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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坐看闲云,听花落(1 / 1)

细雨纷飞,落叶飘飞,淅淅沥沥的小雨如一道水幕,淹没了天地之间。雨水洒落在大地之上,滋润着万物;飘落在荷叶之上,滚落在池塘里,激起层层涟漪;滴落在屋檐上,顺着屋檐滴落到地上。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稀稀疏疏的人群中,有一位头戴斗笠,十四岁的少年,身背竹筐,手拿一根竹杖,行走在大街小巷之中,游走在这茫茫的雨幕里,任凭雨水打湿衣衫,胜似闲庭信步。他不时走过一些庄户人家的茅舍前,将化缘所得的米面之类的,放在主人屋前堂下,或是送给家中留守的孩童,复又上路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桐。五年过去了,如今的他又长高了些许,盘起了发髻,人越发清瘦起来,浓眉大眼,越发显得不染尘迹。自从回到九玄山之后,他修行更加勤勉,无须师傅与秀儿督促。每日例行的任务从不偷懒,除此外,便是打坐修行,参悟大道,坐看山中仙雾飘飘,红日东升西落,月圆月缺。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在那空寂的山林之中,感天悟地,一心清修。五年来,他又提升了几个阶段至炼气段第十层。虽说进展依然缓慢,可喜的是这些年他的神识在安魂曲作用之下,竟也能飞出体外,在身外的范围内探寻一番。神识离体,使得他可御剑飞行,驱使灵兽等,一些简单的法术也手到擒来。虽说提升缓慢,他依然没有丝毫懈怠。

这五年间,蝶儿随同师叔经常到访。师傅与师叔两人谈经论道,他和蝶儿便一起玩耍。虽说经常被蝶儿嘲笑,像块木头一样笨,他却从未看轻自我。那蝶儿五年间经历了二次蝶变,如今已是融合中期之境,这倒令秀儿羡慕不已,时尔感叹造化弄人。小白狐长大了许多,拖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像个跟屁虫,如影随形,跟着赵桐寸步不离,倒是令蝶儿羡慕不已。除了师叔来访,一些修真的大修士也会到访山中,与师傅相谈甚欢。或品仙茶,或谈经论道,或对弈一番,或切磋法力,或交换稀奇之物,倒也是一种闲情雅趣。赵桐备好茶水,果品,自行告退。

在那洞府打坐收功之后,皓月当空,繁星点点,他也会拿出骨笛,坐在竹亭里,吹奏起安魂篇,整个人沉浸在玄妙的音律之中。声音响起,在这万籁俱静的深夜里,笛声悠扬,响彻整个山谷,似乎这片天地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岁月似乎在这里静止了一般。虫不鸣,鸟不语,连绵起伏的高山,清流的小溪,就连花儿也似乎沉睡在一帘幽梦之中。笛声穿透空灵的虚空,在山间回荡,修行中的林虚子,秀儿,珠儿等人也感同身受,聆听着那绝迹亿万年之久的仙音,任凭那音符在灵魂深处激荡,抚摸着心灵之上最柔软的部分。听着,听着,似乎进入了酣睡的奇妙世界。珠儿两行热泪,情不自禁地挂满粉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随着赵桐境界提升,那声音似百听不厌,熟悉而陌生,每遍都有不同的感悟与体验。在那玄妙的音律之下,那珠儿似乎又找到了新生,在她枯寂的魂魄里,燃烧起新的希望,如天地初开,如凤凰涅槃,如野火过后,探出嫩芽的绿草,焕发出少女一样的气息。

亿万年过去了,即便仙佛都不得一闻的天籁,竟在九玄山夜夜响起。林虚子不禁感叹,造化竟如此神奇。来此拜访的慕仙子听闻后也惊叹一番:想那何雨霏也算玄女宫圣女中,一代天骄,天资聪慧,精通音律,桐儿竟丝毫不输她半分,同一曲子,却千般万化,缕缕勾魂,声声净魄,玄妙至极,无语言表。竟起了常驻九玄山之念。那蝶儿亦听得目瞪口呆,虽说同在玄女宫,可却鲜能见到菲儿妹妹,更别提听闻仙音。时而缠着师傅,要来九玄山,慕仙子见他天资聪慧,便送他一把古琴。他更是爱不释手,闲暇之时,便顺手抚琴。月色如银,竹亭里,一小道士,轻轻拨弄心弦,一只白狐似睡非睡,躺在石凳上……

