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沒有好转吗?”张靖嘴里叼着根草,漫不经心地问从严释天房里出來的金铭。
金铭落寞地摇了摇头,严释天痴痴呆呆已有些日子,他却仍沒有办法将他治愈,真是失败。
“还神医呢。”张靖拍了拍金铭的肩,“算了,也不为难你了,老头子估计的日子也快到了,这几日你就到柳州城门口守着,严释天我來照顾。”
金铭不解,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张靖却神秘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若是看起來道骨仙风的白发老者对着金铭说这话,金铭许是会信的,但是张靖笑得白痴,金铭懒得理会,又回头要往严释天房里走。
“诶。”张靖拽住了金铭,“你就去吧,不然叶子惜找不到我们的。”
听他这话……
金铭猛地用力钳住了张靖的手:“你知道小七的下落?”
张靖想了会儿,才明白这个小七指的就是叶子惜,于是赔笑道,:“也不算是知道,就是估摸着她该回柳州了而已。”
來柳州前,清酉就曾告诉过张靖,柳州不久将有祸事,他会趁乱带走叶子惜,然后助叶子惜忘掉严释天。至于清酉的下场,张靖鼻子一酸,看來他马上就可以继任掌门了,真好。
金铭心中一阵气恼,气张靖知道叶子惜还安全却不告诉他们,害严释天到今天这地步。
“我马上去。”
金铭冷冷地扫了张靖一眼,而后走进了严释天的房间。
严释天端坐在桌前,背影和以前无异。
“师父。”
金铭站在严释天身后,看着他一个人下了会儿棋,才叫出声。
“你來了啊?”
严释天语气很正常,带着些欣喜,完全不像疯癫的样子。
“阿惜,师父等你好久了,你帮师父看看,下一步怎么走?”
严释天自顾自地说着,还轻笑出声。
“师父。”金铭咽下心中苦涩,“我会帮你把小七带回來的。”
严释天沒有回答,金铭等了很久,严释天落下一子:“阿惜,师父输了。”
还是不清醒啊。
金铭叹气,留下严释天一人在房中。
柳州城内,早已沒了先前的生机。许多房屋都被大水冲坏了,剩下的也都是残缺不全。他们所住的地方离城门挺远,一路走來,多看到临时搭筑的帐篷,老人和孩子歪坐在街边,或是目光无神,或是极度渴望着什么。
金铭心中悲叹,却也帮不了他们什么。走着,便到了城门口。
此时已近黄昏,金铭等了许久,仍不见叶子惜身影,倒是往城外走的人不少。
要看天要暗了,金铭想不如明日再來等,便准备回去,却见一女子跌跌撞撞地跑入城中,边跑还边喊着:“大家快跑啊,有盗匪!”
金铭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叶子惜又会是何人?
“小七?”
压抑住心中惊喜,金铭飞奔到叶子惜身前,一把拉住了她。
“小七,你沒事真好。”
叶子惜愣了一愣,不确定地问道:“三哥?”
金铭已知叶子惜中了赵山的毒已致眼瞎的事情,心中一阵难受,又笑道:“是我,小七,跟我回去吧。”
叶子惜身上的衣服都破了,脸上也脏兮兮的,她看不见,也不知这段时间是怎么过來的。
“不行啊三哥。”叶子惜猛地摇头,“有盗匪,真的。”
叶子惜的话已引起了守城士兵的注意,有人上來问道:“什么盗匪?”
“你是谁?”对于这般沒有礼貌的人,叶子惜很不爽地嘟起了嘴。
“他是守城侍卫,小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子惜听到说是守城的,便大声道:“你怎么这么蠢呢,我都说了有盗匪了,你还不赶紧关城门,他们马上就会追來了。”
那侍卫无端被骂了,心中愤恨,考虑了一番也自己做主先将城门关了,然后派人去禀报知府。
说实话,对于柳州附近有盗匪这事儿,这侍卫还真不信,多少年了,柳州一直都太太平平的,那有什么山贼大盗的。
“小七,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铭牵着叶子惜的手,将她往住处引,师父见到小七,应该会很高兴吧。
叶子惜歪着头,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啊,我醒來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只记得有人跟我说,去柳州,找我的三哥。你是我的三哥吧?”
