宝光芒。惊天动地,威力巨大的法术,随时就有灭顶之灾。他远远躲避,绕道而行。
外围区域的争斗也毫不逊色,为了灵矿,灵草,灵药等杀人越货者,比比皆是。赵桐顾不得许多,依着秀儿姐姐的嘱咐,寻到一处不起眼的山涧之中。此地山明水秀,怪石嶙峋,从山上流下的灵泉,沿着起伏的山石,飞流而下,注入到潺潺溪水之中,犹如一条白链倒挂山间。赵桐飞到半山腰的水帘后,定睛一看,面露喜色。原来师傅早在其间辟出一处山洞。他默念口诀,石门轻启。
“道友慢走,可带我等一同离去?妾身定有厚报。”山涧里云雾缭绕的密林中,传出一女子的清脆声响。
说罢,从浓雾之中,走出两女子的身影。赵桐无奈地摇摇头,感叹真是缘分不浅。二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玉兔所追的粉衣女子与青衣女子。赵桐适才神识打探,却无察觉,回想起来就有些后怕。二女子乃结丹之境,若真打斗起来,赵桐恐不是对手。入得洞中,急忙关闭石洞,正欲前行。却听得青衣女子笑道:“道友莫怪,我等也无恶意,适才寻宝之际,被人追杀,无奈之中躲入到这山涧之中。先前冒犯过道友,还请道友海涵。道友精妙阵术,妾身早已见识过,想必定有脱身之法,还望带上我二人一同离去,妾身定当厚谢。”
他转念一想,口中说道:“二位皆是结丹期的前辈,若对在下动手,在下毫无还手之机,贫道恐性命不保。”
“我等只为保命,有求于道友。怎敢起加害之心?如此,道友如何才能放心?尽可道来。”
“若两位前辈,自愿让贫道设下神识禁制,在下才可放心带尔等离开此结界之地。出得结界,贫道自会解除禁制。”
二人商议后,答应了赵桐。他打出两缕神识,没入两人体内,设下禁制之术。这才打开石门,两人鱼贯而入。
三人交谈片刻,赵桐知晓,粉衣女子乃百花谷弟子蓝心楣,青衣女子乃仙音坊弟子沈萤。二人相约来此寻觅灵草,不成想遇到半路劫杀之人,躲入山中,直到遇到赵桐。她二人见他正是阵法师,且似有暗道通往界外,故而跟来。百花谷有种灵草,炼制成丹药后,便可隐匿气息,不被察觉,这也是赵桐无法探查其行踪的缘由。赵桐目露精光,粉衣女子答应,若他能兑现承诺,她自会将丹药相送。
此洞倒也不大,穿过通道,是一平坦宽敞之所。四周皆是山石,石乳倒悬。当年师傅也是以防万一。进入结界后,寻了此处隐蔽之地,辟出洞府,设下传送之阵。赵桐默念口诀,前方山石中出现一扇石门,石门打开,前方通道仅能容一人行走,赵桐先行而入。行至半路之时,山摇地动,山体剧烈震动起来,洞外轰隆隆巨响不断。身后的粉衣女子惊声尖叫起来,吓得抱头就往前冲去,赵桐一转身,二人竟贴在一处。四目以对,蓝心楣身上的清香,扑面而来,娇柔的身躯贴在他身上,令赵桐有股莫名的冲动。蓝心楣面露羞涩,沈萤却轻声笑了起来。赵桐慌忙侧出身子,轻声道:“道友莫慌,我等速速离去便可。”说罢,带着二人急速穿过石洞。
里面洞中,石壁上与地上,皆画着玄门密符,赵桐祭出灵石,默念口诀,启动传阵。片刻后,一阵轻微的颤动,光幕之墙浮现眼前。此时,山摇地动之势更甚,三人不再犹豫,旋即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