赵桐逢师傅之命,下山化缘,再将化缘所得分给穷困人家。师傅之意,是让他感世间冷暖,常存悲天悯人之心。赵桐把它当做另一种修行。他既不替人占星问卦,也不替人捉鬼勘凶,只行医救人。凡经他医治的疾患之人,无论疑难杂症,亦或沉积旧病,皆能药到病除,身体康健。他不收金银,只求施舍些米面,食物之类的,即便身无分文,亦不索取。方圆几百里,都传开此处有一位走街串巷的小神仙,医术高明,没有治愈不好的顽疾。许多人慕名而来,寻医问道,期盼着有些许机缘,寻得小师傅。

这一日,赵桐送完最后一袋食粮,坐在一块石头之上休息片刻。见那细雨已停,天色已晚,就赶路返回。将至九玄山地界之时,夜色已深,月色如银,照在山间的石路上。行至一处山崖之下时,忽见得一粟白光急驶而过,便不见了。赵桐沉思片刻,说道:“阁下别躲躲藏藏了,跟随小道走了这么长的山路,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说罢,朝四周望望,四下无人。突然传来一女子之声,声音凄凉:“小神仙,慈悲心肠,小女子不敢惊扰大仙。”那赵桐倒也镇定地说道:“既已遇到,便是缘分,还不快快现身。”那声音回道:“多谢大仙不弃,小女子这就现身。”

但见眼前一丈之外,从地上飘出一团幽光,那幽光晃动,定住了身形。原来是一年方二八的少女,只是一团魂魄,一身白色长裙,脸色煞白,模样俊俏。她向前走了几步,跪倒在地上:“妾身乃一缕魂魄,枉死在此地。今日见有上仙路经此处,冒昧前来讨扰。肯请上仙救救小女子,妾身无以回报,但求来世作牛作马侍奉上仙。”说罢,梨花带雨,抹起了眼泪。赵桐暗想此女子定是枉死的冤魂,滞留人间,不肯离去。他说道:“即是魂魄,为何不去轮回转世?滞留此处,还欲害人不成。”那白衣女子哭泣道:“实不相瞒,小女子被一伙儿歹人所害,枉死在山崖之下,尸骨未寒。至今无法入土为安。妾身在此地徘徊多年,亡魂不散,却也曾作出伤天害理之事。今遇上仙,还请上仙替小女子做主,惩治了那些恶人,了我心愿,送还妾身的尸骨回乡,大恩大德来生必报。”说罢,又是哭泣起来。

赵桐摇摇头,叹了一声:“姑娘快快起身。富贵由命,生死由天。贫道也是刚刚初涉修仙,并非何上仙。我玄门讲无为,却不可枉生杀念。贫道可替女施主了却心愿,送还尸骨,却不能替姑娘报仇雪恨,手刃那些贼人。那伙儿歹人之命自有天收,姑娘怨念难除,不如早早轮回去了?”那白衣女子哭声更惨,愤愤地说道:“苍天若有眼,为何那些歹人至今逍遥法外,而小女子却成了孤魂野鬼,飘荡在浑浊的天地之间,却不得轮回?同为凡人,为何有些人却能随意践踏他人的性命,却不受天罚。难道就是小女子命贱如蝼蚁吗?天理昭昭,为何还有如此多的冤魂不散?老天可曾睁眼看上一看。”白衣女子哭得更为凄凉,赵桐一怔,陷入了沉思。白衣女子哭道:“既然上仙为难,不愿助小女子惩治那恶人。小女子便不再强求,亦不愿坠入轮回。小女子虽说柔弱,变成厉鬼也要寻那些歹人,血债血偿。”说罢,她起身,止住哭声,踉踉跄跄,就要离去。

