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林虚子放下灵茶,对慕仙子说道:“人来了。”话音刚落,三道虹光在门外落下。但见走来三人,为首是一位中年男子,一身白袍,四十多岁,一头青丝垂肩,浓眉大眼,脸庞稍宽,倒也不失稳重,肃穆。元婴后期,此人应是师妹说的掌尊,林虚子暗自推测。那男子右手边是一位中年美妇,双目炯炯有神,略施粉黛,浑身散发一股清香,一身华贵的长服,长长的裙摆似要拖地。元婴中期。那男子左手边是一位身姿婀娜,年轻貌美的女子,十七八岁模样,和慕仙子一样遮着这面纱,却丝毫掩饰不住如含秋水般的双眸。三人笑着走进厅内。
“老夫听说慕仙子携道侣林道长驾临敝处,令敝处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望林道长莫怪啊!”那为首的男子笑着说道。慕仙子说道:“诸位,这正是妾身提到的吾玄天宗大弟子,也是吾的道侣林虚子道长。”林虚子笑着拱手说道:“在下林虚子久仰九天玄玉宫大名,今日率弟子慕名来访。多有讨扰,还望见谅。”那慕仙子又说道:“师兄,这三位正是九天玄女宫掌尊大人贺子鸣道长,宫主柳玉香道长,圣女韩千雪。”几人寒暄一番,主宾才左右落座。林虚子让珠儿三人依次拜见三位前辈。
那掌尊见竟不能觉察出林道长的境界气息,暗自惊奇,说道:“早听闻慕长老提及林虚子道长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若不是鄙宫遭遇不测,不知何时才能相会。”林道长倒是开门见山说道:“林某人不喜俗事,苦修于山野之间,放浪形骸。若不是前几日师妹告知林某,九天玄女宫被外人上门欺凌,圣女及客卿长老要被人掳走。贫道或许正在那闲云野鹤之处。他事也就罢了,可事关我等玄门荣辱,贫道不可不出手相助。更何况此事牵涉本尊道侣慕仙子?”说完,林道人拿起茶杯品起灵茶。
“此事说来惭愧,那天道宗也欺人太甚,非但要抢娶玄女宫圣女,更要抢了阁下的道侣。本尊无能,竟不能护佑一二,还连累贵宗。实在令道长见笑了。不得已出此下策,才请道长出手相助。”贺道长说道。
“掌尊大人此言差矣。玄天宗与玄女宫本源于一门,同气连枝,怎分彼此。在林某看来,这是那天道宗在羞辱我玄门。不知掌尊大人和宫主大人,打算如何计较?”林虚子反问道。
“既然先前和那天道宗已有赌约在先,还烦请林道长出战相助。”柳宫主与掌尊相视后,停顿片刻开口说道。
“哦?赌约?”林道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肃穆的问道。
“慕仙子难道没将与那天道宗掌门打赌之事,告知林道人吗?”柳宫主不解地问道,瞧了瞧慕仙子。
“慕仙子倒是跟林某讲过,可在林某人看来,这并非什么赌约。既然不是赌约,林某人又何必去遵守?”林道长依旧坦然的说道。
贺道长,柳宫主,及韩千雪三人面面相觑,末了,贺道长说道:“慕仙子那时也在场,可是当众立的赌约,若毁此约定,恐怕大事不妙吧?请恕老夫直言,难道是林道人胆怯不敢应战了不成?”