金铭听叶子惜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这话的意思也有点奇怪,不过沒有往下想,只是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啊,我又不知道柳州往哪儿走,就一直问别人,然后。”叶子惜委屈地低下了头,“然后就遇到了那群坏人,好多人呢他们,还说他们是柳州最厉害的盗匪,领头的还说要我做他的压寨夫人,还好我聪明,他们说要去柳州,我就跟着來了。”
叶子惜嘿嘿笑了两声,说:“那老大可真蠢哪,我骗他的呢,我估计着快要到柳州了就逃了出來,给百姓们报个信,三哥,我聪不聪明?”
“聪明。”金铭淡淡一笑,这么可爱,是他的小七不错了。
叶子惜突然不肯往前走了,她停在原地,弱弱地说了句:“三哥,我脚疼。”
金铭皱眉,这才低头看了看叶子惜的脚,才发现她沒有穿鞋,露出的脚趾中有丝丝血迹。
“我抱你吧。”
说完,也不等叶子惜同意,就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朝他们的住所走去,这伤,还是要尽快包扎才行。
“三哥。”叶子惜摸索着搂住了金铭的脖子,“果然找到三哥就沒事了。三哥我好饿好累,我要睡觉了,等我醒过來你要帮我准备好吃的知道吗?”
“嗯。”
金铭看着怀中熟睡的叶子惜,笑着点了点头。
见到金铭抱着叶子惜回來,宇文成杰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迎上來:“哥哥,小七回來了?”
“嗯。”金铭未多做应答,抱着叶子惜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宇文成杰在原地站了许久,也不见金铭出來,抹了抹眼睛,回了房。
金铭将叶子惜平放在自己床上,认真查看起她的伤势來。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金铭知道自己是医师,也不会对叶子惜做出不该做的事情來,所以无所顾忌。
背上的伤已被人包扎好了,金铭有些吃惊,也不知叶子惜是有了怎样的奇遇。其他倒也沒什么,都是些磕磕碰碰的皮外伤,她这一路,怕是摔跤也摔了不少次。
脚上有被利物刺破的小伤口,金铭一并替她处理了,这才松下一口气來。
好在沒什么内伤,只是劳累饥饿才会让她支撑不住,等醒了,得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金铭想起严释天,应该叫他知道这个好消息才对。正要去通知,门被人大力推开了。
“阿惜……”
严释天闯入房中,语气哀怨,目光在房中搜寻了一圈,便朝着床上的叶子惜扑來。
“阿惜……”
严释天抚摸着叶子惜的额头、脸,手有些颤抖,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你还活着,真好。”
“阿惜,别走了……”
语气像是哀求,一向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卑微起來,让人忍不住怜悯。
张靖站在房门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金铭想让严释天与叶子惜单独待待,就跟着张靖一同出去了。
张靖走在前面,突然问金铭:“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严陵主叶子惜回來了?”
“此话何解?”
院中一片静谧,惟有二人的声音和竹叶摇曳声相随,金铭心情甚好,总算大家都沒事。
“沒事。”
张靖摆了摆手,似有些烦躁。
他只是不知,当严释天发现叶子惜已经不认识他了,会是如何反应。
老头子总是好心做坏事,他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静默无言,各有心事。忽听得一阵砸门声,金铭皱眉:“这么晚了,谁会來?”
他们在柳州都无旧识,总不可能是有人來串亲戚。
“去看看吧。”
张靖率先往前前门走去,金铭紧随其后。到时,宇文成杰和左亦都已站在门口,却并不开门。
“什么人?”
“都是兵。”左亦眉头紧缩,就算他平日里沒心沒肺,也知道如今事态之严重,他们何时与朝廷有了瓜葛?
“朝廷的人?”
张靖诧异,此次他与清酉來柳州,上面似乎是知道的。难道是來找他的?不会啊,他们要做的事,上面向來是不会插手的。
“砰砰”,砸门声欲烈,张靖面带愠色:“开门。”
宇文成杰“哦”了一声,偷偷瞄了金铭一眼,然后乖乖开了门。
门一开,那领头的官差便大步迈了进來,趾高气扬地说:“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姑娘?黄昏时在城门口诳骗侍卫的,把她交出來,不然……”
“不然如何?”
那官差话还沒说完,张靖已经将剑架上了他的脖子,目露凶光,从这个官差身上,他又看到了从前那个欺善怕恶的自己,很让自己憎恨的自己。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官差吓得有些腿软,却仍然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來玩笑,外面都是他的人!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以把这几个江湖游侠弄死。
大哥别玩真的啊!
张靖微一用力,那官差便又软了下來。(萌徒降师记../30/30518/)--
(萌徒降师记)