“女施主,请留步。既然与小道有缘,贫道就助姑娘了了心愿,早日超脱。”赵桐思虑了片刻,见姑娘如此执着,倒不如了她心愿,也算积了善缘。

那姑娘听小道士又愿相助,大喜过望,连忙拜谢。天色已晚,赵桐邀她同行,先回他洞府中,再做打算。一路上,那姑娘将遭遇如实道于赵桐听。

原来,那女子原名祝云眉,是临近镇子祝家庄里一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待嫁闺中。才色双全,故而上门提亲的人挤破了门槛。怎奈这女子钟情于自幼定亲的一读书人肖风华,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肖家家道中落,祝家人自是不肯,欲悔婚。这祝云眉亦是痴情女子,非肖生不嫁。这祝家庄亦有一大户之家,家中殷实,有一子其貌不扬,品行不端,看中了此女子,甚至废了正室,欲娶祝云眉为正房。见媒人几番都未说动,便起了歹心。趁云眉上寺院烧香拜佛之际,买通一伙儿贼人欲抢回家中,拜堂成亲。行至山间时,家丁丫鬟被那群贼人吓破了胆,四散而逃,丢下了柔弱的云眉。云眉也是刚烈的女子,誓死不从,一路奔逃,却不留意摔落山崖,成了孤魂野鬼。在这山林中不觉已是五年多,怨念不散。那女子又是伤心一番,赵桐听闻也是感叹世事难料。

行至九玄山山脚下,那白衣女子魂魄不得靠近,只好躲入赵桐身上,才得已进入山门内。赵桐将祝云眉留在洞府内,交待一番,他自顾到洞外竹亭打坐去了。祝云眉见修道之人,竟如此洒脱清净,暗生羡慕。

第二日,赵桐依旧担水劈柴,念经悟道,忙碌一番。回到那洞府之内,见祝云眉竟在洞府内无事,四处探望。他说道:“女施主,便在洞府内休息个些许日子,小道还要修行十日,方能出得山门,帮姑娘了了心愿。姑娘可将心中冤屈,一一道出,若有信物更好,贫道便可告知令尊大人。”说罢,他衣袖一挥,拿出笔墨纸砚。那祝云眉眉头一皱,似有不解。赵桐连忙解释道:“女施主,不必过虑,这笔墨纸砚非寻常人家之物,乃是我等修道之人所用,心中委屈俱可一一呈现。”祝云眉听后一笑,在那方书案上,挥笔写了起来。赵桐也不打扰,带着小白狐到竹亭中,欲弹奏神曲,转念一想,只得拿出骨笛,吹奏起了凡间的曲子。

这些时日倒也无事。一日,一浓眉大眼,一身华服,三十多岁的模样,满脸黑须的法师前来拜访林虚子。赵桐通禀后,林虚子从洞府而出,见来者为熟人,笑着说道:“原来是鬼王兄,今日怎会有空,驾临敝处啊?”“哈哈,二百年不见,师已是元婴大圆满之境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贫道不才,还滞留在胎息后期,尚未能凝结元婴。如今再会,看来得改口叫声前辈了。”那大胡子爽朗地笑道,正欲躬身参拜。林虚子连忙止住:“鬼王兄,何必如此客套。你我二人相交几百年了,何需如此礼节,还是平辈相待,更是妥帖。快快有请。桐儿赶快去备茶水。”赵桐见二人相谈甚欢,便去备茶。准备好灵茶,却见二人在那大树之下,竟切磋起了棋艺。“多年未见,师棋艺还如此高超。袁某佩服。”大胡子夸赞道。“不是林某棋艺高超,是袁兄疏于棋道了。”林虚子回道。二人在树下交谈着。赵桐不敢讨扰,将灵茶放在青石边,便退了下去。只听得耳边传来阵阵笑声:“袁兄,面带桃花,看来不日后将有大喜啊……”

过了几日,赵桐早早地下得山来。他打了道灵符,飞身而起,直奔祝家庄而去。按祝云眉所说,来到她家门前,天已大亮。赵桐并未直接拍门而入,而是从怀中拿出一个铃铛,一面帆,上书二个大字:神算。但见他摇动铃铛,口中念念有词:神算远游,替人占星卜卦,消灾免祸,问吉凶,寻失物,趋利避害,若有不准,分文不收……他在此处转悠,不停地摇着铃铛。祝家人早已听闻,那家里的老妇,就传下人来唤。见是一小道,那家中的老翁就欲撵人出去。那老妇怎肯,小道士说道:“贫道闲云野鹤,有此机缘才遇二老,若是他人八抬大轿请贫道,贫道也不肯相见。既然不识真人,贫道告辞了。”边走边喊道:“可怜那苦命的女子啊,有家不能回,有怨不得报,有亲不得认,可怜啊……”正欲离开,那老妇人听其话里有话,赶忙叫住了赵桐:“小道士,老身相信。快快里面请。”说罢,命下人复又请了回来,客气一番,请人上茶。赵桐也不喝茶,手掰着指头,闭着双眼,不时嘀咕着。过了片刻,说道:“贵府家中殷实,平日里积善行德,原本一家四口,子女双全,二老可尽享天伦之乐,只可惜啊……如今却只有三口,不,不,过些许日子,贵府还有一桩喜事,定是令郎大婚之喜。”那老妇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说道:“小道士,算的好准啊。”正欲说下去,被那老翁给打住了:“这些皆是邻里周知之事,小道士故弄玄虚,再若欺瞒,老夫可要拿汝见官了。”“准与不准,听小道士说完可好?算得不准,贫道分文不取。若算得准,老施主,施舍些米粮又何妨?”赵桐笑笑说道。那老翁说道:“既然如此,快快说来。”