“哈哈。胆怯?吾林虚子,我玄天宗,我玄门,自古至今怕过何人?玄女宫与玄天宗源于同门,林某视玄女宫为一家人,可诸位何曾当林某为一家人。到了此时,还在与林某插科打诨,虚与委蛇。既然如此,那索性说透了。”林虚子冷冷一笑。
“桐儿。”
“弟子在,敢问师傅有何吩咐。”赵桐不曾想师傅会传唤,连忙回道。
“汝来自凡间,好好跟两位长辈回禀何为赌约?二位可都是活了几百年的仙人啊。”林道人冷言道。
“二位前辈,晚辈斗胆直言了。在凡间赌坊内,庄家和赌客或用杯,或用盅,或用碗摇好骰子,在均不知情之下,或猜大小,或猜点数,或论单双来定输赢。若事先任何一方做了手脚,即为作弊。若是那庄家作弊被发觉,轻则名誉扫地,关门大吉,重则被人砸了赌坊,害了性命。若是那赌客作弊,庄家亦会剁其手脚,以示惩戒。即便平常之人相赌,亦是对双方均不可知之事,约赌。”说完,赵桐躬身一拜,回到原处。
掌尊和宫主二人,竟一时无语。那韩仙子却是听得明白,她眼瞧着二人。
“二位大人,不知桐儿说得可对否?那天道宗第三场派出的是化神境界老怪,算不算欺诈呢?既然实属欺诈,按凡间的规矩也要斩其手足,以示惩戒!何来赌约之说?在本道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场骗局,究竟是要骗何人入局呢?二位道长也说说吧,林某人洗耳恭听。”林道人盯着两人说道。
那二人更是哑口无言,韩仙子此时早已听得明明白白,面纱虽被遮住,却难掩她愤怒之情。
贺掌尊见状说道:“林道长果然天资聪颖,一下子就识破了天道宗的阴谋。本尊一时疏忽,险些被其蒙蔽,还望林道长见谅。不知林道长作何打算。”
“在本道人眼中,我玄门大局为重,但若有人明目张胆地欺负我玄门,本道自不会作壁上观,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亦不会袖手旁观,自扫门前雪,更不会与贼人勾结,最后落得个仰人鼻息,替他人做嫁衣之下场。”林道长这才缓缓说道,而后接着说道:“天道宗原本与我玄门井水不犯河水,此次欺负到我玄门头上,若识趣便化干戈为玉帛,若不识趣就让他有来无回。”林虚子话语中带着杀气。
众人皆惊,那掌尊却有不悦,他说道:“此事恐怕万万不可,那天道宗也是道门一大宗派,若是在玄女宫出了事,那道门定会前来讨要说法。到时引起玄道纷争,伤及无辜,却也无法收场。”
“事到如今,掌尊大人还在瞻前顾后,首鼠两端,难道是怕了不成?还是要坐以待毙,拱手将两位仙子送与他人,落得个自保。”林道长逼问道。
“老夫何曾畏惧,只不过是大局考虑。阁下道行高深,却恐难是那化神老怪的对手,反倒连累我玄女宫。况且阁下能否打得赢对方,还是两说。又何必在此托大,恐怕到时,道长见状不妙,一走了之也不可知?我玄女宫却要跟着遭殃。只要老夫在,就决不允许阁下在此私斗。没有老夫同意,任何人不得在我玄女宫动粗,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掌尊怒气冲冲地说道。
“哦?林某既然敢来,又怎会置身事外?倒是掌尊大人适才这番话,倒尽了心机。可不知掌尊大人,可敢否当着玄门长老会的面如此再说一番?难道阁下就不怕林某人参汝一本?”林道人冷笑一声,说道。
那二人面有愠色,不敢回答。林道人见状,从袖中拿出一枚令牌,那令牌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玄门长老会。
慕仙子先前一直坐着不语,见到此令牌也是惊奇不已,那三人更不必说。
林道人见三人都不言语,说道:“既然二位做不了主,还是请能做主之人来谈吧,那楼上之人还是烦请移步,大厅相会。”
“哈哈,都言玄天宗出了位天纵奇才。今日一见,果然傲视群雄,不同凡响。真乃我玄门大幸!”那人声音似洪钟,人为至,先闻其声。
片刻间,一道光出现,一灰衣长者,拄着一根拐杖,头发花白,身材有些瘦弱,便来到大厅之内。众人起身,那三人道:“恭迎师叔。”
林虚子等人也拜了一拜。那林虚子说道:“拜见路前辈。”
“哈哈,都不要拘礼。正如林道长所言,我等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必如此客套。林道长过谦了,我等还是以平辈相称,还请上座。”
“岂敢,岂敢!”林道长谦让道。
“林道长,身为仙域下界玄门长老会总执事,到了玄女宫被冷遇,传出去玄女宫却是失了大礼,更是对玄门的大不敬啊。”那长者笑着说道。林虚子见此也不好再退让,二人寒暄一番,便落座在两边的太师椅上。
“林道长莫怪老身有意回避,而是此事事关重大,是老身非要让二位晚辈试探一二,以试玄天宗之决心。要怪罪,就怪路某人多此一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罪过,罪过啊。”路长者笑着说道。
“贫道怎敢怪罪路前辈。此事的确事关重大。适才林某言语多有冒犯,还望诸位莫怪。既然同门,林某人就明人不说暗话。贫道已将此事回禀给家师,家师令弟子便宜从事。切家师业已亲会贵宫总坛掌教,想必路前辈已收到贵教掌教答复。”林虚子说道。
“林道长所言甚是,老朽确实这几日收到掌教旨意,一切唯玄天宗马首是瞻,若需玄女宫配合,尽可吩咐。”那路长辈答复道。“只是,不知玄天宗可准备周全。若万一因此事,闹得玄道纷争,恐吃一时之亏。”路前辈又复问道。
“路前辈,尽可放心。想必家师早已通告各界玄门中人。若道门发难,定会有所防备。再者,玄道分家已数亿万年,其间虽有些许摩擦,却从未大打出手。毕竟,溯本追源二者也算是同门,且两门势均力敌难分伯仲,若大打出手,反倒便宜了禅宗及其他宗门,林某猜想道门各大掌门不至于糊涂到如此地步。况此次大天劫,波及之广,恐到时玄道两大门还需协力,尚未到撕破脸皮之时。且道门各派的心思似乎并非在玄门身上,而是在那应天劫之人身上。”林道人娓娓道来。
说完,林虚子从袖中拿出一令牌说道:“路前辈,可识此物?”“原来是玄天宗掌门令。”众人皆惊,那长者更是笑地望着林虚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令师尊真是煞费苦心啊,看来玄天宗为了此次天劫,早已准备妥当,倒是老朽低估了。”林虚子呵呵一笑,将令牌收回衣袖中:“并非林某有意卖弄,而是形势所迫。林某人身负重任,此天劫又关乎玄门兴衰,玄门各宗都不可能独善其身。因而林某必然要全力维护联盟之稳定。此令可召集玄天界诸多玄天宗分支,以应对时局。如此,路前辈可放心?”