“贵府原有一子,一女。长子祝云通,今年二十有七,功名在身,三日后便要娶亲,二人郎才女貌,倒是般配。唯有一女,乳名画眉,阴年阴月阴日生,时年应为二十有一,五年前在那烧香许愿的路上走失,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不知小道算得可准?”赵桐故作神秘状,坦然地说道。“正是,正是,未料到小道士如此神通,竟如此灵验。”那老妇面露喜色。那老翁也是一惊,这女儿的生辰八字,乳名皆外人不可知之事。这小道士竟答得分毫不差。那老妇竟也伤心起来,连忙求小道士,能否测算女儿何在,是生是死。想起女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寻觅多年也未得,请了不少道士和尚,倒是被骗了不少钱财,却始终未能如愿。想起这些就老泪纵横。

见两位老人如此伤心,便将所知之事,一一告知。而后拿出那女子的亲笔书信,与一玉簪交予二老。那二老见竟是女儿亲笔书信,那玉簪又是女儿生前所带之物。知晓前因后果之后嚎啕大哭,小道士安慰一番,将祝云眉埋骨之地,及那伙儿歹人的藏身之地尽数告知,并嘱咐二老,令嫒冤仇未报,死不瞑目,还是尽快报官,为女鸣冤,而后迎骸而回安葬之,亡魂才能轮回超脱。说罢,转身便飞入云端不见了。那二老一怔,连忙对着远去的方向,拜了又拜。

离开后,一无人之处,那女子才从赵桐身上飞出。此时,她仍在啜泣。安慰一番后,那女子提出又要赵桐相助,还要再去一趟肖家。见如此痴情女子,赵桐只好答应了她的请求,但要她不可久待,更不可乱了章法,否则天道无情,他也无能为力。见她答应,他这才施法带祝云眉来到肖家。等到天黑,赵桐站在一棵大树之上,施了法术,隐身其中,那白衣女子已在其旁。原来肖家被拒亲之后,肖生只得奋发读书,求取功名,虽说仍是一贫如洗,对祝云眉却也念念不忘,听闻云眉失踪,恐已不再人世,才与前些日子迎娶新人。房中一女子,模样淳朴,虽说算不上貌美如花,却也算贤良淑惠,操持着家务,伺候着公婆,相公在一旁秉烛阅书,她在一旁缝补衣物。那白衣女子早已泪雨婆娑,目睹此情此景,也不言语。片刻后一道白光而去,那房中的女子判若两人。赵桐想要阻拦,可已来不及了。但见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走到床边,拿来一厚衣裳,走到肖生的身旁,轻轻披在他的身上,而后又拿来针,挑了挑烛灯。拿起砚台,磨起墨来,磨好后,复又回到桌前,拿起手中的针线,又缝制起来。那肖生一怔,望着烛灯下的娘子,恍惚起来,陌生又熟悉之感油然而生。只听“呀”的一声,原来那女子一不留神竟扎到了手指,他起身过去探看,走近后,那女子嫣然一笑,眼中似乎泛光,肖生手抚她的指头,望着娘子竟有些发呆。铃声响起,赵桐本不想打扰二人,怎奈阴阳有别,人“鬼”殊途,他不得不作“恶”人。那白光嗖得一下又飞走了,来到树前。祝云眉泪流满面,口中喃喃地说道:“兄长,妹妹能做的仅有这些,多保重。来世我二人再赴前缘。”说完,跟着赵桐转身而去。

……

几日后,祝云眉大仇得报,祝家人亦迎回了她的尸骨,葬于一处清净之地。祝云眉躬身一拜,说道:“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定当厚报。”赵桐客气一番,眼见着祝云眉在眼前消散。

九玄山里,复又响起玄玄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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