“如此甚好!林道长不仅聪慧过人,亦思虑周全。老朽还有何担心呢?这几日,林道长尽可放心在玄女宫修养,到时老朽与林道长共进退。”路前辈笑笑说道。“那林某恭敬不如从命了。若非天道宗掌门不知轻重,此次图谋我玄门两件至宝,林某也不愿痛下杀手。林某还有一事相求。还望掌尊与宫主大人实言相告。”林道人说道。
“孽徒,还不赶快向林道长答复。”那长者看了看贺道长。那贺道长道:“敢问林道长有何相问?贺某必实言以对。”“本门有一叛徒勾结外人参与此事,还烦请贺道友告知,这伙人何时到达此地,又会在何处落脚?”那贺道人顿时满脸通红,说道:“这些人会在半月后达到宫门外,在附近落脚。”“好,多谢贺道长如实相告,本道长只追究他一人过错,这厮枉费家师对他的栽培,胆敢勾结天道宗图谋玄门至宝,本道人要清理门户。”林道长也不打算深究下去。
“林道长,我等就如此约定。过几日,我等再详谈一番。尔等舟车劳顿,想必早已疲惫不堪,还是在玄女宫稍作休息,若有所需,尽可吩咐。千雪,送贵客到凤仪楼。明日,老朽设宴为林道长等洗尘。还请林道长莫要推辞。”“客随主便,林某只好讨扰了。”林道长道谢过后,携慕仙子等人跟随韩仙子,去往凤仪楼。
大厅内只剩下三人,那长者见人走远,才说道:“没想到,此人竟来了此界。”那宫主听罢问道:“师叔,难道认得此人。”那长者坐下,感慨道:“仅有一面之缘而已。此人不仅法力高深莫测,有勇有谋,且杀伐决断了得。放眼整个玄门及道门,何人能及?可叹我玄女宫怎就……”
那贺道长不解地问:“师叔为何对此人如此看重,弟子虽感受不到他的境界气息,想必也是敛去了气息,最多不过元婴后期的修士,又有何惧。”
“孽徒,还有面目指责他人是非。那林道长若不是顾及玄门联盟之情,恐尔等性命休矣。仅凭长老令牌,就可以当场处决尔等。尔等的小伎俩,怎可瞒过他的眼睛。若不是老朽出面,真不知尔等如何收场。此事,掌教都已知晓。老朽亦被臭骂一顿,尔等回去之后好好闭门思过。尔等险些误了大事。”
“师叔,我等亦是为玄女宫谋划,那天道宗如此霸道,玄女宫自是惹不起,只好将玄天宗卷进来,天道宗和莫道长可答应……”宫主回禀道。
“莫在狡辩,尔等是何居心,老夫自知。也不会再追究,自此打断了此念头,否则别怪师叔不顾及师门情义,清理门口。都下去吧。”那长者不等她说完,便打断她的话。二人只好告退。
“师兄,莫要生气,她二人也不过是为宫中利益。那香儿也是妾身看着长大得,怎会生出异心?难道真要联合此人对付天道宗?要不要师妹再找些帮手?”二楼一间房中传出一老妇人的声音。
“不必了,此人为兄识得,一千多年前在神域时还有一面之缘。那时,他已是结丹期的高手,曾重挫道门结丹后期修士,当时轰动道玄两门。没想到他竟自销道骨,来了玄天界。此人法力高深,他的气息虽说是元婴大圆满,但法力却已达化神之境,恐怕天道宗即使再派一化境之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长着声音低沉。
“师兄说的那人,难道是林楚凡?”那老妇说完,竟陷入了沉思。
“正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